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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洛昌渝这辈子唯一一个污点不同,老刀这些年干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在乎被人当众揭疤。
“怎么?洛昌渝临死前还把这个告诉你了吗?”
原来他也知道了洛昌渝已经去世的事情。
“周鹤……”, 陆情捂着他左臂的伤口,血迹沾满她双手。
“不哭了。”, 周鹤抹掉陆情脸上的泪痕,这种时候他竟然笑得出来。
“死者为大, 洛叔的事今天不提,你放了我们, 我回北京给你取画。”
老刀“哈哈”笑了两声, 说:“你回去可以, 他们不行。”
周鹤站起身, 双手插兜, 自上而下地看向对面, 说:“那你永远都别想得到《五台山图》, 永远。”
老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发现周璟珏这个儿子和他爸完全是两种性格, 周璟珏为人谦和、温润,但周鹤却是个不太好商量的刺头。
“好, 我退一步, 你可以带小姑娘离开,但是这位兄弟……”,老刀歪头看向方南, 说:“你必须留下。”
原本的诱饵计划里陆情是必不可少的主角,但老刀念着过去的旧情, 终是没忍心。
周鹤不同意,“我留下,让我兄弟回去取画,他知道在哪。”
“不行,周鹤,我留下!”
方南清楚自己的能力不够和老刀他们周旋,只有让周鹤出去才有获胜的希望,而且到外面或者联系警察,或者找于忠灼帮忙都得他来才行。
“你们听着,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讨价还价,最好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离开,我是看在旧友故交的面子上,别给脸不要!”
他管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叫“旧友故交。”
栾卿涵冲周鹤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带陆情赶紧走,眼下的形势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短暂沉默过后周鹤俯身拦腰抱起陆情,越过栾卿涵身旁往外走去。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想要撕掉老刀极恶的面具,想要摧毁那些泛滥的赝品,想要把他们绳之以法,更想保护该保护的人,可是现在,他充满无力。
走到外面门口的时候陆情忽然对周鹤说:“你放我下来。”
“怎么了?”
“先放下。”
周鹤听话照做,陆情放下后解开身上栾卿涵的衬衫挂在门上,转身握住周鹤的手。
要走就走得干净,至于玉坠,陆情没有处理权,等回北京后她会还给她妈。
此时在外守候的江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为了缓释焦躁,她特意将车内音响打开,不过事实证明没什么鸟用,该急的还是急。
看到周鹤抱着陆情回来的时候她匆忙下车,“方南呢?方南怎么没回来?”
周鹤没回答,把陆情放到副驾驶,然后推江夜上车赶紧走。
路上江夜止不住叫嚷,甚至要跳车去救方南,最后被周鹤飞驰的车速震住了。
……
回到酒店,周鹤送陆情回房间后跟江夜将今晚发生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江夜对方南留下做人证这件事可以理解,她了解方南,也了解周鹤,那种情况下让周鹤出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再说他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女人……
再回房间的时候,周鹤看到洗完澡的陆情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两眼发直。
“好点儿了吗?”
周鹤坐到床边,把从酒店借的医药箱放在床头,精神放松下来才感觉到伤口处的疼。
陆情坐起,把药箱打开,拿出纱布、药棉和消毒水。
袖子挽上去,子弹擦过的地方清晰见肉,陆情不落忍,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周鹤慌得一批,“怎么又哭了?真没事儿,好了好了,不哭了。”
陆情的肩膀被一下下拍着,跟哄小孩子一样,她心里后怕,咬咬牙把眼泪憋回去,“是我太笨,被他们抓到。”
“都过去了,乖。”,周鹤放开她,耸了耸肩膀,说:“你快给我包扎一下啊,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为什么不去医院?万一伤口感染怎么办?”
刚才回来路上,周鹤执意不去医院,谁劝都没用。
“我这是枪伤,到医院动静就大了,我现在需要绝对自由。
“你真要把那幅画给老刀吗?”
陆情在周鹤家里见过《五台山图》,连她一个不懂行的人都觉得惊讶,足以见得这幅画的价值,虽然周鹤家里不差钱,但毕竟是祖传下来的,每一代都有保护它的责任和传承的义务。
“我手里现在有栾卿涵倒卖文物和他们绑架你的证据。”
周鹤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说:“记不记得高唯推倒我的时候方南过来扶那一下?”
“嗯。”
“他把存着证据的手机塞给我了。”
关键时候方南还算聪明。
想到方南还在老刀手里,陆情又是一阵难过,栾卿涵能对她好一些,但是换了方南就不一定了,没准还会挨打。
“还是报警吧,他们手里有枪,就凭咱们几个斗不过的。”
“我知道,这时候肯定要相信警察,我给杨昊发消息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会过来。”
陆情用沾着消毒水的药棉擦干伤口和周围的血迹,周鹤咬牙忍着。
“杨昊是格尔木的警察,不能管喀什这边吧?”
“你别忘了,栾卿涵两个手下在格尔木被抓,里面牵扯不少老刀他们的事,再有我听杨昊说过他有个大学同学在喀什这边当警察,说不定能帮上忙。”
话虽这么说,可周鹤自己心里也没把握,他在明,对方在暗,如果不能一次将老刀那伙人干倒,他们很可能会东山再起,再想做什么就困难了。
陆情明白他的意思,乱抹了两下眼泪,开始给他包扎。
“等下。”,周鹤说着把上衣脱掉,露出光滑的胸膛。
消毒水沾到伤口,周鹤咬紧牙齿,眉头深皱。
从小生活条件优渥的他也受过苦,比如练拳的时候伤到手腕,比如和同学组队爬雪山的时候跌落陡坡,差点丧命。
这些因爱好而付出的代价已经融为人生经历的一部分,说说笑笑一带而过,和眼前的未知比起来性质完全不同。
“杨昊,看着很聪明。”,陆情和他接触虽然比较少,但印象深刻。
“他啊。”,周鹤忍痛笑了一声,“他爷爷是抗战英雄,爸妈也全是警察,所以从小耳濡目染,一直有英雄梦。”
“长得也帅。”
周鹤转身,陆情手里的消毒水忽地擦偏了,四目相对了好几秒。
持续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顷刻化无,陆情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周鹤的眼神,有时纯真得像个孩子,干净与自由,偶尔又被野性填满,让人欲罢不能。
没等陆情享受个够,周鹤开口打破了这一切。
“你刚才说谁帅?”
“嗯?”,陆情飞快将纱布缠好,打结。
周鹤看她,眼睛眯了眯。
“好了。”
周鹤一把推倒陆情,俯身单膝跪到床上,身子覆下去,鼻尖之间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呼吸搅在一起,乱了。
陆情原本以为周鹤会吻她,但……并没有,他用鼻尖蹭了下陆情的,然后躺下来,手臂横在陆情头顶。
“我想不通,为什么栾卿涵会绑你?”,
“他没绑我。”,陆情给他正名,说:“你走之后江夜要去老城转转,我没心情,就想自己逛逛,然后看到东湖附近有个摩天轮。”
周鹤拍她头,“你去坐了?”
“嗯,在那碰到栾卿涵了,他让我马上回北京,看他那样子好像知道我的处境。”
周鹤没吱声,继续听。
“从摩天轮上下来,我就被高唯弄走了,栾卿涵想了个办法救我,但是被高唯搅局,没救成,所以我觉得想绑我的人肯定不是他。”
答案和周鹤预想的差不多,但有一点能说明的是栾卿涵还是非常畏惧老刀的,救陆情的前提也是不能被他们察觉,留好后路,要是换做自己,周鹤想,他不一定会像栾卿涵那么冷静。
“坐摩天轮好玩吗?”
周鹤手指绕着陆情的头发打转,把她弄得犯困,“谈不上好玩,栾卿涵坐我对面,我当时就一个想法,想让摩天轮快点转,赶紧离开。”
陆情说话的时候眼皮打架,困意忽然就来了。
周鹤嘴角挂着笑,他对陆情的回答很满意,就像马上闹脾气的小孩儿得到一块糖一样,“那个摩天轮可以看到老城。”
“是吗?”,陆情回想,“还真没注意。”
她当时确实看见了,但没过心,记忆消退得很快。
“傻。”,周鹤说完顺着陆情的发丝抚摸至脸颊。
陆情哼唧一声,翻身钻进他怀里,不到一秒就睡着了。
过了几分钟,确认她熟睡后周鹤起身调了空调的温度,然后走进卫生间。
刚刚,他接到王叔发来的信息,大致讲了洛昌渝去世前跟他讲过有关老刀的一些事情,经历以及真名。
看着手机里的那些字,周鹤陷入沉思,手臂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明天,太阳升起之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坦途或波折,生或死,他必须得走这一遭,即使身陷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