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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满粮来的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赶到时头上和口鼻耳朵处都有血迹的许刘氏已经昏迷不醒, 气息越来越弱,这是头内部也出了血的症状,以他的医术和经验, 肯定是救不过来了,公社医院也没辙, 即使是往县里的医院送,估计也只能撑到半道上了。
许满粮摇了摇头说道:“小四儿(许满屯小名),赶紧把向华,向民,还有许英, 许萍都叫回来吧,弟妹这也得让孩子们回来给换上老衣, 准备后事,这人, 人是救不过来了。”
许满屯听完后, 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干了一样, 搂着许刘氏瘫坐在了地上, 老泪横流,不管许刘氏好坏, 这都是陪伴了他几十年的少年夫妻, 老来伴啊。
许满粮简单的给许刘氏处理了一下伤口,便着(zhao)护着和许向荣,许满屯把人抬到了堂屋许满屯和许刘氏住的屋里。
许向荣恶狠狠的看了眼王秀芬, 猛的把她推到了一边,快步出了堂屋,朝许向华家的方向跑去,路上碰见许向舟时,便喊着他帮忙去叫一下许向民一家回老宅。
许家老宅里的刘芳和王梦姚都有些傻了,两小姑娘都没想到她们这刚来许家庄的第二天,便碰上了出人命的事,虽然不管她们的事,可这起因里的多少少也带点王梦姚的影子不是,都是刚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一时间吓的也是六神无主的缩进了屋里。
许向华一家和许向民一家刚赶到老宅门口,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王秀芬的哭声,几个人心里同时都咯噔了一下,连忙往堂屋跑去。
在门口听王秀芬那嘘咋咋(zha)的哭声时,大家就都感到了这不会是啥好兆头。果不其然,到了堂屋左手边的屋子后,许刘氏已经被挪到了旁边的一块门板上,悄无声息了。
处处拔尖,能作能闹的一个人,从出事到没了,前后都没超过一个小时,也没睁开过眼睛,连句遗言也没交待,就过去了。
王秀芬这会已经傻了,光知道哭了,她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啊。这可咋整啊,许向荣能饶的了她,还有许向华,许向民,许英,许萍,这几个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这可咋弄啊……
许向民一看这情况,泪流满面的一拳便怼到了许向荣的脸上。许向荣这会也是悔的不行,早知道会出这事,忍着那老娘们又能咋地,是他害了他娘啊:“老四,你和老二想打便打吧,是我害了娘……”
许向华这会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管平时如何,许刘氏都是他的生母。前世老太太可一直能作能闹的活到了八十二岁,今生这可才五十三岁,少活了将近三十来年不说,还落了这么个不明不白的死法,这他娘都是什么事。
许英和许萍收到信时,就知道许刘氏没了,姐俩带着男人和孩子是哭着进许家庄的。
兄弟姐妹五个抱头哭了一场后,便开始忙碌许刘氏的身后事。王秀芬一直担心这兄弟姐妹几个把她撕巴了的事情也没有出现,可恰恰是这啥也没有的平静,王秀芬才更是提心吊胆,先不说许家那哥仨了,许英和许萍自打进家门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姐俩看她的眼神就跟啐过毒似的,能不让人害怕吗?
许向华,许向民,许英和许萍心里虽然都恨老大两口子恨的不行,但也分的清轻重缓急,谁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让外人看笑话,所有的事情肯定都是压到许刘氏的葬礼后。
许英和许萍先给她娘梳洗,收拾干净,姐俩抱头哭了一场后,便找到了住在西厢房的刘芳和王梦姚门上,许萍恨恨的盯着王梦姚和刘芳说道:“王同志,刘同志,麻烦你们两个现在收拾好东西,离开我们家!”
王梦姚自从出事后,心里也是又慌又急,这根本不管她的事好不好,怎么来的人都是用哪种眼神看她。火大的索性便红着眼睛一直坐在炕上靠着,不管任何事情,许萍说完后,她也是一动不动。
刘芳一看这情况,只好替她说道:“许大姐,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刘芳的话音未落,许英便跳着脚嚷道:“还跟这俩个小,婊,子客气个狗屁,让这俩个扫把星现在就滚!真他娘的晦气,长的就一副克人的短命相!小娼妇……”
许英越骂越难听,王梦姚又是个又轴又硬的脾气,当场便顶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这又不管我的事,是你们自家人弄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骂我,什么克人,扫把星!我要去公社和知青办告你,宣扬封建迷信……”
许英的脾气也不弱,那可能耐心的站在那光打嘴仗,冲过去边打王梦姚边骂:“小娼妇,害死我娘不说,还要告我,你去告啊,老娘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养的!”
许英上手后,许萍肯定不会干看着,再加上刚才王梦姚那小嘴巴巴的一通话,在本来就难受的心里又捅了一刀,姐俩合起来把王梦姚一顿好揍,一部分东西也给扔到了院里,这一下来帮忙的人,就更是好奇的议论纷纷。
不要小看任何时代,人们对于八卦的热衷,本来这件事就够让人说道的了,这一闹,又给整个事情多了一些桃色的传闻。
出了这么大的事,王梦姚和刘芳不可能再住在老宅了,村里人在经过这事后,也都没人愿意接纳两人,许满红虽然想照顾一下这俩个,可他家里儿孙也多,实在腾不出空屋子,最后没法,只能让俩人去住生产队的南炕 。
至于北炕上还住着的老刘头,男女共住一屋啥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只好在两铺炕中间拉了个布帘隔开。
王梦姚也算是因为自己的嘴快和轴劲把人刘芳给坑惨了,毕竟村里不明内里的,只当她们是一伙的。不管怎样这老许家都是出了人命的,人们肯定是同情出事的一方。
吊唁了七天后,棺裹出殡。等送完所有来帮忙的亲朋好友后,许向荣和王秀芬瞅着聚到一起的兄弟姐妹,妯娌,妹夫们便知道,这该轮他俩了。
许萍抹了把眼泪,看着许向荣和王秀芬说道:“大哥,大嫂你俩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待啊……”
许萍话音还没落下,许英便吼着朝王秀芬冲了过去:“和他们废什么话,打死这俩不孝的东西!杀人犯!让她给娘偿命!”许英虽然喊的是两个人,但重点却是朝王秀芬招呼去了。
王秀芬又急又气的喊道:“不是我,真不是我推的,向荣,明江他爹……”
要是没有出这个事,许向荣还有可能会帮着王秀芬,可现在的许向荣也是迫不急待的想找个人,把他娘的死给推过去,好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些。
于是当有人指责王秀芬时,他便理所当然的也认为是王秀芬的错,到这会在他心里,已经真的认为全是王秀芬害的,是王秀芬推的他娘的了。出于这种心里,许向荣当然不会去帮王秀芬,反而又添了一把火说道:“爹,我要和王秀芬这个毒妇离婚。”
许满屯从刚才便一直靠在炕头吧哒吧哒抽着旱烟,那怕地上女儿和儿媳妇打成了一团,也一言不发。这会听到许向荣说的,冷冰冰的说道:“你们几个都给俺滚出去,哼,眼里这有俺这个爹?俺还以为俺也死了呢!”
兄弟姐妹,儿媳妇们听到许满屯的话面上都有讪讪的喊道:“爹……”
许满屯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走吧,俺想一个人静一静,出去!”
屋里的人都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一眼,只好都退到堂屋里。等所有人都出去后,许满屯的眼泪止不住的住下流,人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这独自一人的滋味太难受了。
经过这一事,许家兄弟姐们都是恨上了老大两口子,而许向荣则是把王秀芬赶回了娘家,把加在他身上的仇恨都转移到了王秀芬身上。
因着事情的起因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原本还想躲在幕后的许向荣,在面对许刘氏意外离世的压力后,便有些更是变本加厉的作了,丝毫不留一点情面,亲自带人开始强硬的割资本主义尾巴。
本村的民兵多是许向华的哥们兄弟,一来和许向华走的近,许向荣指使不动,二来大家都觉得社员的种点东西不容易,都找借口躲了。
只有这十个知青在许向荣做完动员大会后,还以为这真是一场革命运动呢,积极的留下来要求参与。
许向荣对此当然是求之不得,为了防止剩下的民兵对本村沾亲带故的社员下不去手,许向荣便让剩下三个村的民兵交换着先去别的村割资本主义尾巴,最后再集中起来弄许家庄,一场赤 ,裸,裸的发泄,报复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