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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思感到朝颜微僵的双手,眉心微皱,他启唇问:“朝颜出什么事了?”语调异样的温柔。
朝颜眸眼又复得笑意,她轻轻放平音思身躯,素手将锦被轻盖在音思身上,将音思裸露在外的胳膊小心塞回温暖舒适的锦被中。朝颜浅笑,一如以往,她说:“没事,就是刚才手不知怎的有些抽筋,可能是今天的天气有些凉吧。”
音思皱眉,语气中夹杂着些责备:“怎么这样不小心,一会儿让云儿给你叫来国医瞧瞧。”
朝颜摇头笑说:“不用,老毛病,这会儿好多了,师傅不用担心朝颜的。您好好休养身子,朝颜这就听从您的指示回寝殿练琴。”说罢转身离去。
走过熟悉的宫门离开熟悉的人,朝颜站在音思殿门外,那双桃花眸一眨不眨望着音思所在方向,那双桃花眸内有着旁人看不懂的哀伤。
许久,朝颜长叹一声,对一旁的云儿道:“云儿,去一趟宗卷阁查一个姓隐的家族。记着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王兄知晓。”
云儿行礼离去,朝颜又瞅一眼音思所在方向,转身朝着来时方向走去。
朝颜走进寝宫径直朝着闺房行去,她一足刚踏进闺房门,耳畔便传来她再熟知不得的声音,那声音中略带些吃醋意味:“怎么,只顾得照顾你的情郎,把我这个王兄都忘得一干二净?”
朝颜回眸见王正坐在茶桌旁的椅子上悠闲喝着今年新摘得茶,朝颜转身朝着王微弯嘴角,浅淡笑意中夹杂着说不出的疲惫。她坐在王身侧椅子中,看着王亲手为她倒一杯热茶,她说:“王兄净取笑朝颜,什么照顾情郎,朝颜连情郎在何处都不曾知晓又怎会照顾?再说,就算朝颜有了情郎亦不会忘记王兄分毫,这世上朝颜只有王兄一个亲人,便是死亦无法遗忘。”
王将热茶递给朝颜道:“小小年纪怎么脑子里竟是些死离别,以后可不许这样说,有我在你哪里能那么容易死去?”
朝颜微弯嘴角,喝一口新茶。
王再为自己添上一杯新茶,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心事别憋在肚子里,和我说说,是不是音思的病情有所加重?”
朝颜手捧热茶欲焐热冰凉双手,她道:“王兄说得哪里话,有王兄疼护朝颜,朝颜能有何心事缠心?”
王摇头道:“从小到大你只要一有心事这魂儿就跑得没影了,你现下还跟我说无事?说罢,把伤心事全说出来会好受许多,若是音思他欺负了你,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朝颜双眸细细凝视王的脸庞,和她几近相似的面庞亦微笑的守护着她。朝颜渐渐红了眼眶,湿了眼角。面前男子总是用坚实的臂弯为她撑起一片蓝天,父王母后逝世后他便如父王般疼爱着她,不让她受一丝伤害。可她……朝颜问王:“王兄,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朝颜隐瞒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会不会恨朝颜?不理朝颜?”
王擦净朝颜脸上泪痕,唇弯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他道:“傻丫头,你是我此生最亲的妹妹,我怎会因为你做错一件事而不理你呢?”王用两只细长玉指触碰朝颜唇角为她弯起一抹微笑,一如小时她哭闹时他的哄。
朝颜看着王那两根如葱玉指,终于笑出了声。
王离开后朝颜独自一人抱琴向着音思居住的方向走去,朝颜到时音思正欲下床端药,朝颜见此立即将琴随手放置一旁为音思端起药碗,她行至音思身侧道:“师傅醒来为何不让一侧侍从通知朝颜一声?您大病刚愈不宜走动,朝颜来喂师傅喝药。”说罢便端起药碗,手执汤匙喂音思喝药。
音思瞧着对面朝颜喂药时动作,唇角微微上扬。
一碗汤药喝完朝颜对音思笑说:“朝颜练完琴想着师傅此时也该醒了,怕师傅一人闷便来陪师傅弹琴解闷。”
她将音思的琴递给音思方道:“师傅,朝颜最近新排练一曲舞就是没有想好乐调,不如师傅帮朝颜谱一曲吧。”
音思望着她点点头。
一曲舞始,音思望着朝颜一如既往着一身绿衣舞姿曼妙,一姿一式皆阅人眸。悠扬乐音起合着优美舞姿不差分毫。
朝颜眉眼盈盈听着音思所合之曲,嘴角眼眸皆含笑意。
一舞终了,朝颜行至音思面前眉眼含笑道:“师傅所配之曲真好听。”
音思手抚根根琴弦,唇角微扬,他对身侧朝颜说:“舞带音动,不是师傅弹得好而是朝颜今日所舞甚是精妙,这支舞是师傅此生见过最美的一支舞。”
朝颜听见音思夸赞,一双桃花眸里面撒满喜悦的星子,眼角下的笑纹清晰可见,她问:“师傅所说可是真的?”
音思摇摇头,眉眼中皆带着温柔笑意:“师傅何曾骗过你?今日这支舞师傅这辈子是忘不掉了,如此精妙绝伦的舞可有名字?”
朝颜点头,这支舞是专为他所创,为得他一赞她不知熬过多少个孤寂深夜,这支舞连最疼爱她的王兄都未曾瞧过一眼,这支舞她此生只为他一人所跳。她说:“这支舞名叫君不知。”
音思未言语,他素手拨弦琴音缓缓起,音律中夹杂着丝丝隐忍与无奈,而这些朝颜不得而知。
一曲起,朝颜用她那柔软嫩白的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眼前弹琴的音思,桃花眸笑得弯弯,她被音思的琴音染得微醺。
一曲罢,朝颜那双桃花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音思,眸内满满的笑意,她娇唇轻启:“师傅弹得真好听。”
音思让朝颜抱来她的琴,对她道:“曲儿你也听罢了,我们该上课啦,今日我来弹上阕曲,你来接下阕曲。”不等朝颜开口音思便十指拨弦开始弹起那上阕曲。
朝颜看着音思专注目光,只好用心听音思所弹之曲为何以便她接下阕曲。
上阕曲终了,朝颜望着音思,一双桃花眸写满迷茫。
朝颜听过无数之曲,却唯独未听过此曲,她瞧着音思刚要张口道师傅。音思就打住她道:“这首曲子是师傅由兴所作并无曲谱,你就依着这上阕曲弹奏出下阕曲,师傅可以给你时间,但你不能不作”
朝颜眸中希望之光瞬时暗淡下来,娇唇微噘,小巧脸庞上写满不情愿,她素手拨两下琴弦抬眸望下音思。见音思仍一副无可商量的表情,朝颜只好认命地想着怎去谱那半阕曲。
天边新燕伴着夕阳拖起疲惫身躯向着燕巢飞去,音思倚着门框仰望被宫墙阻断的半壁天空,忽又回眸瞧一眼仍在谱曲的朝颜。摇头,不知不觉已然过去大半个时日。
天上如血残阳映红那半壁天空,太阳亦随着夕阳变成鲜血模样,金色光芒闯过宫墙撒落在音思如玉侧颜和银灰色衣袍上。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欣喜:“师傅,我终于作出下半阙曲啦!”
音思听此转身向朝颜行去,走到朝颜身侧他让她弹给他听听。
琴音起,青萝盘起眼前大树紧紧不放,风吹雨打与树分担,直到双双离世。
音思满意一笑,他说:“弹得不错,正与师傅上阕曲中大树护青萝双双契合。朝颜琴艺越发的渐长,师傅真为你感到高兴。时辰已不早朝颜就早些回吧,明日再来。”
朝颜瞅瞅天色,点头道:“朝颜这就去了。”说罢转身走向殿外。
音思瞧着朝颜转身离去的背影,似回想起什么转身朝着内室走去,他拿起一件衣袍追上离去朝颜,亲手为她披上衣袍道:“现下虽是初春,可夜中仍有寒气,你身体本就不能受凉还穿的如此单薄,披上这件大衣还能保暖些,自己走夜路要当心些。”
朝颜见音思为自己系好衣带,她望着音思,桃花眸内有着音思瞧不懂的情绪,她说:“师傅,你和王兄都是朝颜最为在乎的人,朝颜希望你能与王兄这一生都能相安无事。师傅,不要让朝颜为难好不好?”
音思盯着朝颜许久,方叹口气道:“夜凉,早些去吧。”说罢再不望朝颜一眼转身走进殿门。
这一夜,音思宫内琴声不绝,直至天亮。
次日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音思被管事太监唤醒,他瞧着管事太监道:“公公先在此等候,音思稍后便随公公去德望殿。”
音思转身走向内室,他抚摸着那把从小便跟随着他的琴,眸光中的温柔霎时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的冷冽。
走在长长的宫巷中,音思抬眸瞅着远方德望殿的一角,将手中琴抱得更紧了些。
有些事,终究还是需要了结的。
德望殿内王坐在高位,耳畔是清灵琴音,皱紧的眉心渐渐舒缓。
琴音时急时缓引着王渐入睡眠。
突然一阵琴音刺耳,王从浅梦中初醒,他坐正身子瞧着抚琴音思。
王走下大理石铺就的阶石,屋外的天已是正午,王叹然不知不觉中时间竟走的这样快。他走近音思问:“怎么回事?”
音思低眸答道:“琴弦断了。”
王与音思插肩而过,他正欲唤管事公公为音思换一把琴。却不料眼前闪过一道雪亮锋芒,王赶紧朝一旁闪去,他望向一旁抚琴音思,入眼便是音思手握一把利刃,刃尖上沾染的鲜红血液正顺着刃尖滴落到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溅起朵朵涟漪。
此时殿外侍从纷纷涌入大殿将音思包围,管事公公跑到王身侧瞧着王染血朝服,那苍老的眼眸中闪着慌乱,他对那些侍从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刺杀者拿下,打入大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