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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钧与袁小田五拐八绕,就是不提请他拍电影的事情,只一口咬定自己是来向前辈请教的。
不管是袁小田还是他儿子袁日初,心里都明白王梓钧的来意。可是王梓钧死活不说出来,而且以请教前辈的名义提着礼物上门,他们又没法赶人走。
绕来绕去,王梓钧终于把袁小田给绕了进去。老爷子在听了王梓钧的想法后,息影三年的他终于被勾得犯了瘾,忍不住拉王梓钧去练舞的地方比划起来。
“后生仔,你学过功夫吗?”袁小田问。
王梓钧道:“练过些燕青拳。”
“那就更好,有北派拳法的基础。”袁小田道,“其实醉拳认真说起来,也属于北派拳术的范畴,跟地躺拳同出一源。不过你说的苏灿的醉拳,他本人又融合了许多南拳的东西,倒也说不清南北了。你来攻我,我用醉拳跟你玩两手。”
王梓钧诧异道:“老爷子你真会醉拳?”
袁小田道:“我练拳都五十年了,什么拳没玩过?不过你可别下重手,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王梓钧收起几分力气和速度,甩臂掳击过去,直打袁小田侧耳。
袁小田就像是喝醉一样,脚下一虚,就势矮身下去,右手单扣向王梓钧的胸口。王梓钧抬脚一缠,同时左手拍下,攻守兼备挡住袁小田的攻击,两根手指飞快打向对方的两只眼睛。
袁小田吓了一跳,像是醉汉倒地一样一个剪腿跌后仰倒下,避开王梓钧攻击的瞬间脚尖直指王梓钧下阴。王梓钧改拍为按,身子下缩挡住袁小田攻击的同时,身体却像是只燕子一样飞跃起来,瞬间和袁老爷子对踢了一脚,接着诡异地闪向其一侧,一脚非常凶狠地侧挂向老爷子腰部。
袁小田借着与王梓钧交脚的时候,继续后倒,一个乌龙绞柱险险地闪开王梓钧一脚,同时飞旋踢出的双腿将王梓钧逼开,他才一翻身站立起来,有些喘气地说:“你小子这套燕青拳比我年轻时见过的还多了几分凶狠阴险,被哪个缺德鬼改过的。若是速度快三分,腰非得给你踢断不可。”
“我欺你年纪大而已。”王梓钧笑道,他刚才无论是速度还是力气,都是用了五六分。自从被李小龙嘲笑他退步以后,这些日子可是不敢丝毫懈怠。
倒不是说袁老爷子身手不行,而是他年纪大了,反应能力差了许多,完全是凭着经验在和王梓钧拆招。同时刚才袁小田用的醉拳,也不是他的拿手拳法。
袁小田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这个后生,老头子我不答应你去台湾怕是会赖在这里不走。”
王梓钧一听有戏,立即笑着过去给袁小田捶肩头道:“您老骥伏枥,整天窝在家里岂不可惜?”
“哈哈哈,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袁小田笑道。
王梓钧说:“老爷子,这次的那主角是个年轻人,元家班出身,手上的底子很扎实,就是不太会醉拳的路数。您看……”
“你,”袁小田转身看向王梓钧,“你小子还真会做生意,刚把我骗去当演员,现在又想让我当教头了?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不去做买卖真是亏了你!”
王梓钧嘿嘿笑道:“老爷子,能者多劳嘛,找别人也不会啊。”
“算了算了,于占元的徒弟,想来也不难教。”见王梓钧一脸的无赖状,袁小田这回可是彻底的没脾气了。不过他摸爬滚打了一辈子,退休后在家里呆了整整三年,确实有些乏味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来活动活动。
接下来一整天,王梓钧就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讲出来,与袁小田、袁日初三人以醉拳中的醉八仙套路为基调,开始讨论设计着动作。
快傍晚的时候袁和平回来了,垂头丧气的样子,似乎在外面颇为不顺。
从1973年下半年开始,港台地区的功夫片严重滞销。虽然从数量上来说,接下来几年依然是武打片(功夫片和武侠片)最多,但武打片的票房却从未排进过前三。
袁和平在三个月以前做完《小杂种》的武术指导后,一直没能接到好电影,武打片一消沉,他们这些靠武打片吃饭的武指就得饿肚子了。
王梓钧一见到大名鼎鼎的八爷,立即过去打招呼问好。
“老爹真要出马了?”袁和平诧异地问。
“嘿嘿,见到这个后生,手痒难耐啊。”袁小田说着,顺手用一根带子拴住王梓钧的手臂,两人再次打在了一起。
说是打,倒更像是在游戏,各种滑稽动作层出不穷,让人忍俊不住捧腹大笑,但那些动作中,却又包含着不少武术精髓。
袁和平干武指也干了好几年了,此时一见两人的动作,就像是拨云见月一样,好像是面前出现了一条武术指导的康庄大道。
“这算什么名堂?”袁和平问。
“诙谐动作片,武打喜剧片,随便叫什么。”王梓钧停下来说道。
袁和平也是知道王梓钧的,只是才第一次见面而已。他这时也顾不上客套了,直接问:“王导演准备拍一部这样的戏吗?”
王梓钧道:“我只是策划和监制,导演另有人选。”
袁和平连忙说道:“武术指导还缺不缺人?”
不会吧?八爷主动要加入剧组?
王梓钧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细细一想,这时的八爷才接他老爹的班三年,名头和地位远没有后世那么响亮,倒是有可能。
袁和平之所以想要参与拍这部戏,主要还是因为看到这种类型片成功的可能性,希望自己能参与其中,多领悟几招。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反正现在他在香港也接不到什么好片,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去台湾旅游也好。
王梓钧和袁和平那是郎情妾意,**,一拍即合,很快袁和平就被王梓钧邀请担任《醉拳》的副导演,负责武打动作。
王梓钧这趟来香港,可谓是搂草打兔子,赚大发了,不仅诓来了袁小田,连带着他两个儿子袁和平和袁日初也一起拐去了香港。
飞快地办好签证,袁家父子便和王梓钧一起回了台湾。
一下子带回来三个,谭道良这个出演大反派的角色也定下来,可把孙道生给乐坏了。
接下来的几天,袁小田就尽量迅速地教会程龙等一帮小辈的醉拳基本功。一边教,一边商量完善武打动作。
九月初的时候,《醉拳》正式在王氏影城开机。而王氏公司的另外两部电影,侯孝贤导演的《我踏浪而来》已经在半个月前开机拍摄,主演是秦祥林和林凤娇。郑泰导演的《流星蝴蝶剑》也基本完成了准备工作,只等着在香港拍摄连续剧的赵雅芝回来,就可以正式开机了。
至于林清霞,现在正在与甄珍竞争琼瑶片《海鸥飞处》的女主角。
琼瑶片的拍摄,之前成本都不高。一直以来就走的三厅模式,场景就客厅、餐厅、舞厅三点一线,最后再补拍点外景就收工。
如此一来,琼瑶片低成本高票房,赚得是钵满盆满。
只是不知为何,一向“简朴”的琼瑶此时突然大发起来。《心有千千结》的票房在台湾今年历史性的突破一千万台币,琼瑶立即启动了《海鸥飞处》的拍摄计划。
导演是台湾的头把交椅李行,男角色选取此时在香港已经颇具名气的文艺小生邓光荣与谢贤,台湾方面又有秦祥林加盟,拍摄时会跨越新加坡、马尼拉、香港等地取景,而且场面布置非常豪华,简直就是在撒钱。
琼瑶难得大方一回,挑大梁的又是片中的女主角,自然引得不少人女星争抢这一角色。
琼瑶自己现在都是左右为难,甄珍以前就一直是她的御用演员,但接下来林清霞和林凤娇也渐渐被观众所接受,现在基本上已经赶上了甄珍。
林凤娇不必说,她现在正在忙拍《我踏浪而来》,没什么时间再拍其他戏。甄珍与林清霞,则是怎么也拿捏不定,不管从演技还是私人情感来说,都是不分高下。
琼瑶那个为难啊,差点就想将两女召集到一起说:“我选不来,咱们抽签决定吧。”
琼瑶左思右想,干脆将这个难题扔给了导演李行,让他全权负责选角。
眼看着台大就要开学,王梓钧被蒋经国逼就快重新进学校了。
王氏影城这天突然搬来了一些道具。
郑泰被王梓钧叫来莫名其妙,看着那道具说:“这不就是钢丝吗?咦,好像比一般的钢丝多了些零件。”
这时的电影节对钢丝的运用还非常少,也非常原始,武打片一般用得是真功夫,钢丝只用在少数的特殊镜头之中。
王梓钧道:“这个钢丝我进行了一些改进。你看了我改编的《流星蝴蝶剑》剧本吧,里面的基调是飘逸。”
郑泰道:“飘逸?就是轻功那种高来高去地嘛。让演员从高处跳下来,直接倒带剪接就是,那不就飞起来了吗?”
“错!”王梓钧道,“我说的飘逸是那种中国水墨画的感觉。武林高手打斗起来,要像是神仙在飞一样,什么重力、物理知识全给我抛之脑后。我们先来玩玩这架钢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