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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的林展宏,很少笑,即便笑,也笑不出那样的狂放,似乎那个除夕夜,放肆过了头,乐极生了悲,他最真实的笑,随着心爱女人的离开,去了不知何处,也不知归路的远方,留给他的,全是虚伪的,却又不得不堆挤出的皮囊。
林展宏从朱灵老家,直接坐飞机去A市。孤身一人的他,此刻不需要任何伪装,紧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直视的却是内心的孤寂悲伤。
他希望这个A市就是那个最远的远方,他希望在那里,能见到他的新娘,然后挽着她一同参加李建国的婚礼,他希望借着婚礼的喜庆,卸下虚伪的皮囊,重新展露真实的笑容,并无所畏惧地冲李建国喊:“我把老婆孩子都带来了,你说到底是你们快还是我们快,到底是你受罚还是我受罚!?”
......
“请问你们还记得春节前XX单号的寄件人吗?是这个女人吗?”林展宏来到了A市,来之前他特地根据单号,查询了快件始发地所在区域,并带上了朱灵的照片。
快件小伙摇摇头说:“这太久了,没印象,而且这个女的,好像也很面生。”
“麻烦再仔细想想,仔细看看?”林展宏不愿放弃这丝希望,可快件小伙依旧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这片区域,除了快递公司外,林展宏还锁定了一个目标,即朱灵曾经就读的大学——灵儿想要的休学虽没申请成功,但班主任却一直在暗暗帮忙,她既然会从这边寄包裹,说不定也会顺道拜访当年的恩师。
林展宏甚至想:是否有可能春节前灵儿有孕在身,模样大变,所以快件小伙没从照片上认出她,再或者是否有可能,灵儿当时在待产或坐月子,不便亲自寄包裹,而委托了别人。
总之,任何一种可能,林展宏都不想放过。
“你好!请问王老师在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的全名,我只知道她是XX届XX班的班主任。”
“噢,你说的是王书记啊,二楼书记办。”有人复了林展宏一声。
林展宏几乎是踩着下班点过去的,到书记办时,王老师正欲关门回去,林展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说:“王书记,请等等,再耽搁您几分钟好吗?我真是不远千里特地赶来,只为寻一个人,她叫朱灵,灵是机灵的灵,曾经是您XX届的学生,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
王老师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展宏问:“可是中途退学的朱灵?”
林展宏连忙点头道:“是是,正是她,请问过去的一两年里,她可曾找过您?或者,您这是否有她的联系方式?”
王老师手中钥匙拨弄一下后重新插回锁眼,边开门边说:“进来谈吧,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什么人?朱灵走后,这个问题林展宏心里也千百遍地问过自己:是男朋友?老公?亦或孩子他爸?
他只见过谈着谈着谈崩了而分手的男朋友,却没见过谈婚论嫁前夕突然落单的男朋友;他也见过百般宠爱自己老婆的好老公,却没见过即便百般宠爱,也能把老婆宠不见的悲催老公;至于孩子他爸,就更不要提了,孩子出没出来,是男是女,像爸像妈,这个孩子他爸是一概不知的。
林展宏有些自嘲地苦笑一下,叹气道:“说实在的,这个问题,我现在也弄不清了。我只能说,我是个爱她的人,是个很爱很爱她的人,如果一年多以前,她没有无缘无故地突然离开,现在的我,一定是她的老公。而且,这一年多来,我四处找她,这里可能是最后一个地方了。”
“无缘无故?”王老师似有不信,也似有不解,“当年她离开学校时,走得也很突然,却不是无缘无故。”
......
朱灵在宿舍门口被羞的那天早上是大班课,大铃铛和室友在大教室里,给朱灵占了个位置,可眼看着就要上课了,朱灵却迟迟未来,来的同学则在交头接耳,疯传朱灵挨骂的一幕。
她们几个听见后“嗖”的一下都站起身,跑回宿舍,而朱灵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幕回过神来,依旧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什么情况?谁骂你了?”大铃铛一马当先,跑在最前,看到朱灵脸上的掌印后,又大呼一声,“还打你了?人呢?”
大铃铛恨得直咬牙:刚才朱灵半路折回拿笔记本,我怎么就没陪着一道回来?否则谁这么不知好歹敢恶语相加,我定会叫她加倍返还,谁敢动朱灵一根手指头,我就对谁拳脚相向!
大铃铛气得满脸通红,紧紧抱着朱灵,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却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她。
当天晚上,趁室友都睡着后,朱灵一人悄悄来到楼下的石凳上,在人前,她已经憋了整整一天,刚坐下便泪如雨下,可她不敢放声高哭,努力地压抑着,唯恐一个大声吵醒大家,又将成为众矢之的。
从那以后,朱灵彻底将心门关上,即便面对的是她的闺蜜室友大铃铛——这叫我如何敞开了讲,前面还好好地谈着恋爱,后面却莫名地成了小三,没过几天又检出怀孕,这罪名简直是铁证如山!
“朱灵,早餐给你打来了,要吃点啊,你这几天瘦得好利害。”大铃铛将早餐搁在朱灵面前,握着她的手说,“今天的课,我们再去给你请假,听说王老师在帮你申请休学,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的,你要想开点啊!”
朱灵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还轻轻地点了点头。大铃铛见状,心中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轻轻拥着朱灵说:“到时午饭我们也给你带回来,不要糊思乱想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朱灵出人意料地笑着说了声:“好的,谢谢!”,尽管笑得有点勉强。
今天是大铃铛她们,自朱灵出事以来,走得最轻松的一天,但是,她们没想到,那张退学通知单,其实正压在朱灵枕头底下。待她们走后,朱灵一个人默默吃完了早餐,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再最后看了眼,这个嬉笑欢闹了几年的地方,将门轻轻关上。
“朱灵,我们回来啦!”中午时分,大铃铛的嗓门比往常大了几分,也欢快了几分,她们料想,今天中午,朱灵应该能“起死回生”,像往常一样,跟她们一起聊天吃饭。可是,当她们看到朱灵的空铺空柜时,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顿时鸦雀无声。
“她这是走了吗?”大铃铛似乎还有几分不信,“她怎么能不吱一声就走呢?死没良心的东西!”大铃铛把打来的饭盒一扔,趴在床上哭得稀里花拉。
……
看到王老师眼中的不信和不解,林展宏不得不进一步解释:“她离开肯定有原因,但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
王老师见林展宏仪表堂堂,态度诚恳,找人心切,料他与朱灵关系非比一般,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再求证了一下:“你知道朱灵当年为何突然退学吗?”
“知道,传言小三,怀孕,伤风败俗之类的。但我不相信她会破坏别人的家庭,相反,她是个重视家庭,珍惜亲情的人,是个好女人,是个我想好好疼,想好好疼上一辈子的女人。”
可能是因为她的好,好却又寻不着,亦可能是因为他想疼,疼却又疼不到,讲到这时,林展宏眼眶微微泛起了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