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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于母亲的压力,周瑜思前想后,实在没有其他选择,慢腾腾的起身,看着秦玊儿,大声“咳”了一声,突然笑道:“娘别当真,我只是跟玊儿开玩笑呢,”立即换了一张面孔,方才的气色不知丢到那个瓜哇国去了,脸上云翳俱开,不着一点痕迹,出手亲密的揽住秦玊儿瘦削的肩膀,用手指着媒婆道,“都是这该死的媒婆说,现在娶亲有个新仪式,就是跟新娘子开个玩笑,惹新娘子生气。新娘子气得越狠,以后夫妻就越恩爱,因为现在把气都发完了,以后就少生气了。儿子今日娶亲,心里高兴,一时玩心大起,便信了这胡话,没想到还气到了娘,都是儿子的错。玊儿是我八抬大轿接来的新娘,我怎么会不娶呢?”
众人一阵尴尬的沉默,九婶更是满腹牢骚,不敢发作,低头默默退到一边。孙策起身走下来,“哈哈”笑了两声缓解气氛,对李氏解释道:“伯母别生气,我本觉此事不妥,但公瑾成亲,实在是一件大喜事,所以想闹了一闹,不想闹过了。”又给众人使了眼色,大家才纷纷出声作证,原是为了热闹,跟新娘子开了一场玩笑。
李氏才缓了脸色,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周瑜的额角,责备道:“这么大个人了,做事还这般没轻没重,好的不学,坏的倒学得快。如把新娘子气走了,那媒婆能给你赔个夫人不成?”
周瑜连连道是,搭在秦玊儿肩膀的手用了用力,望着秦玊儿笑道:“娘,玊儿没这么小气的,她比我还爱玩。上次儿子吃了她的大亏,所以也反过来想戏弄她一下。”
李氏道:“女人都小气,你是个男人,吃点亏有什么关系?”李氏并不知这个亏吃的有多大,周瑜是当真吃不起。
李氏和蔼对秦玊儿笑道,“今日之事儿媳妇先记着,公瑾下次若再敢这么胡闹,我定不饶他。”
“儿子记住了,再不敢了。”周瑜陪着小心道,秦玊儿有些懵了,真是一场玩笑?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鲁肃,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
鲁肃也识时务,都是于混迹官场多年,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这是基本功,并且亲事有李夫人做主,周瑜不敢不听,正合他意,忙收敛气色,也跟着笑道:“弟妹,我们演技如何,哈哈,不是我拦着,弟妹还真被公瑾的玩笑给气走了。”
周瑜干笑了一声,暗中用力,狠狠拍了拍鲁肃的背,咬着牙,皮笑肉不笑道:“那我今日一定要好好谢子敬了。”
“待会你多敬我几杯喜酒就可。”鲁肃道,两人都在心中较量,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相视一笑。
秦玊儿低着头,抱着糯米,像个被人欺负的可怜小女孩,既无辜又无助,一声不吭的还是转身走了。
李氏瞪了一眼周瑜,周瑜无奈追上:“玊儿,你去哪?”
秦玊儿不吭声,“上次你戏弄了我,这次我戏弄了你,我们是‘有来有往’,算是互不相欠了,好不好?”周瑜急中生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看来是非娶秦玊儿不可了。
“不好,”秦玊儿委屈得不行,声音都哽塞了,周瑜见她这可怜模样,也有些自责,但只要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便点燃心头火。
“那你要怎样?说吧。”周瑜也知道以秦玊儿的脾气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算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迟早要被逼死不可,对今后的日子几近绝望,破罐子破摔了。
秦玊儿手背抹着眼泪,低着头小声抽泣,十分伤心道:“我···我要去找他。”孤立无助,备受欺负的秦玊儿现在只想见一个人,那个在她脆弱,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温暖的人。
“找谁?”周瑜问道,第一个想到马骁。
秦玊儿红着眼看着周瑜,早先的一丝好感终于被消耗殆尽,周瑜说是在演戏,但字字诛心,多少藏着他不敢言明的心声,秦玊儿受冥蛇丹之苦,她敢跟全世界为敌,但不能违背父母之命:“我不想杀你,但只要你不死,我爹娘一定不会让我离开你。”
周瑜猛然想到美娘好像提醒过他,因此笃定秦玊儿一定会嫁给自己,脸色一白,秦玊儿的意思是要杀他?
周瑜苦笑一声,他这么窝囊的活着,还不如死了:“你想怎么杀我?”
秦玊儿摇摇头道:“你只要销声匿迹,让别人以为你死了就行了。”
“你舍不得杀我,是吗?”周瑜似乎有些懂了,秦玊儿不杀他,已是最真的感情了。
她心里一定为他留了一席之地,但因自己对功利的感情,难以上心,渐渐冷落了她,才让二人越走越远,在今天,自己彻底伤了她的心,让她不再对二人未来抱有任何希望。
周瑜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鲁肃方才的话,他也有认真的听,这个让他无法把握的秦玊儿,既让他恨又让他可怜。她是只被父母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但被训练成一只杀人的秃鹫,丑陋而狠毒。你要靠近她,就一定会受伤,你远离了她,你永远不会了解她。在她最伤心的时候,比如,在卫臻辱骂她时,在自己伤害她时,她才会“原形毕露”,还原回那只需要人保护的小鸟。
周瑜看懂了些秦玊儿,心情突然好了,露出淡淡的微笑,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秦玊儿见到周瑜的笑容,背过身不看,再说什么好话,都不理了。
周瑜回过头看了看院中等待的宾客,轻轻咳了几声:“你看看,现在这么多眼睛盯着我,我怎么销声匿迹,人间蒸发?就算人不见了,也会找个几年,不耽误了你?我看还是死了比较干脆,你也无后顾之忧,不怕对你父母没有交代。”
秦玊儿回头瞪着周瑜,恨恨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周瑜眼神迷离,微微颔首,好似在点头表示同意,道:“我是你为你好,你我二人今日先拜堂成亲,这样你对你父母也有个交代,不然万一不给你那种丹药吃,你岂不是要受苦?“
秦玊儿恨死周瑜了,刚才还对自己一番冷言冷语,现在又虚伪的关心自己,他这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比恶人更可恶!想杀他又惦记他的好,不杀他,他比坏人还坏。
就狠狠心,放糯米咬死他算了,不行,下山之前,秦沛就交代秦玊儿,让她安心嫁给周瑜,若不听话,就把她带回医庄,让苏夫人管着她,一辈子不准她再下山了。苏夫人是秦玊儿最怕的人,还是想别的办法杀他好,秦玊儿出神的想着。
“你放心,我是军中要将,早晚要上战场杀敌,刀剑无眼,不定哪一天就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了。”周瑜毫无波澜道。
秦玊儿不信还有人盼自己死的:“你说认真的?”
周瑜很认真的点点头,他也是如释重负,解决了这桩压在心头的婚姻大事,遂了母亲的心愿,就可以一心一意同孙策征战四方,不再困于儿女私情,这对他和对秦玊儿,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没有什么真假。我跟你保证,只要开战,我一定让主公任命我为先锋将士,冲在最前面,争取早日战死战场,这样既遂了我生平之志,死得其所,也成全你的心愿,你到时再改嫁,也不坏名声,你的父母也无异议。”周瑜毕竟是男人,看问题全面,总会找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秦玊儿听这话,却想到周瑜果然是宁死也不愿娶她的,也好,也好,都离自己远点。
“好,”秦玊儿道。
周瑜和秦玊儿好似达成了协议,埋藏了各自心中最深的苦楚,找到一条共同的求存之道,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既不满足又难以凑合,既想改变又被形势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