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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兼并徐州之余威,朱温命庞师古北上进攻兖州朱瑾。庞师古势如破竹,一口气打到了曲阜才肯扎营歇脚。
朱瑾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与徐州时溥一样,开战之初就被打得龟缩进兖州城,丧失了几乎全部据点,任由汴军深入腹地肆意剽掠。
另一支汴军在葛从周的带领下,围攻齐州(今山东省济南市)。
庞师古是主攻部队,葛从周负责助攻、佯攻,使得兖郓二朱频繁调动,饱受奔波之苦,战争资源随之遭到了极大的消耗。
朱温亲率大军驻扎于鱼山(距郓州70多里);庞师古驻扎于梁山(距郓州60多里);葛从周驻军于新泰(距兖州200多里),负责牵制兖州援兵。
刚一开局,兖郓二朱就丧失了河道抢线的机会,直接水晶保卫战。
郓州朱瑄急于打破被动局面,亲率大军出击鱼山的朱温部队。
两军在鱼山脚下各自摆开阵列,准备团战。
忽然,东南风骤起,狂风卷着沙石,迎着朱温的阵列猛扑而来。朱温的帅字旗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飞沙走石之间,士兵几乎无法站立,眼睛也睁不开,军心慌乱,有不战自溃的危险。
朱温下令:全体骑兵迎风呐喊!
士兵冒着喝凉风闹肚子的危险,迎风狂啸,响彻云霄,声传数十里。汴军精神为之一振,士气高昂。郓州兵也被这种阵势所深深震撼,不敢乘风而动。
朱瑄则命士兵躲在枯草丛中避风,闭紧嘴巴,严防拉稀跑肚;捂住耳朵,不要被敌军声威所吓倒;紧闭双眼,不要被沙子迷住视线……
相比较而言,朱瑄才是迷之操作。
很快,历史再次上演了戏剧性的一幕:东南风突然转变为西北风,朱温占据了上风口。
朱温抓住这宝贵的战机,急忙下令放火。
霎时间,火舌飞窜,烈焰卷地,无情地扑向朱瑄大军。
在朱瑄忙着救火之际,朱温挥师杀来,汴军如山洪猛兽,咆哮而来,顿时杀声震天。
朱瑄部众当即溃散,被俘斩一万余人,其余部众纷纷跳进济水,游泳逃生,溺水而亡的不在少数。上岸之后的溃军正暗自庆幸,不料庞师古援军迎面杀来,郓州溃兵再遭灭顶之灾,死伤惨重。
朱瑄狼狈逃走,捡回一命。
兖郓二朱情况危急,不出所料地又向河东李克用发出了求援请求。李克用派“安氏三兄弟”安福顺、安福庆、安福迁率领五百名骑兵,借道魏博,南下增援。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五百骑兵借道魏博。
上一次只派来五百骑兵,是因为李克用正与大同赫连铎、卢龙李匡威交战,抽身乏力。这一次也只派来五百骑兵,是因为李克用遇到了更大的麻烦——李存孝反了。
【河北成德军】
李克用挫败了张浚围剿河东的计划,巩固了河东,继而对老冤家赫连铎发动攻击,并最终将其吞并,赫连铎投奔了卢龙李匡威。
扫清了北部障碍之后,李克用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在李存孝的建议下,河东军以东昭义为跳板,东出太行山,进攻镇州成德军。
成德军节度使王镕,还不到20岁。
王镕的祖上是回鹘人,阿布思族,名叫五哥之,在首位成德军节度使李宝臣帐下做骑兵将领,五哥之的儿子叫末垣活,其后被李宝臣手下的一位裨将王武俊收为养子,故而冒姓“王”,末垣活的儿子就叫王升朝。
王升朝的儿子叫王廷凑。王廷凑煽动兵变,杀死时任成德军节度使田弘正,迫使朝廷任命他为成德军节度使。那是大唐长庆二年(822),从那时起,回鹘王氏就开始割据成德。
王廷凑生子王元逵,王元逵生子王绍鼎,王绍鼎生子王景崇,王景崇生子王镕。
其中,王元逵喜提寿安公主,成为驸马爷。
这里需要插播三句题外话:
一,关于这支回鹘王氏,四部正史(旧唐书、新唐书、旧五代史、新五代史)均有记载,但都只是寥寥几句话,且都在关键问题上缺斤少两、互相矛盾,比如王武俊究竟是把谁收为养子。
这些矛盾之处已经无从考证,也没有必要考证。按照本书的历史观,完全可以搁置争议,求同存异。总之,回鹘阿布思部落的一个叫“五哥之”的人,生了个叫“末垣活”的儿子,然后生了个叫“王升朝”的孙子,祖孙三人中的某人便是王武俊的养子。
二,回鹘王氏是奴随主姓,因被王武俊收为养子才冒姓“王”;王武俊,契丹怒皆部落族人,是李宝臣手下重要将领,也是李宝臣的亲家,王武俊的长子王士真娶了李宝臣的女儿,契丹人王武俊如何得到的“王”姓,难以考证。
李宝臣,原本也不姓“李”,他是奚族人,最初被某张姓将领收为养子,故而冒姓“张”,取名张忠志。后来又被安禄山收为养子,于是改姓“安”,并在“安史之乱”前期为安禄山立了大功,之后弃暗投明,投降朝廷;之后又背叛朝廷,投靠史思明;史思明死后,又投降朝廷。
“安史之乱”被完全平定之后,朝廷认为这位三姓家奴实在忠心可嘉,于是封他为赵国公,赐其军号为“成德军”(成德军的由来),赐其丹书铁券、免死金牌,赐他国姓“李”,赐名宝臣。
总之,他们改名换姓就像我们更换网名一样。姓什么不是吃饭呀。
三,王廷凑喜提寿安公主的时候,有位仁兄义愤填膺,痛斥这是朝廷对藩镇军阀的妥协姑息,把这次公主下嫁比作“和亲”,是非常屈辱的政治婚姻。为此,这位仁兄还写诗一篇,用以讽刺挖苦,批评鞭挞。
这首诗还被收录进《全唐诗》,题目为《寿安公主出降》,这位仁兄的名字,叫李商隐。
其实,在当时,皇帝的女儿是很愁嫁的。朝臣皆以迎娶公主为耻,士大夫阶层清高自傲,耻于依靠裙带关系升迁,驸马爷通常被视作软饭男,是天底下最大的上门女婿,被文官集团一致鄙视排斥。
唐宣宗想嫁公主的时候,全体士族子弟都像避瘟神一样,场面一度很尴尬。在宣宗的另一位驸马郑颢的软磨硬泡之下,于琮终于以鼓起勇气,视死如归地答应下来,最终迎娶了广德公主。
士族子弟娶公主,你们骂人家是吃软饭的窝囊蛋;藩镇子弟娶公主,你们骂人家欺凌中央……你们这帮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