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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卓夕跟随着小白的路线,已经找到了十二种草药,她辨认了一下,似乎大部分是无毒的,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关键的毒素来源,她也不知道小白是什么意思了。这制药之人也颇有心思,足足寻了十几种草药来掩盖毒性。无奈之下,她只好把这十二种草药都装进了随身袖兜里。这种袖兜缝在宽大的袖子里,是她觉得古人的服装的唯一可取之处。口袋足够大,只是不能装过重的东西,否则容易坠着影响行走。眼看着小白又往深山之处游进,她叹了一口气,“小白,这天要黑了,要么明日我们再来搜寻吧?”
小白又摇摇它的小尾巴,示意她跟快一点。
她只好站直身体扭了扭腰,深吸一口气,跟着小白往山上走。小白带着她到了一处干燥的岩石林立之处,然后在一处疑似某种小动物的洞口停了下来,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样。卓夕看了看四周,全是红色的岩石,异常干燥,寸草不生。这一路行来,草木茂盛,丝毫未见缺水干旱的痕迹,这里怎么会这么异常呢?她摸了摸岩石,发现居然还有些温热。太阳已经完全西下,天色暗下来,卓夕正要招呼小白回去,明日再来,却见小白警惕地竖起了身体,完全贴在了岩石边,好像要隐藏身形。卓夕知道它要等的东西来了,她也轻轻地贴到了岩石后面,紧张地盯着那个小小洞口。
没一会,洞口面前的两个小石子出现了松动。紧接着两只大钳子伸了出来,然后是通红的全身。原来是只蝎子,看来毒源就是这只蝎子了。小白刷地蹿出来咬住它的尾巴,就地一甩,蝎子被甩到岩石上重重地撞击了一下掉下来。小白又迅速游过去故伎重施,如此几次,蝎子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最后被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卓夕过去,用带来的绳子把它全身捆了个扎实,拎在了手上。这种毒物,还是不要放进袖兜里好。
她拍拍口袋,说,“小白,没有了吧?那我们回去了?”
小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卓夕抬腿就走,却奇异地感到了地面传来一阵震动,似乎是有轮子载着重物推过的样子。卓夕立刻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好像声音是从底下传过来的。卓夕看了一眼小白,小白一脸无辜状,这事你又没问我,我怎么告诉你?
卓夕小声问小白,“你这几天都藏在这里侦察?”
小白点点头。
“那是什么地方?”
小白很纠结,这叫我怎么回答?
卓夕只好继续进行是非题问答,“那下面有人?”
小白点头。
“很多人?”
小白又点头。
“很危险?”
小白又纠结了一下,这叫我如何判断?对我来说,自然是不危险的。
卓夕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可回答性,又问,“你知道进口和出口?我是指人走的那种。”
这个好回答,小白立马就点了头。
“带我去看看。”
小白望望天,摇了摇头。
这不是好时间?卓夕笑了,“GOODBOY,你不会连人家换班时间都侦察到了吧?”
小白傲骄地看看她,傲骄地点了头,那是自然。
“好,那这样,我们先去找些吃的垫垫底,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进去。”
小白摇着它的小尾巴往草丛中去了。卓夕尾随着它,终于知道它几次找来的小红果居然是长在树上的,也难为小白作为一条蛇,还要蜿蜒着上树,把红果卷下来,再回到地上把红果叨给卓夕吃。
卓夕看着小白不辞辛苦地盘旋上树,鼻子一酸,不禁大叫道,“小白,回来!”
小白回过头来看了看她,不明所以。卓夕捡起地上一颗石子,说,“小白,回来,今天让我来为你服务!”
小白退回了她身后,就见她用石子急速射向树上的红果,叭叭地瞬间就有好多红果掉下来。
卓夕捡起小果擦了擦递给小白,却见小白摇摇头,表示它不吃。
卓夕立刻又被感动了,小白就只是单纯为她找来红果,自己却不食。她也明白,蛇类是要以鼠蛙之物为食,素食是不吃的。她遗憾地耸耸肩,“好吧,你自己去找吃的吧,我在这里等你。”既然不能共进晚餐,只好在这里等它回来。
小白点点头走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小白吃饱喝足回来了,卓夕看它的肚子鼓鼓的,明显有一团东西鼓出来。她是第一次看到刚进食完的蛇类,想想刚刚被它囫囵吞进肚的某只动物,有点瘆得慌。她赶紧转移注意力,“小白,你看现在时间差不多么?可以进去了吧?”她觉得它简直就是个好军师,她几乎有点依赖它了。
小白点点头,在前面开路。
卓夕隐在石头暗处随小白进入了一个隐蔽的山洞,走进去竟然别有天地。那是一个山中腹地,时值晚上外面月光廖廖,里面却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卓夕一路遮掩身形深入腹地,几乎不停地深呼吸来平静自己内心的惊诧。她很想问小白这是什么地方,却也知道小白无法回答她,她只能自己观察着。
这里是一个奴隶工厂,时不时有士兵打扮的人执鞭吆喝。穿着破烂的奴隶们推着小车穿梭不停。她不能确定那车内是什么石头,也许是什么矿石之类的。突然前面推着车子走着的一个小男孩倒下了,他旁边的同伴连声呼喊,“小孟,小孟,你怎么样?”一边的士兵却挥起了鞭子,“快走,不许偷懒。”那男人抱着小男孩一边躲着鞭子,一边求情道,“官爷,小孟已经连续发热了好几天,若是再不医治,他就要没命了。”
士兵冷笑,“你们这些奴隶还想得到医治?别说是个孩子,就是个青壮奴隶,要是生了病,你还不知道去处么?”
“官爷,行行好吧,奴隶也是人,也是一条性命啊。”
士兵扬起鞭子,“废话少说,你快走,会有人来料理他的。”
那小男孩的手紧紧拉住那男人,微弱地叫道,“马叔,不要,不要丢下我。”
士兵的鞭子已经落在那马叔的身上,“听见没有,快干活去!”
马叔热泪纵横,手抚在小孟的脸上,“孩子,来世,来世不要托生为奴。”
卓夕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恨自己没有备些武器迷药之类的,以致于如今无还手之力。小白游到她面前,似乎是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
却见马叔被士兵拖起身子,粗暴地推到了推车面前。士兵一边向后面喊着,“再来两个人,把他丢到废坑里去。”
很快就走来两个神情麻木的奴隶,搬起小孟像丢破布一样丢上一辆空车,运走了。
卓夕看到那孩子的眼里流下绝望的泪水,还发着高热的脸上红通通,手脚似乎挣扎着要起来,被旁边那人伸手一按,就又瘫软在车上,不动了。
卓夕悄悄跟着他们,看他们又像扔破布一样把那男孩扔在了一处废弃的矿物坑边上走了。
卓夕掩着嘴试图驱散那坑内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臭味,慢慢靠近那男孩,他本来已经绝望闭上的双眼募地睁开,看着她。
她轻声问,“你怎么样?”
小孟的眼里流露出希望的光芒,微弱地说着,“姐姐,救我,我不想像他们一样。”
“他们?”卓夕不禁环视一周,坑内果然隐约可见一些人形物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他们都是之前生病了没法干活的……”
卓夕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把他往外拖,“先离开这里,这里实在是太难闻了。”
他们离开了很远才觉得空气勉强可以呼吸了。小孟在她的搀扶下坐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姐姐,你有水吗?”
卓夕摸了摸装满草药的袖兜,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不过我有这个,”她想起自己兜里还藏了几颗刚刚吃不下的红果,掏出来递给了他。
小孟慢慢咬着吃了,“谢谢姐姐,我叫去孟,姐姐可以叫我小孟。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卓夕偏了偏头,想想还是不要介绍小白了。于是说,“我上山采药,不小心掉进这个山洞里。”
“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在干什么?”
“这里是一个矿山,我们这些奴隶被买来后就直接送到这里挖矿。一旦生了病没法干活,就会被丢掉。”
“挖的是什么矿?”
“铜矿。”
“铜矿?”
“嗯,就是一种带有黄绿色斑点的石头,像这种带红色斑点的石头,就会被遗弃在这里。”小孟指着背靠着的一块石头说。
卓夕看了看,这种红色斑点是铁元素氧化后形成的铁锈,看来这是铁矿石。可能在某个山洞处还有冶炼场所,所以她刚刚站的地方才会干燥炎热,连山上的石头都被烤得发热了。这整个矿洞隐藏在山腹里,没有人带路,是很难找到这里的。可是为什么铁矿石会被大量遗弃呢?
去孟这时吃完手中的红果,说道,“姐姐,我好多了,谢谢你。”
卓夕想了想,说,“你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去给你找一些发汗的药草,你只是劳累受了风寒发了热症,吃两贴药就好了。”
去孟红红的脸上散发出希望的神采,“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卓夕站起身来,又往密林深处去了。
她一边跟着小白,一边碎碎念,“小白小白,找几株退烧药好了,不行不行,再找几棵驱寒散热的。”
突然间,她感到耳后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她头一偏,只见一个暗镖钉在前方的树干上。紧接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持剑袭来。卓夕赤手躲过几招,眼见小白在一边伺机攻击,连忙叫道,“小白,快走。”她这么一叫,蒙面人转个剑锋就要攻向小白,小白险险躲过,似乎也意识到今日的敌手不是这么容易对付,匆匆看一眼卓夕就钻进草丝里不见了踪影。卓夕见状松一口气,专心致志对付起眼前这个蒙面人来。但显然这个蒙面人武功十分高强,不到十招卓夕就败下阵来。
黑衣人押着她到了另一个人面前,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主子,只有她一人,她口中的小白是一条小白蛇。”
卓夕抬起头,那个身影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你为何来此?为何要救那奴隶?”他问。
“我只能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我救他,是因为他需要被救,而我正巧可以救他。”
“救他?你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了。”
“莫非你要杀我?我倒要问一问,你却是为何要杀我?你我素不相识无仇无怨,我在这山中也只是想找几株药草而已,我自认并没有做错事情。”卓夕抬起头问道。古代人难道都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喊打喊杀的?
“没有做错?单凭你来到这矿中,就足够你死上十回八回了。”
原来是非法开采?卓夕瞬间就想明白了,历代政府对资源都控制极严,何况是冷兵器时代的金属矿产,那可是分分钟可以铸出钱币和兵器的。
“哼,区区一个铜矿,我还不放在眼里。”
旁边的黑衣人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往前送了送,“识相的话就快说,谁派你来的?你效忠的人是谁?”
“哈哈哈,”卓夕仰头大笑,“我效忠的人?这世界上,还没有人值得我效忠!”老娘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再死一次又怎样,就当再穿越了。死前也要狂傲一回。
“没有人值得你效忠?何为值得?”黑暗中那人又出声问。
难得有人要当好奇宝宝,那她就解释解释,“所谓忠,必是心中所念、所敬、所感、所求,我到这世上,无人可念、无人所敬,更无恩可感、无欲所求,我效忠的,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无人可念无人可敬?之前不是听说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情郎,还为了他逃婚出府?无恩可感,无欲所求吗?那他解放她于宫选之前,予她女史之位在后算什么?她那天所求的“自由”又算什么?
她继续道,“我既没有主人,便不会将此间秘密泄露出去。你若是矿山的主人,我为你救了一个奴隶,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你若不是矿山的主人,那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知道了此间秘密?”
黑暗中的璟沅笑了笑,说:“既如此,我似乎也没有杀你的理由。放了她便罢。”卓夕旁边的黑衣人退下,她摸了摸脖子,刀锋的凉意似乎还在上面,“那我可以走了吗?”
黑暗中那人点点头,旁边黑衣人急了,“主子!”
“让她走。”
卓夕施施然整理一下衣服,挥一挥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