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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间,喉咙干燥得难受,过了会,清凉的液体滋润嘴唇,流过喉咙,让威克汉姆渐渐好受起来。他努力着想张开沉重的眼皮,却像是挂上千斤的锁链,最多撑开条缝,便紧紧闭了回去。
依稀中,有个模糊的身影,那会是谁……
达西离开军营,策马狂奔在黎明前的乡野上,有种东西在他心中肆虐,波涛汹涌,更像是要一口吞噬掉他,在马背的起起伏伏下,更要让他癫狂。达西调转方向,冲向一个高坡,在上边眺望,东边的天空是白蒙蒙一块,离太阳出来不远了。
没有风吹来,达西的思绪一直凌乱着,他冷静不下来。大喝一声,他骑着马从高坡冲下去,头发吹散开来,然后,他再调转回去,冲上高坡,又一次高速冲下……来回数次,马吃不消了,发出粗重的喘气声,速度减了大半,没法再带给达西冲刺的感觉,达西却也开始冷静下来。
可他一想起病房中发生的那些,情绪便又起伏得厉害,甚至,莫名地还有种兴奋,欣喜……达西没敢去肯定那种情绪,到最后,他还是没去多想那种事情,哪怕仅仅是片刻。
先回尼日斐吧,等一阵,兴许,他就能理智起来。这是达西成年后第一次,面对一件事情,选择暂时地退避。
达西不声不响回到了尼日斐,直到早晨管家通报,乔治安娜和彬格莱小姐才知道这事。
“达西说别去打扰他休息?”彬格莱小姐听到这话,显得很不高兴,“那得让我们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然只会让我们担心。”
管家鞠躬:“非常抱歉,小姐,达西先生确实是这样交代,当时他骑着马,神色倦怠,像是一路奔波回来,恐怕一晚上都没有歇息。”
彬格莱小姐只得无奈点头:“好吧。”
乔治安娜眼睛眯了下,想正好趁这机会去找乔治哥哥。
不过很快,她的小脸就垮了下来。
管家又朝乔治安娜鞠了躬:“还有达西小姐,达西先生让我转达对您的嘱咐,别一个人出去。”
“好吧。嗯!”乔治安娜重重叹了口气。
到下午,乔治安娜又高兴起来,因为达西起来后,便说带她去探望乔治。等上了马车她才觉得不对劲,哥哥专门带了治疗伤口的药,然后“探望”?乔治安娜后知后觉地,等到达西简短说了下虽然减去不少料,仍显得惊心动魄事情,她才捂住嘴,过了数秒后推着达西的手臂问乔治的情况。
“他,很好。”应该是的。
威克汉姆感觉并不好,绷带打得紧,大夫又嘱咐他不能动作过大,简单来说,他只得乖乖躺在床上,庆幸自己没被绑成木乃伊,再然后,就是勉强笑迎前来探望他的人。
消息是在中午传开的,经过比尔的大舌头,事情换了个版本,反正坏人本来就是丹尼,弗斯脱上校安排好了一切,威克汉姆也不用担心。另外,身在军营中,来打扰他休息的人还不算多,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出一个上千人的营地。
此刻最折磨威克汉姆的,不是伤口上阵阵的瘙痒感,尽管涂在上边的药怎么都不像是高级货。最折磨他的是记忆中似乎发生过的事。
那件事到底有没有发生啊!还只是个梦而已......
威克汉姆询问了弗斯脱上校,对方告诉他,昨晚达西确实留在这里,到凌晨四五点才离开军营。也就是说,喂他喝水的是达西错不了,可他还是不能确定,那段超离现实的记忆是否真发生在梦中。
如果是真的话,呕~怎么会是真的!怎么能是真的!最丢人的还是他貌似一口气没缓过来,就那样子晕了过去......
在威克汉姆各种纠结的时候,达西进入了军营,凭他的身份,只需通报一声,轻轻松松,毫无阻碍。
乔治安娜还是第一次到军营中,免不了成为好奇宝宝,左看看,右瞧瞧。虽然担忧威克汉姆的健康,她还是保持了相当高的兴致,毕竟哥哥都保证过乔治不会有事的。
乔治安娜跟在达西身后进了病房,见到威克汉姆脸色苍白,表情也不太自然,她只以为是受伤的原因,赶紧跑上前去。乔治安娜没看到达西同样有些不自然,或许即便看了达西的表情,也不会瞧出什么来,比如嘴角那微微翘起的弧度,一闪而过。
“乔治哥哥,你怎么那样不小心!”乔治安娜嘟嘴抱怨着,“那个叫丹尼的坏家伙,又不是一定要你去抓,结果弄成这样,可真让我们担心。”
我们?威克汉姆撇了眼站在一边的达西,脑中闪过让他觉得荒谬的念头,达西会担心他吗?
下意识抿了下嘴唇,回过神来的威克汉姆感到一阵寒颤,他不会是在回味些什么吧?
乔治安娜立刻担心起来:“乔治哥哥,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没,没什么。”威克汉姆抬了下头,却对上了达西的眼睛,黑漆漆的,让他又觉得不自然。头转向乔治安娜,威克汉姆找了个接口:“是早上大夫上的药,他说很有效果,偏偏难受得厉害。”
“啊!”乔治安娜露出欣喜的表情,“哥哥特意带了药过来呢,是专门涂在伤口上,非常名贵,非常有效呢。”
这?威克汉姆看了眼达西,对乔治安娜说:“那把药放在这里吧,等大夫回来后再换。”
“哪用等那么久,你现在就很不舒服啊,还是早点换了吧。”说完,乔治安娜就离开椅子,跑去把脸盆端过来,毛巾放入清水中,一副我要来给你换药的样子。
威克汉姆犹豫起来,再看了眼达西,他居然没有制止的意思。
“这不太好吧,可不是一位淑女该做的事。”
这话让乔治安娜皱了下鼻子:“哼,以前哥哥手臂受伤,我都给他上过药的。”
“好吧。”威克汉姆掀开了毯子,让乔治安娜解开绷带。
达西本想制止乔治安娜,但话到嘴边就卡住了,一直卡在那,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看了几眼威克汉姆的胸口上边,那里微微泛红。
绷带解开的时候,乔治安娜不小心带了几下,让威克汉姆疼得咬牙,只得强忍着不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些都被达西看在眼中。
“啊~”看到数寸外翻的伤口,乔治安娜捂住小嘴,显得非常害怕,“乔治哥哥,你,一定很疼吧?”
当然疼了,尤其是刚才被你弄得。
威克汉姆勉强笑了下:“就那么一下,那时候没太大的感觉,不疼。”
“真的?”
“真的,我会骗你吗?”威克汉姆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好啦,那接下来我要先洗一下,别乱动哦。”
威克汉姆点了下头,心中默默祈祷起来。
达西站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盯着威克汉姆肩口狰狞的伤口,那是在生死一瞬间,威克汉姆撞开他,自己却被匕首生生刺出来的,渐渐的,凌晨那时一直肆虐着的东西又在心底重新燃起,让达西感到喉咙干燥。
一瞬间,达西恍惚起来,他分明压抑了半天,却根本阻止不了!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嘶~”威克汉姆呲着牙抽了口气,他再次被疼到了。
“怎么了?”乔治安娜担心起来,小手停下来,“我弄疼你了?”
“没,伤口本来就没愈合,所以碰水有些疼。”
“哦。”乔治安娜又用湿毛巾擦了擦伤口下缘,威克汉姆又一次止不住抽了口冷气。
“呜,我不来了,哥哥,还是你给乔治他换药吧。”乔治安娜根本不给达西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毛巾塞到他的手里。
达西看了看手里的毛巾,再抬头,威克汉姆正望着他,眼睛里,似乎有种害怕的情绪。
一种古怪的感觉浮起来,达西甚至没有考虑,嘴角便又翘起一个弧度:“好。”
天!威克汉姆觉得他完了,一定是的。
达西坐下来,把湿毛巾再次洗了洗,轻轻触到威克汉姆皮肤表面。一瞬间,似乎有道电流通过毛巾传到达西手指,然后是手臂,然后是肩膀,然后遍布全身。
威克汉姆没有那种感觉,他只感到一种冰冷,一如达西以往给他的感觉。
达西动了,轻柔地擦过,似乎有着韵律般,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他完美地掌控着力度,除了一开始不太稳定,到后来根本没给威克汉姆造成任何不适,或者该说,除了威克汉姆心中的不适,再也没体验到乔治安娜给他的痛苦。
清洗完一遍,暗自松了口气,达西感到后背湿透了。
这种事情,本不是他该做的才对。
威克汉姆也松了口气,他实在是想多了,毕竟自己救了达西一次,乔治安娜也在这里,不会发生什么狗血的事情才对。不过,看达西的样子,那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啊!威克汉姆再次纠结了。
“哥哥好厉害!”乔治安娜欢呼着递来专治创伤的药膏,“快给乔治哥哥上药吧。”
威克汉姆顿时泪流满面,乔治安娜,你就别玩了,真的别玩了。
到这种地步,达西没有拒绝,打开药盒,开始涂抹起来。只见达西拿着里头的棉签,沾上绿色的药膏,威克汉姆的心又松了下来,还好,还好,不是手……威克汉姆楞住了,难怪他一直觉得不自然,因为他怕跟达西接触,因为,他在怕记忆里的那种事……
扫了眼身侧的达西,他一直专注着涂抹药膏,额头上渐渐泛起汗珠,有快要汇聚起来的趋势,威克汉姆心突然动了下:“乔治安娜…拿毛巾,给达西擦下,不是那块,架子那边。”
乔治安娜放下了刚才用过的毛巾,朝窗边的架子走去。
达西的头微微抬了下,看了眼威克汉姆,又继续涂着药膏。
然后是在纱巾上涂上药膏,贴在伤口上,最后重新包上绷带。
似乎太过于沉默,威克汉姆想缓和下气氛,赞扬了句:“达西做得很顺手。”
“是啊,哥哥喜欢去各地旅行,说会做这个可以应对突发情况,可我就是做不好。”乔治安娜最后一句话把她自己出卖了。
威克汉姆抽了抽嘴角,果然,他猜得没错。
“哈哈,多练习就会好的。”
乔治安娜振奋了下:“嗯,下次换药我来吧,我去换个水。”说罢,乔治安娜拿着脸盆和毛巾,勤快地跑出去。
“那个,谢谢你。”威克汉姆干巴巴地说。
“嗯,我也得谢你,你救了我。”
“哈,咳。”威克汉姆不小心呛了下,牵拉到伤口,一阵疼痛,低下头呲牙喘气,却没想到的是,达西立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像是怕他咳得太厉害,威克汉姆能感觉到,达西的手像是发烧样灼烫。
“大意了,受伤就不能做剧烈运动。”威克汉姆讪讪地说着抬起头来,然后他愣住了。
达西恰好伸手靠过来,威克汉姆抬起头,两人一下子就脸贴脸,那么的近,那么的近,威克汉姆能看到达西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的光芒,似乎,带着某种他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达西闭上眼睛,往前靠去,然后,他的嘴唇又贴上了让他迷乱的柔软,他没再犹豫,舌头熟练地撬开对方的牙关,吮吸,搅拌……
威克汉姆一下子颤栗起来,一瞬间他只有这样的念头,他又被强吻了,在夜里发生的那一切,都不是梦,不是梦!这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次!
威克汉姆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居然不自觉地,跟随着对方的动作,甚至,甚至是在身体上有了反应。
抬起右手,威克汉姆的推脱是格外无力,达西的手上移到威克汉姆头上,让他没法再后退,没法再拒绝,威克汉姆不甘地闭上眼睛,完了,完了吗......
“啦啦啦啦!我洗好了!”乔治安娜的声音像是天籁般从外边响起来,一下子把两人分开来。
威克汉姆喘了口气,感觉到嘴唇边有液丝垂下,气恼地伸手擦去,他把头一别,不想再面对达西,也怕再面对达西。
达西笑了,抬起右手,伸到嘴唇边,没再僵住,触了下,似乎,有种胜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