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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脱了绳索,击倒了那个面目可怖的妖魔。
倒在地上的妖魔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依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令人作呕的笑声,用面对家畜一样的态度回答。
“这里?这里是北溟之极南,九幽之主无寐侯大人的领地夜安城。而我,只不过是这夜安城内、困兽刑牢之中的一个小小狱卒罢了。”
北溟?九幽之主?无寐侯?夜安城?
虽然我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但我选择离开这个地方。
通过唯一的出口,我来到一个试炼场,这里有好多人,也有好多魔。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出现这里的人紧紧捂住嘴,拉到一边。
“谨言慎行。”
“生不如死。”
“沦为魔族的食物。”
“那个家伙叫槐江的家伙非常强大。”
我的耳边充斥着这样的言论,我抬头看向那个所谓的恶魔首领、槐江。
槐江冷冷地看着我们。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屑,仿佛我在他面前,或者说我们在他面前,不过是随时可以吞噬的食物。
而从槐江后续的言论中,也反映了这一点。
若我刚才没有打败狱卒,从那个困兽刑牢中逃出,我真的会成为恶魔享用的食物。
“心性弱小的人类啊,你又能否熬得过我的选拔,成为主人新的仆从呢?”
槐江如同扫落叶般,将我们这些人随手击飞,“分组!选拔将从明日开始。”
我狠狠锤着地面,我讨厌这样的无力感,正在我懊恼的时候,我被一个魔族少女扶了起来。
“你是四十七号,我是四十八号,按照你们人族的说法,我们两个以后就是一根绳的蚂蚱啦!”
眼前的魔族少女完全打破了我对魔族的印象,她身上没有那种让人厌恶的气味,没有那种让人恶心的眼神,除了肤色,他跟人族的女孩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爱笑、对未来充满期待。
魔族少女领着我找到了属于我们,属于我们组的房间,更准确的说,是囚室。
她仔细检查了房间,确认这小小的囚室之内只有我两人和那两张简陋的床铺后,魔族少女转过身子,笑着向我正式打了个招呼。
“我叫阿沼,是这北溟之地中土生土长的魔族。”
望着总是在笑的少女,我有些恍惚。
这时,我才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赤色的短衣,衣服下摆处赤色尤为严重,看上去就好像是鲜血染就,左臂上满是伤疤,狰狞恐怖,我不禁想起了在师门的时候,从同辈的师兄师姐空中听过,妖魔皆以人族魂魄为食的故事,被笑容感染的情绪,暗暗地有了些戒备。
“我是云麓弟子……”
与我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不同的是,阿沼的眼神中竟然充满了期待。
“就是传说中镇守太古铜门、杀死了无数魔族的八大门派?那你也一定很厉害了?我们两个一组的话啊,一定能够成为这里最强的战士,然后加入无寐侯大人麾下最为精锐的部队。
无寐侯乃是幽都王所分封的诸侯,驻守在这北溟极南质地已有数百年之久。在数千年前,他便已成为九幽之主,乃是北溟之中最为强大的久违无极魔之一,犹以麾下士卒骁勇善战、进度有据著称。”
眼前少女的雀跃和提及无寐侯时的如数家珍,我有些冷,她终究是魔族。
她不断说着,说着加入无寐侯的部队后的生活,原来这就是她的期待。
我认真听着,认真听着,收集着一切未知的信息。
我从她嘴里也得到一个从困兽刑牢就疑惑的问题,一个答案。
这是哪?
现在,我知道了,这里是北溟,这里是太古铜门后的世界。
整整一夜,阿沼都异常兴奋,我刚开始还因为戒备,保持着清醒,可疲惫、紧张还有伤,我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阿沼就把我叫醒了。
槐江说着与阿沼相同的话语,“迟到的人接受鞭刑的惩罚。”
看着试炼场上的所有人、魔,他冷冷的开口道。
“本将槐江,乃是无寐侯座下承影魔,任左亲卫统领。
此次亲卫选拔,共五十人,分属左右二部,唯有在这练兵场之中达到甲等战士之末,才有资格离开这练兵场。”
他顿了一下,“至于剩下的那些‘人’,若是能够达到甲等,便有资格像本将奉上元命盘,以化生魔的身份加入左亲卫。”
“如今的你们,还只是杂碎而已,连最低等的战士也算不上。没有力量的生物,在我北溟之地便是让人践踏的蝼蚁。
杂碎们,若是不想和那些连初始也无法通过的猪猡一样被吸干魂魄,就试着去变强吧。”
从今日起,你们每个人都要在此接受我的训练,身为北溟之魔,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继续战斗下去。”
说着,练兵场的地面震动,出现了一座座石像,每一组面前都出现了相同的石像。
阿沼挥着剑,拼命的朝着石像砸去,我也学着阿沼,聚着不多的技力值,凝珠风雷之触,丢向石像!
训练结束,阿沼先行回去了,我则走向被承受鞭罚的两人一妖一魔,狐妖自称狐璃,两个男人就这看着我,不言不语。
就在我想要他们疗伤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男魔。
突然出现的魔族男子身形纤细瘦弱,穿着华丽的长袍,面容姣好如二八少女一般,微笑的站在黑暗的监牢之中,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谈吐间更是彬彬有礼,令人称奇。
我知道形容一个魔族男子如同豆蔻少女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我真的很难找到其它的形容词。
“在下单名为酋,在这困兽刑牢之中担任狱医一职。”
男魔酋好像用了很奇怪的治法,四人不仅没有露出伤痛有所好转的笑容,反而痛嘶不断。
两个兄弟相称的人族男子互相搀扶着离开,但我阴阴感到了意思不详的气息,不远处,狐璃正忍着伤口的疼痛,与魔族青年练手与石像搏斗着。
“如果我是你们两个,就会趁着药性没退,忍着痛去完成今天的训练,若是等到明天的话,这训练未完成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熬过去的。”
酋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人族的兄弟俩,没有回头,我望着好似好意的酋,再看看他们倔强的样子,我叹了口气,独自离开了天井。
是的,训练的地方叫做天井,一步登天的天井,我却觉得这里是深渊。
回到囚室,发现阿沼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我向阿沼询问了无极魔和承影魔到底是什么?
阿沼拍了拍额头,对我解释了起来,“在我们北溟,魔被分为‘无承天化’四个部众,其中,无是无极魔,乃是北溟最为强大的生命,幽都王分封的诸侯,便是九位无极魔;”
……
听着阿沼的解释,在这囚室中,我面对着一个原本是天敌的魔族,静静的回忆起被抓到北冥之前的人生带着异域风情的九黎、朴实的巴蜀大地、亲切的师门、博学的帝师、美丽的慕珊师姐,等等等等,越是回忆,我便越是想念那个大荒。
第二天一早,我和阿沼准时进入天井,我的预感是正确的,昨天没有完成训练任务的人族兄弟,被直接杀死,魂飞魄散,无魔会阻,无人敢阻。
在于石像对抗的过程中,阿沼与我诉说着有关困兽刑牢、有关天井的信息。
“听说,这困兽刑牢的正上方就是角斗场,无寐侯大人端坐于其上,欣赏着麾下将士英姿。只要能够继续这样的变强,我们也一定能够成为最强大的战士,再角斗场接受众人的欢呼。”
我默然不语,我想阿沼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是一个人。
训练仍在继续,每天都有人、魔死去。
阿沼告诫我,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狱医。
“回想一下,那个狱医每次出现时,是不是都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他恐怕不是善类,还是离他远些吧。”
我听着阿沼的劝诫,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原来不是只有我有那种不祥的感觉,那个狱医可能真的如同阿沼所说的有问题,那可能会是我的机会!”
与石像的训练在几天后结束了,新的训练变成了小组之间的对战。
为了救阿沼,我受伤了,狱医为我疗伤,我也终于感受到了那股疼痛,深入骨髓的疼痛。
我咬着牙,没有喊出声,“你的治疗为何会这么痛苦?”
狱医露出危险的笑容,那张如同二八少女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恶心。
“哈哈哈哈哈哈,如果不用这种治疗方法,我又如何才能欣赏到如此美景扭曲而痛苦的表情,惨痛却美妙的呻吟,这是何等之高的享受啊。
你说,对不对,啊?
哈哈哈哈!”
酋一边笑着,一边离开。
我看着大笑离开的酋,心中冰凉,“相由心生还是恶由心生?”
我忍着痛,跟在酋的后边。
在训练中,我慢慢恢复着与灵气的沟通,尽管我也非常疑惑,为何这北溟与大荒的灵气竟没有任何的差别,灵气浓度最高的还是五行灵气。
但这北溟之中,灵气浓度仅次于五行灵气的灵气,我并不认识。
利用有限的风灵气,我遮掩着自身的行踪,我紧紧跟在酋的后边,居然找到了出口,逃出了困兽刑牢。
我欣喜若狂,我甚至兴奋的想要大喊!
可惜,我没有能够跑出去,在我面前横着一堵无形的墙,我没办法过去,我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我借助风灵气回到囚室,一夜无事,我以为不会被发现。
第二天,阿沼和我,被槐江打的险些死去。
“我每日都进行着艰苦的训练。”
“如今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与力量,去面对眼前强大的敌人,与阿沼的配合也渐渐娴熟起来,丝毫不弱于皆是魔族的其他组,就连槐江手下的魔族士卒,在面对我们时,也会有些畏惧。”
“我每次都想直接杀掉这些魔族士卒,可都没有成功,都会被槐江阻止,他会冷冷的盯着我三息,转身离开,不会出手惩罚,原因我无法得知。”
“我现在不知道我对阿沼到底是一种在怎样的情感,魔族少女阿沼,还是爱笑、还是对加入无寐侯的部队充满期待,或许是同情,同情这个所接受的简陋教育,连教育都称不上,同情这个被灌输着加入上位魔族的朽烂想法,竟没有别的!”
这天一早,我与阿沼一同来到天井之中。
当初站的满满当当的二十四组人,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十组已经被多日的训练改造的杀气腾腾的战士站在天井中,一时间竟真的有了一丝军阵气息。
从拜入云麓的那天起,我就从未想过,我会与这军阵气息挂钩!
“……以二法修行,一为宁神定性,二为修仙习法。”
真是笑话。
槐江站在十组人之前,冷冷的说着,“站在这里的魔族战士和人族杂碎,应该都知道我们头顶上方时什么样的所在。任何能在上方的斗兽场处在乱战之中杀死三组同级战士的队伍,便可以不论军功、不论身份,直接晋升为上一级的战士。”
阿沼激动的声音都变了样,“我没有听错吧,槐江统领刚刚说的是,可以在上方的斗兽场中与战士们赌上性命而战?
斗兽场在数百年前,无寐侯大人在一次大战之后,以敌人那巨大的尸体作为奠基建造而成。传说,那场战斗震动了整个北溟魔界,就连太古铜门也被他的力量所震撼!”
阿沼在笑,我也在笑。
“斗兽场,真是个好名字!”
十组人,跟随着槐江,来到了斗兽场,随后便是小组对决。
我与阿沼,对阵狐璃与魔族青年。
战斗结束的很快,我们四个都是笑的。
我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只能看着阿沼轻快的挥舞着武器,将狐璃美丽的头颅割下,狐璃最后是笑的,那是解脱的笑。
在割下狐璃头颅的那一刻,阿沼是笑的,只有我看到了。
魔族青年也是笑着死去,透着理所当然、死得其所,北溟唯强者生存。
在看到阿沼杀死狐璃的时候,我脑袋里首先闪过的竟然不是悲伤。
“如果阿沼她刚才没有能对狐璃下手的话,死的就是会是我们。”
我在心底辩解着,可在内心深处,我又无法接受,阿沼就这样将相处了这么久的同伴杀死。
我脑海中闪过狐璃解脱的笑,我也开始笑,而且是大笑,笑着离开斗兽场,没有与阿沼交流。
“困兽刑牢,困兽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