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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新闻,沈彦仰在沙发上看报纸。江薇则在厨房忙碌着新跟煮妇们学到的绝活:自制豆腐乳。
她晚上煮了粥,蒸了馒头。将前段试验着做的一小些自制豆腐乳挑抹匀于馒头里,夹好配粥。沈彦甚是欣赏,连吃两个雪白大馒头。
女人得到鼓励,来了劲头,预备大批量投产。她一边念叨着具体步骤,将老豆腐切成麻将块儿大小,蒸熟后,用纱布将其厚厚捂上。
假以时日待其长毛,发酵后,便可均匀抹上盐,花椒八角料粉辣椒面。随后,放置于砂罐内,用散装白酒淹泡过头。
以上步骤,步步精心讲究,关乎成败。哪一步都马虎不得。盖上口,一个月后,倘前期步骤火候都实施得恰到好处,便是一道儿不可多得的人间美味佐餐佳品。
女人在厨房幸福的忙碌着,时不时探头享有某种特权似的,督促窝在沙发上的男人,起来活动活动。吃完饭就倒下,容易高血糖,更容易长肚腩,成个大胖子。
事实上,女人更想听到男人油嘴滑舌地还击:“我就是个大肚腩老夫,你也得饲养收留爱我。”然,沈彦却罕有开这样的金口。他只是象真正的老夫老妻那般,有一搭无一搭,用鼻子哼应着。
这样也是可以蒙混过关的。女人,有时只是需要男人的确守在身边。
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于沙发茶几左右摸索半天,找到声源。一看号码,沈彦立时很重视的理直起身。方一接通,那边李璇美用不容商量的口气直道:“来柳河县接我,好吗?”
江薇于厨房探头,敏感狐疑,神情分明在问:“谁的电话,怎么不出声?”
沈彦:“···”
李璇美知男人大约不方便,加重哀楚语调:“求你!”
抬腕看看表,又望望墙上的钟,沈彦知道李璇美不是狼来了那样的女人。更不曾擅用过对他的指挥权。
这么多年来,很少来电联系。她偏执地以此种方式证明,保持着精神独立,并不特别需要谁。更加从来不曾无事生非,主动打过自己电话一次。哪怕是无聊,哪怕是闲聊,哪怕是遇到困难。
不再揣掇,沈彦誓言承诺一般道:“大概两个小时之内到。开着机,到了联络你。”收线,穿衣。没有同江薇交待半句一声。只是在女人阻止他出门时,说不上是敷衍,还是亲昵地捏鼓了一下她的脸蛋儿。
随即男人便象自由自在,不羁无牵绊,季候风一阵似的于家中穿堂而过,刮向另外一个女人。
男人,做这样男人的女人,势必需要隐忍吧。
似江薇,需要隐忍节制。如李璇美,亦需要隐忍。
所以,选对适合自己真正想要走的路,度的日,就格外重要。心甘方能坚持得久。
这世界上,但凡美的东西,恐都是会令人不安的吧!
唯一稳妥的,就是深度了解自我的属性。
你我是不同种物。我不羡慕你脚踏实地扎根土壤。你也不必羡慕我光鲜靓丽风中飘摇。
只因为,你是花生,春华秋实。
而我是芒果,凌霄树上,不一样的焰火。
但无论怎样,都难免会对美的东西心生爱慕,亦或远眺瞭望。
男人走后,江薇无心逗留。胡乱处置完本该精心才可出成效的厨品后,锁门离开。出门打车,给师傅报上朵颜所赠,沈彦并不知情的房子所处地。
出租车一溜烟就将女人送到。这是一处精装修的高尚住宅区。过完户后,江薇不着痕迹地抽时间,将女人的小东小西,一点一点从家中转移过来。
因着有事忙,有私处呆,反而不象从前那般得空便厮缠着男人。不知其中玄机的沈彦,见女人现今时间较从前相比,很是放得过自己。有种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落的情绪,预感:他们就快要失去彼此了。
屋子里的灯火全部点燃,光丝灯影温柔地笼罩全身,比爱人更加无微不至。
如果男人的欲望,男人的心,男人追逐的终点,也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按键付出式,通明,那该有多好。
为自己沏了一杯香浓花式奶茶,端着描金边儿碎花,英伦细骨胎瓷杯,蜷曲于阔大飘窗之上。江薇望向窗外,虽亮了一城灯火,然,室内总是要比城外明亮温馨着些。
可,为何,内里,总是令人想到要突围?外面有什么好,就是因着无边叵测,所以令男人无间向往吗?
借房势,飘于云际,或许曾以为,这座城市被你踏在脚下。其实不然,环顾四周,人仍牢牢被城市攥于手掌心中。
一切恢弘的建筑,大多都会从气势上压倒人。然,如果,你知道自己是这房子的主人,心情便会魔幻般的不同吧。
为了这,为了某天能拥有,多少人折骨媚颜所可以获得的,也不过是江薇早早坐拥的吧?
车子,永远都是男人最便利,得心应手的玩具。
房子,永远都是女人最好的礼物,最高的褒奖。
当江薇拥有眼前一切的时候,感情同物质便成为她人生欲望并驾齐驱,缺一不可的左右手。
原来,的确如香港作家梁凤仪所说,人世间的一切,如果钱无法衡量,那就更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更加科学的衡量。
喝进香暖的一口奶茶,甜腻直入女人心。江薇喃喃自言:李璇美,原来你我唱过一样的歌。只不过,男人,房子,你所爱的一切,我都比你拥有得更早,拥有得更彻底!
下高速,沈彦致电女人,简短地两字:“到了。”便合机收线。
知今晚开始,得依靠谁。只有谁人,才能于今夜载自己走。李璇美乖巧得紧,丝毫不敢介意男人的态度。
如今,还有人肯奔往而来,救出她去,此人便是她生命中的神。祷告还来不及,态度算得了什么。岂敢反骨相怨?
越驱车接近县城区,沈彦就越觉得四周气氛诡异,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好。
雨刷上上下下忙碌工作着,男人没由来得一阵心中抓挠烦躁。自觉明明早已千般痒,细看却无可抓处。是因着要见到李璇美这个磨人精,所以苦恼吗?他安抚自慰般的想微笑,却不知那笑,实际比哭还难看。
离开柳河县的最后一个时辰里,李璇美重新打量这座曾让她迷茫,无所适从,后来又给予了她无数欢乐荣光与力量的地方。常常,深爱上的那一刻,就是即将别过,失去的前奏。
端坐于沈彦车上的副驾驶座位,男人在偷偷打量,等待着女人开言道明情况,至少解释说点什么。
这混账天气,下了整月的雨,偏偏于凌志出事后,雨势方减弱息。天空依然划着鬼闪,李璇美思及在德国,同凌志看罢一场深夜无翻译的鸟语电影出来,天空也是下起了这样的雨。
如果雨落,抱头鼠窜的一定首先是女人。
如果男人爱她,会看着她的背影,忘记躲避,被雨打湿。
他们的情份,总是在雨中加深,而又在雨中浓墨重彩的结束。
那夜,两人都没伞,也打不到车,于是搭肩挽臂一路午夜雨幕狂奔。跑着跑着,天空也是打起了这样的闪电。
只不过,那晚的闪电于记忆深处,是那样的明亮夺目,瑰丽无可万方。李璇美突然停住奔跑的脚步,将自己的侧脸贴在凌志的侧面。
单细胞男人当即会错了意,以为女人主动想要讨吻。凌志于是捧起李璇美的脸,想要喝她唇上饱满的雨汁,亦或者想要更深切,更深入的要她的一切。
不怪男人误解,这实在是很多简单女人,异常暧昧的一个举动。然,她是李璇美,她想要的爱情始终只存在于意念之中。不在红尘男女里,而是天际云霞之外。
自然嗔怪,打开凌志的手,打散男人的欲望。李璇美指着天外的那道儿闪电命令道:“来···头偏过来···看那里···笑···”
凌志不解,女人解释:“这是凌志李璇美的宇宙合影。”
见男人失望,李璇美啐道:“整日里同那些个蠢女人混个身熟脑残,越变越没品。”
不似沈彦多有些冷冷的,更不同景朝阳,总是婉约包容。凌志的喜与怒同样直接,不容女人骑脖子拉屎造次。见他急眼,想恼,李璇美亦不低头顺眉,只攻心言劝:“别急,别恼。你的情人在国内相候,回返前,只有我相伴。现都将就些好,回去你我就一拍两散。”
女人拍着男人的肩膀,装作不以为伤道:“暂且忍耐,暂且忍耐···”此一番明劝暗伤,话一出口,顿觉有些伤感。继续雨幕中前行的调调也变得晦涩尴尬许多。
雨不留情,毫无客气,一视同仁地淋湿了头发,面容,接着就是身体。两人谁都不曾伸手抚抹一把脸上的雨沫滴。似乎是怕,先有所动作的人,潜意识里就得先开口,而后败下阵来。
良久,自知欺熟不欺生,言辞过激,不被打就不错了的李璇美,开口打破沉默。虽仍象是自言自语絮叨给自己听,然,却也算是小低头:“知道港片《挑战者》吗?刘德华片中同关之琳有私情,却又爱上与自己阴差阳错,偶然蓄意,本无法合并同类项的吴倩莲。两人于一次逃亡途中遇雷电,当时吴倩莲就是用咱们方才的方式,同刘德华合影。
吴倩莲在剧中说,每一道闪电,都是老天爷用闪光灯在给咱们拍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