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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云淡,竹林随风摇曳。
竹屋院落内。
姜云逸随着秦小雨蹲在地上好一会,才想着要亲自下厨招待一番,毕竟光泡茶,实属有些寒酸,招待不周。
以他们太上长老的身份,在家宴客都是常态,但就在姜云逸准备动身之时,好在被秦长老等人急忙制止,表示无需麻烦,否则来青竹峰一趟,却让姜云逸费心招待,事后岂不是要被陆师姐大卸八块?
“姜师兄不必费心,我们喝茶便好,不寒酸,一点也不寒酸,反倒是我们叨扰你们。”秦长老忙道。
剑长老等人也是附和着,才让姜云逸打消念头。
“行吧,你们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我们不介意。”
“是啊姜师兄,我们不介意。”雷长老满脸堆笑。
而秦长老等人关注姜云逸,不光是辈分缘故,同样还有曾经的受教之恩,奈何他们除了提出家族历练外,最多也只能想到几处能安心修炼的地方。
他们也想让姜云逸在家族里,重新锻炼一下独立自主的能力。
因为秦长老等人无法想象,姜师兄究竟被带回天魔宗后,遭受到了什么对待?
“娘子,有没有赤焰丹?”
“有。”
“碧清丹有没有?”
“有。”
“在纳戒里?我怎么找不到?”
“给,找好了。”
姜云逸与秦小雨重新蹲在地上相聊灵兽,其中血脉最为重点。
于是,他就想着投喂小黑鲤尝试一下,在阴阳两丹的药力下,能否更进一步激发小黑鲤的血脉之力。
秦小雨举起双手来表示同意,但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祖师叔,这两颗丹药要多少灵石?我买。”
“不必,算你圣主姐姐送你。”
“真哒!?”
“真的。”
刚说完,姜云逸又拉了一下她的手,道:“若出现意外,记得出手,这黑鲤怎么说都是真龙血脉。”
闻言,陆凝霜轻声答应下来。
“好。”
姜云逸笑了笑,整个人气质依旧温润,可秦长老等人明显察觉到,他有着微妙变化,那就是逐渐依赖于陆师姐!
以前姜师兄可不是这样。
喝着茶,他们在位置上相望一眼,神色各异,要知道百年前,姜师兄才是那个被陆师姐依赖的对象。
如果连姜师兄都向陆凝师姐妥协,往后陆师姐做什么,岂不是就毫无顾忌?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秦长老他们却非常清楚。
早在很久之前,其实陆师姐有着想要炼化整个八荒之人的极端想法!
创造出一个,对姜师兄复生后,彻底无害的世界!
好在当时秦长老声称:‘姜师兄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总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届时必然会调查到底’,这一番诉说,才使得陆凝霜放弃炼化八荒的想法。
姜师兄除了依赖外,两人的关系似乎没有了隔阂。
甚至,陆师姐的性格也越发柔和,如果忽略掉她对旁人的冷漠.......
其实,姜云逸自己都没发觉到这个变化,如果能够发觉哪怕一点,就能察觉出自己逐渐依赖于陆凝霜,无疑是断魂宫、以及陆凝霜的不懈努力下逐渐养成。
比如在黑暗的环境,会拼命的往她怀里钻,是断魂宫的缘故。
在那段时间,陆凝霜都不知道趁虚而入过多少次,从最开始的生疏到熟稔.....
至于依赖,无非是陆凝霜给予的安全感太足,一直以来都是以胜券在握的姿态,面对众生,尤其是在对他修炼上,陆凝霜的指导甚至超越青璇师父,这也造就了他今后对于陆凝霜的依赖性增加。
甚至从苏醒开始,陆凝霜就寸步不离的陪伴着姜云逸。
什么困难,不值一提。
而逆仙盟那一战,天快要塌下来陆凝霜也一样站在身前。
即使是女子,一人一剑照样敢扛下整片天,把魔神化身打残送到他面前......
足以看出,依赖是潜移默化下形成的,即便这个过程花费了数年。
直到最后,秦长老几人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让姜云逸入凡炼心。
渐渐的,他们反而无意发觉不对劲。
毕竟陆师姐向来做事有些冷漠、且带着明确目的性。
让姜师兄如此依赖,究竟是为什么?
秦长老几人想知晓答案。
然而,陆师姐就像是一团迷雾,谁也摸不清她的深浅。
如果深陷其中,就永远也走不出来。
他们本想稍微提醒姜师兄一二,不要过度依赖,反倒被陆凝霜冷漠的眼神逼走,无疑是觉得碍眼了。
他们也就识趣闭嘴,只字不提,就连暗示,都没有任何。
“.........”
“祖奶奶,小黑鲤刚服用丹药,祖师叔还没见到血脉蜕变的过程诶......”秦小雨抱着脸盆,略显失望。
没待太久,他们便要告辞。
“小雨,听话。”
秦长老揉着她的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在姜云逸和陆凝霜的目送下离开。
他们的背影在飘零的竹叶中,尽显萧瑟,每走一步就带着历尽千帆的疲惫。
恍惚间,姜云逸像是见到了青璇师父,每次下山替他们两人处理琐事,讨回公道,也总会带着这种疲倦感.....
当下,唯有秦小雨充满活力,时不时回头,直至觉得差不多,才单手抱着脸盆,艰难踮起脚尖,生怕姜云逸和陆凝霜见不到一样,朝两人挥手再见。
两人在门口颔首示意。
直至秦小雨收回手,才继续跟着自家祖奶奶离开,并询问道:“祖奶奶,我之后也要到世俗练凡心,对吗?”
“是,都要,这是晋升元婴的一个必要过程。”
“一个人吗?”
秦长老慈笑道:“哪能让你一个人?祖奶奶可不放心。”
“这样啊.......”秦小雨恍然大悟:“难怪祖师叔也不是一个人,因为圣主姐姐也不放心祖师叔,对吧?”
“对,不放心。陆师姐实力通天,在你祖师叔身边自是最安全。”
“可祖奶奶,你们好像还很担心的样子?”秦小雨仰着头看向他们,眨了眨眼睛,作为玲珑之心,自然看的出他们虽然表现平静,实际上内心非常担忧。
几名太上长老相视苦笑,却又不知该怎么解答。
总不能告诉秦小雨,你尊敬的圣主姐姐,若非姜师兄的问题,其实早就有炼化八荒所有人的极端想法?
现如今,他们已不在怕陆凝霜会对姜云逸烙印下生死印记,而是担心陆师姐把姜云逸养成这样,是故意的,抱有其他极端目的性,不得不忌惮姜云逸的安危。
还是说,当真是陆师姐太过宠溺了?
他们既担心陆师姐对姜师兄不好,又担心陆师姐对姜师兄太好,可以说是非常矛盾,但陆凝霜本身就值得让人警惕.......
........
秦长老离去之后,陷入短暂的寂静之中,姜云逸转眸,看向陆凝霜:“你们气氛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哪怕他没有掺和进去,也能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太对劲。
“夫君知道的,带你居住断魂宫这么久,或许他们早就猜到我是天魔魔主。”陆凝霜轻松作答。
“这倒是有可能。”
姜云逸捏捻着下巴,思索片刻,默然站立着担忧道:“如果秦师妹他们知晓你魔主的身份,可会有影响?毕竟一宗圣主竟还是魔主,若是无法接受.......”
“不会,他们不会背叛。”
“这么肯定?”
“嗯。”
“看来,我不在的岁月里,你也已经学会如何获得信任与人心。”
姜云逸笑着看向已经在忙活的她,今日是除秽节,自是去尘秽,净庭户。
尽管青竹峰是天凌圣地七峰之一,本就是圣洁之地,清修绝佳之所,却仍然阻挡不住陆凝霜和姜云逸体验红尘的习惯。
“嗯,自学。”
“是吗?挺好的,还以为我不在后,你连交际都不会。”
正魔两道联合,使得天凌圣地当日分出两派,如果说陆凝霜是一个人将天凌圣地旧派覆灭,再续而东山再起。
姜云逸不敢相信,她得有多辛苦。
不久之后。
直至将竹屋收拾得差不多,陆凝霜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才想着姜云逸要入凡的要求,对他说:
“夫君是想找修真者稀少之地,在这四大州很难,即便是最偏僻的地方,散修也有不少。如果是低位面地域,比如西荒地带更远的荒州,需渡船,而那里灵气稀缺,修士稀少,凡人居多,夫君觉得可行?”
上位面八荒四州,东原北雪,西荒南盛,对应着玄、天、地、圣;
圣州当属丰饶之地。
而下位面四州,所蕴含的灵气稀缺,属于八荒末尾。
“是要出海!?”
姜云逸忽然兴奋起来,除了东海外,他还真没出海过。
“对,出海。”陆凝霜平淡道,显然对八荒十分熟悉。
听闻此话,姜云逸已经能想象得到,他们一起远游在海水与天空相接的天地间,享受着宁静的日落时分,吹着徐徐海风,听着远处海浪拍岸声,立马生出憧憬,那种感觉,一定会非常惬意,美好。
而到晚上,头顶繁星满天,海面也繁星无数,一起吹吹夜风。
赏着夜里景色,聊聊家常......
只是——
兴奋之余,姜云逸稍加思索一番,却突然发现个致命问题。
“等等,需渡船的话,应该算外域吧?凡人居多怎么生存,不是有妖魔?”
说起来,姜云逸发现自己还真不了解另外四大州,光是在上位面四州争机缘,就足以让人忘乎所以。
“当灵气困乏到一定程度,无论是修士还是外域妖魔,都不会轻易前往,也无法适应,唯独凡人无需担忧。”
想了一下,陆凝霜还是向他解释:“夫君,最初的西荒并非荒芜之地,曾繁华过,有城池,也有村镇,只是后来魔教独占此地,不计后果的吞噬,导致灵脉枯竭,那里也逐渐被荒废,最终变成如今模样,唯一的优点无非就是临近圣州,能令灵脉自我恢复,只不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八荒另外四州啊......灵气稀缺,但韵气境的散修应该不少吧?”
“是有不少,但韵气境可属于肉体凡胎,也生活在世俗红尘之中,不会影响到炼凡心的问题。”
“这样啊.......那就去那里吧!”姜云逸想了一下,很快就做出决定。
“要乘船,出海也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夫君恐怕会受不了。”
“怎么受不了?”
姜云逸只觉得自己被小瞧。
陆凝霜听着他稍怨的语气,转眸认真看他,思索了下,最终简化出三个字:
“会无聊。”
“可.......有海!海里有比地面上更多的妖兽可以猎杀。”
“杀完夫君会无聊。”
“可以看景!”
“看腻夫君会无聊。”
“........”
姜云逸墨黑的眼眸里有着期盼,觉得那会是与在东海不同的体验。
毕竟当时高傲的龙族,给他的感觉是很骄横,况且当时两人是赴会三年之约,根本没心情游玩。
但此次不同,入凡乘船,相当于游览碧海青天,可以放松心情.......
这时,陆凝霜已经在虚空撕开一个口子,向他伸出只手,邀请道:“我牵夫君,只要你想,哪里都能去。”
望着那条裂缝,姜云逸沉吟。
他知道,那是空间法则裂缝。
无论是多远的地方,对于陆凝霜来说,都是咫尺之距,随手就可打通一条空间通道,将他带到任何一处。
对面,或许就是荒州。
“.........”
姜云逸眼里的期盼,逐渐被陆凝霜的话给磨灭,但他还是挺着最后一丝希望,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道:
“陆凝霜,我想和你一起看......”
话未说完,陆凝霜就轻声开口:“我知道,这就是通往船只渡口的裂缝。我说了,只要夫君想,哪里都能去。”
姜云逸闻言一喜,却又隐隐察觉不对劲,总觉得她在故意诱导自己,但并未多想,而是情不自禁的皱眉:“那你刚刚还一直反驳我,说会无聊?”
陆凝霜牵住他,纠正道:“我只是提醒夫君会无聊,没说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