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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眼熟
“混账！”
发现自己被一袋面粉给吓得眼睁睁看着江南等人逃脱，上官无咎差点儿暴走。
等两人从飘飞的面粉粉尘中冲出酒楼，早已没了江南三人的踪影。
上官无咎当即下令，命灰衣人调集人手，对江南展开全面追捕。
另一边，江南三人离开酒楼之后，其实并没有走远。
而是躲在附近的一处商铺里，悄悄注视着上官无咎等人的举动。
见上官无咎被酒楼老板缠住索赔，只有灰衣人一人离开，江南眼神一亮：
“走！”
当先从商铺后院，翻墙离开，向灰衣人追去。
小姨和叶青青虽然不知道江南想干什么，却还是紧随其后。
那灰衣人身为龙门高手，倒也警觉。
很快就察觉身后有人。
扭头看时，意外发现竟是叶家的两位小姐。
这被上官无咎称作“英叔”的灰衣人，乃是负责保护上官无咎的隐卫之一。之前因临时有事，没跟上官无咎同船。发现上官无咎乘坐的船只出事之后，才紧急寻了过来。
关于叶家两位小姐与上官无咎的恩怨，英叔自然了解。
心道，自家大公子刚吃了个闷亏，正在气头上，若是自己能抓住这两位叶家小姐，等于是立了大功。
灰衣人刻意留意了一番小姨两人身后，并没有发现江南的踪影，顿时放下心来。
对于这个能和自家大公子僵持许久的小子，灰衣人还是相当忌惮的。
见被发现，小姨两人脚步一停。
“我挡住他，你快走！”
小姨一推叶青青，将她推向旁边一条岔路，自己则主动挥剑向灰衣人迎了上去。
似乎是想为叶青青的逃走争取时间。
“哈哈。叶小姐，别白费力气了，还是跟我一起，去见我家大公子吧！”
没有上官无咎在身旁，灰衣人好似放飞了自我，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大笑。
灰衣人话落，已是一招逼退小姨，从一侧向叶青青追去。
小姨叶梓潼虽然还没有突破到四品龙门，比灰衣人要低一个境界，但东岛叶家的剑法和轻功，却也不容小觑。
灰衣人自知，没有一二十招，很难将小姨拿下。若对方一心想逃，凭东岛叶家赫赫有名的《乘风破浪身法》，自己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到时候，叶青青也已经逃远，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所以，干脆越过小姨，直接去抓叶青青。
灰衣人相信，只要擒下叶青青，小姨定然不会舍弃她独自逃走。
到时候，无论是拿叶青青威胁小姨束手就缚，还是干些别的，主动权就全在自己手中了。
灰衣人的动作果然让小姨神情大变，挥舞长剑急忙向他后背刺去，口中焦急呼喝：“别跑！你的对手是我！”
计议已定的灰衣人，自然不会让小姨如愿。
追向叶青青的速度变得更快。
小姨连刺几剑，都全部落空。
眼见灰衣人和叶青青的距离已经不足一丈。
也不知是心中害怕还是绊着了什么东西，叶青青一个踉跄，竟然摔倒在地。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灰衣人心中狂笑，自以为即将大功告成。
俯身探手向摔倒的叶青青抓去。
一缕剑光，忽然从叶青青摔倒的位置刺向了灰衣人的咽喉。
灰衣人神情大变。
抓向叶青青的手臂急忙后撤，本能的挡在了自己的咽喉之前。
“噗——”
灰衣人挡住了刺向自己咽喉的长剑，右手手掌却被刺穿。
那灰衣人也是了得。
竟是强忍着疼痛，手掌使劲向前一推，利用掌心被剑尖刺穿的窟窿，手掌直接从剑尖划至剑柄，瞬间拉近了和江南的距离，也以伤口禁锢住了江南长剑的活动。
然后。
猛然抬膝，撞向了江南的下阴。
“尼玛！”
江南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轻易就上当了的灰衣人竟是个狠人！
不得不松开剑柄，身躯向后闪避。
灰衣人的撞击落空。
江南失了长剑，灰衣人也废了右手。
“接剑！”
这时才追上来的小姨，一声清喝，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长剑扔向了江南。
江南一把抓住小姨扔过来的长剑，疾风暴雨般向灰衣人展开了攻击。
人的血勇往往只有一瞬。
灰衣人刚才一心只想着反击江南，所以，忍着伤口被剑刃割裂的痛苦，发狠将手掌从剑尖串至剑柄之时，尚不觉得什么。
这一反击失败，钻心的疼痛立即爆发出来。
冷汗，霎时布满全身。
不过，灰衣人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猛一咬牙，左手才将右掌插着的长剑拔出，江南的攻击已经到来。
灰衣人无奈，只能左手握着染着自己鲜血的长剑迎击。
可惜！
灰衣人擅长的并不是剑法，而且，使用的还是左手。
才一招，手中长剑已被江南击落。
第二招，灰衣人的左掌也被江南刺破。
这一次，灰衣人没敢再像刚才那样拉近距离反击。而是直接将手掌从剑尖抽离，转身就逃。
“噗——”
江南毫不客气，一剑刺进了灰衣人的背心。
因为有小姨和叶青青在，江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使用吸功大法。
和其他武功不同，《吸功大法》乃是魔教只有教主和教主传人才能修习的“魔功”，实在没法解释。
江南捡起掉落的长剑，将两柄剑都在灰衣人的衣衫上擦拭干净，这才分别还给小姨和叶青青。
“你先用吧。反正你的剑法比我好！”
叶青青并没有伸手去接。
“哈哈。不用。没有剑，我其它功夫也比你好。”
江南哈哈一笑，执意塞进叶青青手里。
“小样儿！”
叶青青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把自己的长剑接过。
江南俯身，在灰衣人的尸体上摸索一番，只找到了一千多两的银票。
心中惋惜，像长河帮前少帮主那样的肥羊，果然难遇。
“我们快点儿离开吧。这里虽然是江南，但聚义山庄的势力依然不小。”小姨开口。
“嗯。”
三人辨别了一番方向，立即快步离开。
三人刚刚酒足饭饱，也没别的耽搁，这一赶路，一口气赶了一百多里。
料想上官无咎或聚义山庄的人短时间内肯定无法追来，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休息。
武者休息前，往往会打坐调息。调理身体状态的同时，也积蓄功力。
江南的内气，正处在炼气化罡的阶段。
这一打坐，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待天亮时，方才身躯一震，猛然睁开了眼睛。
“恭喜！”
“恭喜恭喜！”
小姨和叶青青都向江南道喜。
这一夜的修炼，江南终于将所有内气转化成了罡气，突破到了五品罡气境界。
小姨道贺之余，心下也暗暗震惊。
江南今日才突破到五品罡气，那岂不是说，他昨日才只是六品气海境界。
以六品气海战大名鼎鼎的无双公子并杀龙门境界的灰衣人，放眼整个江湖，恐怕也只有寥寥数人可以做到吧。
原来，自己身边，不知不觉已出了一尊少年天骄呢！
叶青青想的倒没有小姨那么多，只是纯粹的为江南高兴。
可以说，叶青青才是这世界上唯一见证了江南成长之人，对于江南展现出来的奇迹般的练武速度，叶青青早已麻木或者说习惯。
几人一番收拾，继续赶路。
江南道，军事政治地位或许不高，但若论繁华富庶，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帝都可以媲美。
而江南的繁华，与帝都又自不同。
帝都是京畿要地，是文化政治中心，所以帝都的繁华隐隐中透着压抑。
江南的繁华，则是自由和肆意的。
如果说帝都的繁华是人为的结果，那么江南的繁华则是市场的选择。
道路之上，不仅是车马商队，就连穿丝绸绫罗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江大哥，你之前来过江南吗？”
在驿站饮茶休息的时候，叶青青忍不住问道。
剑南道之行，叶青青并没有见到二叔浮生剑客叶浮生，没能当面向他询问关于江南身份的问题。
不过。
随着对江南的了解越来越深，叶青青其实也早已明白，江南和叶浮生，应该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所谓“私生子”，除了江南的故意引导，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测。
这个结果，叶青青心中并没有太多失望，反而暗中窃喜。
所以，一直都藏在心里，并没有找江南质问。
就连对江南的称呼，也不知不觉理所当然的变成了“江大哥”。
“没来过。”
江南摇头。
“那你在酒楼中的那首夸自己的诗，是怎么做出来的？”
一想到那首词开篇的“江南好”三字，叶青青就忍不住莞尔。
“哈哈。你说那首词啊，那是别人写的，我只是背了一遍。”江南随口答道。
叶青青明显不信。
这首词，她昨晚曾悄悄问小姨，小姨也从来没听过。
若是他人写的，肯定早已传遍了天下。
江南显然看出了叶青青的心思。
笑道：“你若喜欢，我还可以再给你背一首。”
“真的吗？”
叶青青满脸惊喜。
江南站在驿站边的凉亭之下，凝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和道上的各色行人，举起竹制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轻轻吟道：
“人人尽说江南好，
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
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
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
还乡须断肠。”
江南开口之前，只是想就“江南好”这个梗，打算再逗一逗叶青青。
谁知，吟到“未老莫还乡”两句，忽然莫名想起了前世的江南，声音一下子低沉了起来。
尽管到了江南前世那个年代，“江南”的概念已经逐渐模糊，更多人提到古时的江南地域，都已经换成了“南方”两字。
可江南始终觉得，“南方”太过俗气，只有“江南”，才代表着诗意。
南方只是地域和方位，江南则是美好。
尤其是，江南的水，江南的古镇，江南的乌篷船，以及曾经一起在乌篷船中赏雨的人……
一个人即便爬得再高再辉煌，最终也还是想要寻求一个归宿的。
所谓落叶归根，并不仅仅是一种自然现象。
到了这个世界，因为神通“偷天之爪”的存在，江南一路走得还算顺利，短短数月已经达到了别人数年乃至数十年都达不到的高度。
可是，午夜梦回，心中总是隐隐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江南知道，那其实就是故乡。
遗失的故乡。
可能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
苏大胡子说的那种“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境界，江南自问，还做不到……
一旁的叶青青，完全没想到，江南一开口又是王炸。
咀嚼着词句中的画面和意境。
一时不由得痴了。
忽然想，这辈子，若是能永远和江南生活在江南，那该多好！
而小姨，亦是神情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
人类的悲欢或许不同，有些文字，却能让人的情感共鸣。
“啪——啪——”
几声清脆的掌声，把陷入深思的几人惊醒。
“好诗好诗！”
“在下江南书院周璟，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说话的乃是一个青衫磊落的年轻书生。
“阁下有事？”
江南轻轻扭头。
“冒昧打扰。还请兄台勿怪！”
青衫书生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才郑重说道：“三日后，江南书院有一场诗会。在下见兄台文采斐然，所以想邀请兄台参加。还请兄台务必赏光！”
“哦？诗会么？不好意思，在下一介武夫，只会舞刀弄剑，不擅舞文弄墨。”江南摇头拒绝：“刚才那首词，也是在下偶然在别人的书上抄的。”
“是吗？”
青衫书生明显有些失望。
不过，瞥见江南身旁小姨两人手中的长剑，心知这几人多半是江湖中人，对江南的话倒没有太过怀疑。
在书生看来，“未老莫还乡”这样的句子，显然也不是面前这种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小年轻可以写出来的。
“如此，就打扰了。”
书生正要失望离去，忽然似又想起了什么，拱手问道：
“冒昧再问一下，兄台可记得这首词原作者的名字？”
“不记得了。”
“词的名字呢？”
“就叫《人人尽说江南好》。”
“呃……在下想将这首词，拿到诗会上供大家欣赏，不知可否？”
“可以。随便用。只要别附上你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呃……兄台放心，我周璟可是要脸的……”
打发走那青衫书生。
三人之间的氛围，忽然有些沉闷。
叶青青望着远处蜿蜒的河道和岸边停靠的乌篷船，忽然开口：
“要不，我们乘船吧？”
江南又称“水乡”，河道纵横，水运发达。乘船走水路虽然比陆路慢一些，却也同样四通八达。
江南见小姨没有异议，便点了点头：“好。”
三人付过茶钱，向岸边最近的一处乌篷船走去。
问好价钱，依次上船。
船夫解下缆绳，拿竹竿在岸边一撑，乌篷船立即飞快的划向了河道中央。
江南不经意瞥见船夫带着斗篷的背影，忽然一怔。
这船夫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