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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没理会尸体,赵雁翎低头把皮带解开。
“一言不合脱裤子?”
“妖妖灵赶趟么?”
“别闹,老赵挂彩了。”
“刚刚那是什么怪物?吓死爹了。”
他里面穿着灰色平角裤,虽然在荒野也不会干有伤风化的事。大腿处密密匝匝的有大片伤口,不停的往外渗血触目惊心。从包里掏出一个不锈钢酒壶,里面是昨夜没舍得喝的烈酒。
小心的把酒洒在伤口处,血混合酒顺着大腿根滑落,濡湿了内裤……
赵雁翎口中发出销魂的“嘶嘶”,痛苦过后又酸又爽。
“重度抖m体质。”
“看轮廓,绝对和我型号相配。”
“再倒点,还不够透明……”
湿了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干,奔四斯嘉丽大失所望。
处理好伤口,穿戴整齐,他用脚扒拉地上的破碎藤蔓,发现不动以后,走到骆驼前帮它合眼瞑目。东西从新挪回另外三头骆驼背上,他自己也背上了一个包。
赵雁翎是那种有错就改、有遗憾就弥补、有过失就追责的人。但事情过后就不再纠结,如同禅宗提倡的物来则应物过不留。
这种性格极具感染力的豪迈与洒脱,和胖子的没心没肺是不同的,水友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点。
死葬黄沙地骆驼算死得其所,老赵也帮它报了仇,这才往尸体那走去。
看服饰和那张脱相毫无血色的脸,隐约是三人中的一人,倒霉蛋撞上了牡棘。本身就该死,只不过早走了一步。
怀里露出一张纸,他抽出来见是一张沙漠地图。地图反复折叠铺展,折痕处都起了毛边,能想象出三人被追逐的紧迫感。上用黑色笔标记出几个方位,最终的线头标记疏勒河上游谷地的极北端,那里是很大面积的现代冰川,终年有冰雪覆盖。
这是他们发现自己被直升机围捕后,做出的终极路线。九死一生,如侥幸得脱,往偏远的山区一躲,就难以再找到他们了。
赵雁翎面色沉着,他矫正方向,姿势略微古怪的继续上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赶在他们出沙漠之前抓住他们,只是希望不要死的太快,才好接受法律的制裁,还那些死者一个公道。
他把关于牡棘的所见所闻给水友解释,其实在撒哈拉沙漠也有关于它的传说。
太阳能便携电池放在驼背上充电,他边走边撕扯牛肉干下肚,嘴里干呼呼的时不时的要顺一小口水。
“没有比沙漠里太阳能更足的地方了。”
“老赵你能不能透露点口风,进沙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说,我这有五艘飞船,全都给你……”
“如果不说,我就粉转黑……”
他是什么人,岂为五斗米折腰?任何威逼利诱,赵雁翎就是不露口风,守口如瓶。
从白天走到了太阳降落地平线,从偶尔可见梭梭走到寸草不生。夜凉如冰,他贪黑赶路,直到连骆驼都不愿意走了,这才停下休息。
没有可捡拾的柴火可烧,没有可藏身的风蚀蘑菇,只能让三头骆驼围成圈屏蔽寒风,他蜷在毯子下感受沙子的温度。
本来想要关掉直播睡觉,水友不干,怂恿他讲讲故事。
“你肚子里分明还有料,牡棘的事就没跟我们讲。”
“这次讲点有真材实料的故事。”
这段时间常在他直播间出没的魔音瑶瑶也说:“雁翎哥哥,你就讲一个嘛。”
据说她在星辰很火,嗲的浑然天成,声音嘶哑里带着娇憨,唱歌能把人酥的飘飘欲仙。但看打字说话的风格,倒是会让人起鸡皮疙瘩。
见他们一人一句没完没了,赵雁翎看看手表睡觉还为时尚早,就遂了他们的愿,讲了一个在片场外听到的耸人听闻的故事。
“这次来拍戏,我和胖子都是闲不住的主,就随剧组奔波多处采景,结识了一个叫蓝波的东北人……”
蓝波十年前在西疆当兵,他报过两次名,第一次入驻的是沈城,可惜因为后背有一小小的疤痕落选。第二次,村支书通知他信誓旦旦说能报上,结果来了这里。
在他部队驻扎的地方有个村子,村子旁边是一汪不大的湖。湖泊面积虽小,但幽蓝幽蓝的深不可测。每天正午,蓝波都能在湖水上层看见自在游曳的鱼,那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鱼,色彩斑斓,体态极美,动作雍容。
奇怪的是,村子紧挨着湖水,却没有人捕鱼吃鱼。
蓝波是汽车兵,经常开车走湖边公路运送物资。有一天夜晚,他路过湖泊,发现路旁有个女人朝他招手拦车。
女人头发很长,但湿漉漉的。借卡车大灯,他发现女人体态极美,动作雍容……只是脸被长发遮住,在解放大灯余光下影影绰绰,似乎皮肤很白。她穿的色彩斑斓,合身的长袍平纹织就,同样湿漉漉。
以为这是个失足落水的女人,蓝波没在意,停下车把头伸出车窗外喊道:“上车吧,去哪我送你。放心我是人民子弟兵,不是坏人。”
女人点点头,没说话笨拙的爬上了解放副驾驶。
车前有灯光很亮,车里没灯很暗,蓝波看不清女人的脸,鼻子里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腥气。她藏在黑暗中湿漉漉还在滴水的身体,加上古怪的腥气,车内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平时话多的蓝波,此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有时候安静就是一种阴谋,蓝波后悔了。他听战友说过,在边疆当兵的出任务时后脑勺都要长眼睛。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搭载陌生人呢?
“大晚上的,真冷。妹子,你这是要去哪?”蓝波斟酌措辞。
“快干了!”
女人声音很好听,但语气很冰冷,冰冷的像夜晚的湖水。她所答非所问,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汽车引擎的轰鸣。又过了一会儿,蓝波还想问女人在哪下车,忽然车轱辘轧到什么,猛地颠簸。蓝波顾不上女人,开车门下车查看。
原来地上横着一个雕塑,塑的是一条大鱼。再看路旁,是另一汪黑漆漆的湖,深不可测。蓝波感到一股阴森,他搬开鱼像,回到车里,却发现女人已经不见。车座上留着湿漉漉的水渍,他用手指碰了碰,黏糊糊的带一股腥气。
这件事很悬乎,回宿舍和战友说了,大家都不信。后来蓝波再经过那个湖泊时绝不会停留,另外一个湖泊旁的鱼像也消失不见。直到,后来有一对外地夫妻来到湖泊旁开了一家饭店,供过路者吃喝。
吃够了部队饭菜,蓝波偶尔路过就来换换口味。起初,这家饭店不经营鱼类肉菜。饭店很小,厨房和正厅没有墙壁阻挡,店主就用方格的玻璃窗隔开。一次,蓝波来吃饭,见店主拎着一桶鱼回来。
老板娘说:“不是不让你去那湖里抓鱼吗?”
店主是个红脸膛的糙汉,有着小生意人的精明和市侩:“没听人说么?湖水正在下降,用不了多久就干了。那么多鱼,当地人都不吃,放那里白瞎了,这是无本钱的买卖,凭什么不做?”
这时蓝波才注意到,店主手里拎着的正是湖里那种鱼。
因为只有玻璃隔着,蓝波能看见厨房里的情况,他鬼使神差的走到窗旁朝里张望。
鱼还没死,蓝波觉得那一对鱼眼错也不错的盯着他看,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店主拿着擀面杖敲鱼脑袋。
“呀!”
蓝波一哆嗦,鱼口中发出类似女人的痛呼声,声线那么耳熟,让他想起了曾搭载的那个湿漉漉的女人,一瞬间血都凉了。
店主嘟囔:“真他妈奇怪,这鱼还会叫?”
说着,他拿擀面杖又敲了一记。
“呀!”
叫的更凄惨了!
蓝波体若筛糠,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开着解放直跑回部队,当晚就发起了烧。迷糊中,他耳边萦绕着女人凄惨的“呀”。
后来饭店倒闭,蓝波四处打听,得知店主夫妻当天吃鱼撑死了!一个神智正常的人,能被鱼撑死?而那个湖泊水位下降的厉害,没多久就干了,湖里却并没有多少鱼因湖水干涸而死……
“我都快尿了……”
“那个女人是一条鱼,搭顺风车去另一个湖泊求生吗?”
“这个挺精彩,就是有点扯淡!”
赵雁翎语气抑扬顿挫,声调忽高忽低,心靶有夜视功能,所以他这趟根本没带任何灯具,黑漆漆的十分骇人。许多独自居住的人都被他吓到了。胆子大的,也觉得这种不同于中原鬼狐尸怪的传说很有意思。
正要开口说什么,一阵风吹过,寂静的沙漠中隐隐传来一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