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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了?”婉婷听到身后的声响,回头看着林展宏,“你昨晚,没发烧,也没虚汗,睡得倒是挺香的,我想你可能真的太累了,所以,没叫起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婉婷边说,边递给他一杯水,林展宏接过喝了几口,说:“好多了......你......昨晚不会没睡吧?”
“噢,时差还没倒过来,昨天白天已睡足,晚上躺椅上眯了一会儿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待会儿一起去吃个早饭,然后我送你回去!”
林展宏没想到,婉婷刚回国,就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害她几乎一宿没睡,即尴尬又抱歉:“饭后我自己回去,你昨晚没睡好,白天好好补一觉,你脸色真的不太好!”
婉婷只是轻轻一笑,没再说什么,林展宏洗漱好后下去用餐,可没吃几口,又开始头晕。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要不我送你上医院吧?”
“不用了,昨晚睡太好,难得睡这么好,反而物极必反了吧。”林展宏无法解释自己的小状况,无奈地笑笑。今天是三天里的最后一天,即使身体出点小毛病,他也一定要守在家里,守着父亲点头答应。
“安全起见,我送你回去,顺便也看望一下伯父。”
......
书房里,林父慢慢翻着资料,他上次没敢一口否决,是害怕自己的决定太过武断,他对儿子的眼光和判断向来都不怀疑,而且,从资料来看,朱灵确实不俗,更何况现在又有了林家的骨肉——是不是该应了TA们?但是,这个朱灵到底带着拖油瓶,门不当户不对倒也罢了,这拖油瓶,实在是......
这点确实让林父心梗,他又皱眉,又摇头地想:婚礼是步入婚姻的第一天,而这天,新娘子一定会被众宾客耻笑得不行。
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书房里,林父一手拿矛,一手拿盾,刚选了坚不可摧的盾,却经不起矛的全力一击,刚选了无坚不摧的矛,用了全力却击不穿盾。
到底是矛还是盾,到底是应还是不应?三天里的最后一天,林父依旧徘徊难定。
......
早餐后林父在前院散步晒太阳,没走几步便见林展宏的车子开进车库,从车里出来的,竟然还有婉婷,这让林父惊讶不已。
林展宏由于头沉,跟父亲问安后便回房休息,婉婷则留下来,与林父家长里短地聊了起来。相较于几年前的小丫头,经世事砺炼的她,在林父眼里,已然成熟稳重了许多。
“婉婷,能不能告诉伯父,当年你和展宏为什么分手?我问过展宏,可他一直没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不是!”婉婷一口否决后也缄默不语,却终究经不住林父的一再追问,道了实情,“那年,在回国的问题上,我们有很大的分歧。我本想先一道回国,等伯父您转危为安,林氏也稍有起色后,我再回去,可他非要我休学一年,冲我发了很大的火,唉!争执不下便分了。”
婉婷简单扼要地说出了原因,至于摔跤,流产什么的,只字未提,但哪怕只是这些信息,也足以让林父心头一颤——原来TA们的分手竟是因我而起?!
林展宏这一觉,到晌午才醒,婉婷已经回去,但林父心里的婉婷却是留了下来。
“展宏,婉婷这几年在国外,办的是中文培训,办得非常不错,几大城市都有分支,这次回来,是想在国内办英文培训,接下的几年,重心会在国内,你能帮的都尽量帮帮她。”
“爸,即使您不特别交待,我也会帮她的。”这几天林展宏一直耐心等父亲主动找他谈话,不料父亲一开口,说的竟然是婉婷,但这并不妨碍林展宏爽快地应下。
“中国有个成语叫藕断丝连,你们当初感情那么好,虽然中间断了几年,但毕竟还是有感情基础的。中国还有个成语叫破镜重圆,说实话,婉婷才是我理想的儿媳......”
林展宏一听,不得不打断父亲的话,握着父亲的手说:“爸,我和朱灵的事,与婉婷没有任何关系,与她回不回国,回国干什么,以及我帮不帮她,统统都没关系。尽管我曾经很爱婉婷,但真的都已经过去,我现在爱的只有朱灵,而且她现已有身孕,您难道要我不负责任地抛下她,抛下孩子吗?”
林展宏有些激动,大有摩拳擦掌辩上一场的架势。
林父紧紧回扣着儿子的手,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轻轻拍着林展宏的手背说:“你与婉婷一起的话,迟早也会有孩子。朱灵的要不做掉,我们经济上补偿她,展宏,她真的上不了台面,你忘了她吧!”
“爸!”
这声“爸”,里面有怨有怒,有悲伤,也有求情,混在一起,叫得腔调都起了变化,带着颤音。林展宏没想到父亲会有这样的建议,长叹一声,双手捂脸,双肘撑在膝上,陷入了长时的静默。
“爸,朱灵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这俗世里的爱情和婚姻,总逃不过门第和距离的束缚。您不会知道,我当初是犹豫踌躇了多久才下定决心跟她表白,您也不会知道,当我向她表白的时候,她有多自卑,多迟疑。我进一步,她就退一步,我前进的速度似乎总赶不上她逃跑的速度,这是她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是我紧紧地拽着她不放,许给她不受伤的承诺,许给她幸福的承诺,许给她婚姻的承诺,我们才能慢慢走到今天。她的爱情里,只有‘爱’和‘不爱’,若是‘爱’,一杯白开水在她面前,也能有情饮水饱,若是‘不爱’,一座金山摆她面前,她也会趁你炫富耍酷的同时,逃得无影无踪。”
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展宏一直将脸埋在双手后面,头略微低着,显得即无奈又无助,他最后说了一句:“爸,这世上一定有钱不能解决的苦痛和伤害,我若不能娶她,这辈子我和她,都不会幸福!”林展宏说完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林父在楼下书房的窗边,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再看着新月一点点升起,天色渐晚,他的心也像这夜色,越来越不明朗。
林展宏在楼上书房的窗边,看着同样的落日余辉和月光如水,天色渐晚,他的心却像拨开了夜雾,看见了光明似的,越来越明朗。
与父亲谈话的所有细节,林展宏脑海里一帧不落地过了遍后确信:让灵儿堕胎的提议,爸恐怕做得异常艰难,虽然听上去决意已定,而且语调冰冷,手却微微在抖。一定是婉婷的突然出现扰乱了爸的心,但这种扰乱,在我的坚持不懈下,也只能撑一时。
三天不应,那就五天,五天不应,那就十天,不管是速战速决,还是持久作战,只要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怎么战都行。
他心里一番盘算后,又自信满满地走出书房,径直朝父亲的卧室走去。林父卧室的门是开着的,灯是亮着的,人也是醒着的,根本没有睡去,而这时,客厅里的落地钟,连续敲了十二下,宣告着这天的结束,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林展宏站在门口,轻轻唤了声:“爸!”
房间里,床头柜上放着一叠相册,林父坐在床上,低头翻着相册,说:“展宏,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可我,今天真的不能给你答复,让我再想两天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