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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院门口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进场的高峰期过后就只剩下三两成群的人陆续走过。陆淮站在门口的角落里，正好背着光影，人们都忙着进场，谁也不会注意躲在这里抽烟的人。
正好，他这才放松了些，把脸上的口罩摘下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男人有着挺拔的身躯，影子在地上拉的长长的，碎发打在额前，或许是疏于打理，脸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整个人随意慵懒，却掩不住一种颓靡的帅气。
他时常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望着空旷的马路，正好一个车灯打过来，没多久就在剧院门口停下了一辆黑色路虎。
陆淮这才收回目光，把烟头扔在地上，抬脚碾了几下，熄灭。他扔烟头的手随意垂着，灭烟的时候眼睛打量在自己骨骼分明的手指上，这双手又长又大，伸出来的时候简直成了陆淮浑身的点睛之笔。
可惜，陆淮只是嘲讽似的笑了一笑。
车里下来了一个年轻男人，一只脚踏在地上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狗仔才飞快的朝陆淮跑过来。
“二哥，走吧，快迟到了。”
陆淮没说话，只是抬眼瞪他一下，以示你他妈真耽误事儿。
林钟明暗自在口罩里吐了下舌头，陆淮不看也知道他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剧院，各个裹得只露出个眼睛，再加上陆淮眼里目中无人的散漫，连保安都忍不住查了好几遍的票。
林钟明也没在意，跟上大步向前的陆淮。
“老刘说了，多看点艺术表演有助于寻找灵感，别不耐烦，芭蕾，一台子的小美女。”
陆淮没搭理他，一双手不停的摸索着口袋里的烟，走到入口的时候下意识停下来看了看场内，估计主持人已经禁灯了，一片漆黑，连个手机屏幕的光亮也没看到。
“放心吧，这儿不会偷拍的。”
林钟明推了他一下，两人这才走进场内，坐在正中间靠前方的VIP位置上。
舞剧开场前有些噪杂，不过音乐一响起就静了下来。陆淮坐在位置上，有些心不在焉。他身高有一米八八，手长腿长，剧院为了多卖票，即使是VIP座位区空间也不大，有些伸不开脚。
舞剧开场了，演的《黑天鹅》。
陆淮随意的靠在座位上，眼睛半眯着看向舞台。先是一群群的白天鹅，纯洁高雅，舞姿袅袅。陆淮扯了扯自己的口罩，还凑合。
主角出场了，瞬间吸引了全场观众的目光。
陆淮的眼睛依旧平淡，目光追逐在黑天鹅的身影上。
《黑天鹅》舞剧源于电影《黑天鹅》，很是经典。正也因为经典，所以无数次被搬上舞台，所以无数人在超越，总有一两个出色的，和一堆平庸的。
陆淮突然皱了皱眉毛，在座位上调整了一下姿势。
林钟明被惊动了一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别着急，再看会儿。”
陆淮一不耐烦就坐不住，林钟明仔细看了看黑天鹅，还可以啊，不丑反正。
又过了一会儿，林钟明还在打量的过程中，只听见身旁悠悠一句：“这就是老刘说的灵感？”
“咳，再看看，要求别太高，不是随便谁都跳的和婶儿那么好的。”
陆淮嗤笑一声：“好和不好是用来形容会跳的人，她不行。”
林钟明愣了一下，看来这厮是彻底没耐心了，心里暗自把老刘骂了一通，看什么不好非要看芭蕾？谁还能跳的比林纾好？陆淮打娘胎里就是跟着芭蕾调子呼吸的！
林钟明发愣的时间，陆淮就把烟掏出来了，一把被他按下去。
“干什么呢？这可是室内，忍着点。”
陆淮轻咳一声：“那我出去抽，先走了。”
陆淮头也不回，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站立在剧场之内，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他转头瞟了一眼台上的黑天鹅，然后扬长而去。
林钟明当然不是第一次被抛弃，兀自摇了摇头继续看演出。
《黑天鹅》前后将近三个小时，下场的时候各个都是大汗淋漓，后台嘻嘻哈哈，有拉伸的有压腿的。
严诗刚换完衣服就被一群“白天鹅”围住了。
“诗诗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诗诗，你今天真棒。”
“诶诗诗没想到你跳的这么好，太专业了！”
严诗保持着舞蹈者的微笑，一路过关斩将应付完然后进了杨钰的休息室。
“恭喜啊，顺利谢幕。”
杨钰的脚还没恢复，蹦跶着跑过来给她一个拥抱。严诗顺势躲了过去，把演出服往化妆桌上随手一扔，脸色一点也愉悦。
“以后照看好你的脚，别再找我替你跳!”
“怎么了宝儿？”杨钰一脸懵逼。
“跳的不好被人笑话！”
杨钰一拍桌子：“哪个不长眼的？下次碰见我揍他去！”
严诗长长出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镜中的小脸精致秀气，却一股子无精打采，她是真的累了，浑身都累。
“没有下次了。”
她低着头，轻轻呢喃。
陆淮十二点才回到宾馆，原先的公寓不知道怎么被狗仔摸着门了，被拍了一次后就再也没回去过，程洋给他找的新房子还在安置家具，这两天就在酒店凑合着。他刚回酒店就看见了老刘的微信。
【老刘：小淮啊，你怎么看一半儿就走了呢。把小明一个人丢那儿孤苦伶仃的，人都找我来诉苦了，说你始乱终弃。】
陆淮没回。
过了一会儿。
【老刘：行了行了，知道你小子眼光高，算我的错，明天还有个演出，给你弄两张票，和小明一块儿去看看？】
【陆淮：不看】
【老刘：放心，这次不是芭蕾，花滑表演，国家队组织的，内部资源，给你留着呢。】
【陆淮：没空。】
【老刘：你要是没空□□早他妈累死了！闲着也是闲着，多感受一下艺术，灵感又不是你做梦梦出来的，带着点小明，这小子有待开发。】
陆淮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手机上最后一句话，回了一句：“几点？”
那边老刘秒回：“我让小明联系你！”
隔着手机屏幕陆淮都能感受到这个秃头大叔打字时激动的双手。
第二天中午林钟明果然给陆淮打电话了，陆淮刚好冲完澡出来，精瘦的身子裹着一个单薄的浴巾，露出纹理分明的腹肌。
陆淮上车的时候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林钟明瞄了一眼：“二哥，你这是彻夜未眠啊，那黑天鹅把你恶心的黑眼圈都突发猛涨？”
陆淮白了他一眼，林钟明自觉闭了嘴。
“几点睡的，熬成这样？”
“九点。”
林钟明开着车，昨天陆淮回去的时候才七点多，到家也就八点。
“这不挺早的，睡眠太多也能睡出黑眼圈来？”
“早上九点。”
靠！真他妈不要命了！
当然，林钟明不敢说，只是稍微心疼的看了他一眼。陆淮很疲惫，靠在车上就眯上了眼，看来他还真是陪着自己出来的。
老刘说的没错，会场像是国家队组织的内部表演，进场的时候全部要求手机关机。不过大都是进门关了，坐位上再开。林钟明在位置上翻着手机，看了看正在热身的花滑演员。
“我还是第一次看真人花滑呢，你说她们要是突然摔一跤，是不是也能滑出去好远？”
陆淮压了压帽子：“我把你扔进去试试？”
小明不说话了。
花滑的艺术欣赏性和芭蕾差不多，就是形式新颖一点，开场好一会儿也没引起陆淮的兴趣，他依旧随意的靠在椅子上，眼睛散漫的看着冰面上的演员。
林钟明中场看了看手机，然后对陆淮说出去打个电话。
他穿过整个观众席，帽子加口罩，没人认出他来，不过出去的时候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这种阵势估计他现在还用不到，至少得到他二哥的级别吧？想到这儿，他突然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林钟明和经纪人谈演出的事儿，柏林的音乐会，是串场还是整场。不知不觉快一个小时，他挂电话的时候演出都结束了。
他往场外转了一圈没找到陆淮，回去的时候发现人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场演出又泡汤了。
林钟明刚坐下，陆淮揉了揉眼睛就醒了。
“看到哪睡着了？”
“嗯？刚开始吧。”
“……”
林钟明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演出已经完全结束，剩下的就是国家队的队员在练习了，看台上除了教练也没剩几个人了。
“走吧。”陆淮拿上衣服起身。
练习场上分好几拨，大多人在练习基本功，严诗从场中央滑回来，朝一旁的教练打了个手势，教练会意，打开了音响。
《》
一阵悠扬的钢琴曲飘然而来，在噪杂的练习场上引出一道幽静飘扬的长河，河水顺曲而流，在严诗的脚下开了花，在陆淮的脚下灌了铅。
陆淮的脚步生生怔住，缓缓回头。
林钟明连头都没回，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造孽啊！
严诗对这曲子再熟悉不过，她踩着冰刀在练习场上肆意舞动，浑身如同精灵一样轻盈。
陆淮的眼睛有些不平淡，直到林钟明悠扬的吹了一声口哨：“呦，怪不得不专业，人小天鹅学花滑的，不是跳芭蕾的。”
陆淮瞥了林钟明一眼，把外套往凳子上一搭：“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