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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邵冲和那小童架着昏沉中的胡松明出来,马常发不由得惊呆了,五师弟身上焦灼的弹痕,跟他那天在老爷的亲民堂的墙上看到的几乎没有两样,斑斑点点的,只是没有凹坑罢了。想想也是,这毕竟是肉身,能凹陷到哪里去?也只能留下一个个糊斑了!
马常发大张着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柯寒,轻易不敢多嘴。
柯寒似乎也有些惊诧,怎么会这样?
记得在“越秀楼”的那天晚上,自己施法弹指发力,却不见效果,还被这位仁兄当做精神病患者讥笑了一番,现在却是这番德行了?真是万分费解!
怀柔道长探身过来,诚心想看柯寒如何做功,样子倒也十分的谦逊。
“我恐怕要让大师失望了。”柯寒很干脆地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心中却也有几分愧疚和焦急了,他隐约感到,这事儿大概与自己上次神经质般的弹指有关,伤着这货了,惋惜的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化解的经验,就好像大夫查出病因却没有解药一样,格外让人揪心。
“这是伤痕,强烈的击打伤,很散,就如同被一颗颗弹子击中的一样,不是溃疡,也不曾糜烂。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毒伤!”怀柔道长少有的皱皱眉头,分析道,“可是,松明的功夫也不赖的,不可能让一个人有机会朝他发射这么多的弹子!而且还是迎面。那么,这究竟什么伤呢?”
“五哥,你醒醒!”邵冲摇着胡松明的肩膀喊道。
佯装昏迷的胡松明知道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还不如坦荡面对的好!说不定,师父会原谅自己的过去。
胡松明尽量慢慢地睁开双眼,吃力地道:“这,这是……哪、哪里?”
“松明,你,这是怎么 回事?”怀柔道长盯着胡松明,毫不客气地追问。
胡松明努力克制着自己,眯着眼,晃晃悠悠地问道:“你,你是谁?”
马常发走上去,甩手就是一巴掌,却被胡松明狡黠地低头逃过了,马常发便气呼呼地喝道:“不会吧?连师父都不认识?我让你装佯!”
胡松明这才故意猛地惊醒过来,稍一愣神后再“啪”的一声双膝跪地,声泪俱下地道:“师父,松明愧对您老人家啊!……”
“不急,慢慢道来,这几年你究竟干了些什么?”怀柔接过小童搬来的条凳坐下,犀利的望着胡松明的眼睛,绝不让他逃过自己目光的审视。
于是,胡松明就将自己偷出师门,下山后又如何进得“越秀楼”,成了一名打手的经过一一做了交代。
“‘越秀楼’是什么地方?”怀柔道长问道。
马常发说:“说白了就是一个窑子、赌窝。”
怀柔道长气得双手发颤,“我一再叮嘱你们,咱们练武之人要修身养性、洁身自爱、多做善事!你倒好,竟然帮那窑子看场子?挣那脏钱?……”
“师父!我也是被逼的。”胡松明一下子哭了,他真的紧张了。
“逼的?怎么没有人来逼你几个师弟?”怀柔忿忿地反问道,“难道还有人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去干坏事?笑话,就冲你是怀柔派的人,也不敢有人对你怎么样的!”
“确实没有人对我怎么样,那个‘越秀楼’的老板见我是个角色,就收留我做他的保镖。开始时,我也曾犹豫过,整日介在这烟花柳巷转悠,不是浪费青春年少吗?”
这位仁兄还真会周旋,时刻不忘要顺带着表白一下自己是个知事明理的人。
“你还有点羞耻感呐?可现在怎么会这样了,身上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我怀柔派还真被你丢尽了脸!”怀柔道长气咻咻地道,“你不老实交代,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废了你的功夫!”
“有一天晚上,因为和几个家伙在一起多吃了几盅老酒,头昏的厉害,迷迷糊糊地钻进了一个‘刺玫’的房间,我还没怎么着呢,就听那‘刺玫’呼天叫地的哭闹起来。等大伙都赶来看时,那个‘刺玫’半裸着身子,靠在我的怀中。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啊,一下子就慌了神了,可是也很气恼,就伸出手去掐她的脖子,但最终被人从背后砸过来一棒,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的捆上了,正要往县衙里押送,却被从外面赶回来的谢老板拦住了,他还亲手替我松了绑,并且为我点了一杆烟,让我解解闷,连声说委屈我了,然后,就要放我走。”胡松明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当时,我的那个感激哟,便死心塌地地决定跟着谢老板干了!因为之前,他不仅给了我足够生活的费用,而且,免费为我供应提神用的烟杆和烟丝,还许诺将那个所谓的‘刺玫’许配给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刺玫’竟是谢老板的堂妹!”
“然后呢?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你身上的伤痕是哪里来的吧!”马常发真是个急性子,他毫无耐心地追问着,“那个谢老板送给你的烟丝,该不会是掺着鸦片了吧?乖乖隆地咚,让你上了瘾,你还谢他?”
“前段时间,不知从哪掳来了一个美女,先是你们衙门里的那个何师爷要上她,却因为县太爷的事情耽搁了,然后,就是一个公子要带走那个美女,谢老板当然不肯答应,于是,还打斗了一场。谁知,那个公子不依不饶,第二天又来发难,好像还带了同伙、帮手,烧了‘怡养堂’不说,还……”胡松明有点难以启齿了,他顿了顿,再惊惶地道,“那个公子的同伴简直就是神经病,他不住地朝我弹指头,开始时,我并不放在心上,可是,过了一会儿,就感觉胸前一阵麻木,跟着就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奇怪的是,外衣毫无损伤!师父,我是不是中了什么剧毒?师父,您,千万要救救弟子啊!!”
“应该只是皮外伤吧,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放心好了!”柯寒再次凑近前来,装模作样的认真看了看胡松明胸口的伤痕,表示怜悯,却暗自高兴,自己竟也有如此神功了?看来,“中国蜘蛛侠”的名号非己莫属了!惋惜暂时又不能表露出来,故而又委婉地介绍道,“以前曾经看过这种功夫,还学过一招半式的,知之甚少。不过,看你这情形,人家还是留有分寸的,否则的话,你早该没命了!”
听柯寒这么一说,马常发心中有了数,就跟着站在一旁傻笑,便惹得怀柔师父大为不悦。怀柔道长盯着马常发,低声吼道:“且听知县大人的指教!”
看柯寒和怀柔道长两个人,一个是一本正经、一个是认认真真,马常发就实在憋不住,越发笑得厉害了。
“你笑什么?”柯寒也似是愠怒。
“老爷,你就用你的一招半式试试看,或许能帮助我这师弟呢,不用推辞了。”马常发向来没一个大小之分,说出这样的话也情有可原。
怀柔道长也用恳切的目光看着柯寒,看来,再矜持下去,便是无情了。
柯寒正愁无法解决眼前的困难呢,天突然又变了脸,刹那间就乌云滚滚,紧跟着就电闪雷鸣的,眼看着就要大雨倾盆了。
这情境,几乎跟柯寒精变瞬间时的一模一样。
“老子这就豁出去了!反正也就是试试。”谁也不知道柯寒轻哼了这一声。
邵冲和马常发在忙着摇桨划船,怀柔道长被小童搀着,站在船头思索,河对岸的淮一队队员们在呼喊“加油!”
柯寒死盯着胡松明,耳畔却有个声音在轻吟道,“凡事皆有前因后果,正反相应!此伤是前胸攻进,医治则需后背推出,仅此而已。开始吧,要相信自己的能力,用意念行事……”
那声音在柯寒的脑海里沉吟了片刻,才慢慢地消逝,这时,风停了、云散了、雷电也不见了踪影。
船上和岸边一片欢腾!
柯寒很是纳闷,他惊讶地放眼朝四周瞧了瞧,看不见有任何的异样,便尝试着将胡松明扶起坐直,在怀柔道长的眼皮底下,伸出手来推着胡松明的后背,深吸一口气后,意念中好像有一团烈火喷出,流遍周身,瞬间掌心发烫,柯寒赶忙用力一推,就听见胡松明“啊”的一声大叫,昏倒过去。
柯寒跟着一惊,紧急收手,还好,胡松明的神情表明,他熟睡了、并不痛苦!
“大人辛苦了!”怀柔道长用钦佩的口气对柯寒道,“贫道修行几十载,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功夫,敢问大人,曾经师从何方神圣?可否让贫道把一下脉,看能否猜出你的门派?”
“惭愧、惭愧!我……”柯寒想说自己无门无派,当然,穿越过来之前的那些散打之类的就不能算了,现在这功夫全是受那“黑寡妇”所赐,但转念一想,又怕伤了道长的自尊,便很光棍地伸出右手,任凭道长把脉。
怀柔道长搭脉听音,不由得惊骇,原来,他的真气在与柯寒接脉相搭的瞬间,就明显溜掉大半了。
“太不地道、太邪了,这小子竟然吸功?”怀柔道长暗想道,他赶紧守住气门,竭力稳住阵脚,可是,柯寒的体内真气流转却尤为激烈,甚至可以用紊乱一词形容,竟然让怀柔道长静不下心来,这就让怀柔道长更加紧张了。
其实,柯寒此刻也心智大乱,体内如翻江倒海般难受,总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名的外界的力量充斥着,他也一样想要控制住节奏使自己稳定下来,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就这样,怀柔道长和柯寒两个人如触电般纠缠在了一起,都不由自主地翻转手掌,真气连接又让他们无法迅速分开。
这一刻,二人之间的气场就如同夏日里太阳蒸腾的热浪,波及到了其他人。
到底是修行了几十年的道行,还是怀柔猛地一推双掌,突地一个空翻之后,才跳出已经变异的气场,他逃出圈外,将双手一拱,正要发话,却又感觉有一股热浪裹袭而来。
不同的是,这次的热浪传递着一个信号,这是提炼升级后的返还,综合了他怀柔派精髓真气和柯寒不名真气的一部分,他悟出了这个真气的好,吸收了,等于修炼十年的功力呢,就有点后悔浪费的太多了,赶紧迎面上前悉数吸纳。
“这小子还有点良心,搅合了怀柔派的真气后也顺带着揉合了他的功力返还了,我错怪了人家,只是,他恐怕也是无心所为,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呢,我该帮帮他才对!”老道长心中默念着柯寒的不易,然后,走上去,直接将刚刚吸纳的混合真气由掌心发出,退给柯寒。
不一会儿,收了道长真气的柯寒打了几个旋子后,运气镇静下来,顿觉神清气爽,功力也有所大增,并且,掌控自如了许多,便拱手道:“多谢大师恩赐!”
“客气了!想不到大人竟有一股强悍无比的不明之气,怕是大人目前难以自控的吧?不过,搀和了我的怀柔之气,慢慢适应一下,会好转的。敢问大人,之前是否得到什么高人的指点了,抑或最近是否有过什么奇遇?”怀柔道长好奇地追问,修行极深的大师也还是对任何新鲜功夫挺感兴趣的。
柯寒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势,让老道长随自己回衙门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