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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子……这不是我愿不愿意做的事情。”
茅场最后还是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身体深深陷了进去,脸上疲态尽显,伸手拿起马克杯啐了一口咖啡,目光盯着屏幕上变幻的三维曲线,眼中却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我们从大学的同一所实验室,到研究所,再到被rect录用,过去多长时间了?4年?5年?”
茅场挥了挥手,阻止凛子继续什么。
“你在我身边度过了这么长时间,为我付出了如此之多,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谢谢,真的,我很感激你,哪怕是现在,而我却……能给你的太少,这座实验室,恐怕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没被剥夺的物品了,那么……我会尽全力来守护它,直到我死去,哪怕是你也不行。”
茅场极为平静的诉着,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但语气里流露出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
端起马克杯复又啐了一口咖啡,茂昌皱了皱眉头,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杯子里的咖啡早就干了,在杯底凝结成了一层厚厚的硬壳,自己嘴唇都被冻僵了,刚才居然一直没发现。
放回杯子,矛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没喝到的咖啡感到可惜。
“这个孩子……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别看他只是一个孩子,实际上如果不是用了相貌还原,我还真的不敢确定他仅仅只有14岁,作为我这次实验的号,他的进度比另外两个实验体要快上数倍,而且对nervgear的适应性也无以附加!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或者……”
茅场顿了顿。
“他有能力得到那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力量,他得到了‘神’的认可,即使……哪怕到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产生这种情况的身体结构和运作机理是什么,这或许只有在临床医学上才能得到答案了。”
凛子眼角抽了抽。
“你还想解剖了他?”
“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行?要我在一时的伦理道德与科技的进步两者之间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道德什么的,本来也只不过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教条,以更方便管理罢了,更何况如果能搞清楚其中的关系,这甚至有可能是人类在进化史上的第八次跃迁。”
茅场悠然道,丝毫不顾凛子难看的脸色。
“可是你现在这么做的话是在毁了他!”
凛子瞪着茅场晶彦,看样子很想把手中的文件甩他脸上,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就某种程度上,凛子的性格和亚丝娜倒是有相像,或者天真的正义感。
“不……”
茅场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抬头望向光屏上那个厮杀的隐约人影,神色漠然。
“恰恰相反,如果成功的话,他得到的,将会比失去的更多。”
凛子冷冷接上一句。
“但也有可能丢掉他的命,运气好也变成一个植物人或者全身瘫痪,在病床上躺一辈子!”
茅场似乎并不在意凛子现在表现出的尖锐态度。
“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不是么?我和他之间不过是一场赌约而已,输赢完全凭各自的运气,或者可以这场赌约中不会有输家,结局如何,对我来也并不重要,而对他而言,输赢才有了意义,而且……他也是唯一有资格参与到这场赌博中的人,另外两个不行,他们到现在都无法接触到那个层面。”
凛子气得哼了一声:“他才只有14岁!他什么都不懂!”
“这话的你才应该什么都不懂吧?!”
茅场音调隐隐拔高,语气里也附带上了一股急躁的情绪。
“sao刀剑神域,对我而言,它是我毕生的夙愿,但对那些真正有野心的人来,它只不过是个副产品!甚至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在意的东西!”
“nervgear中真正核心的是它能够直接和人脑进行人机交互!手段得当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读取他人的记忆!或者……换种法就是直接篡改他人脑内的记忆,也就是操纵人心!这种力量如果被其他人得到了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恐怕引发世界大战都不稀奇!在这些大前提面前,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凛子张了张嘴,居然拿一时间找不到其他有力的证据反驳这些‘歪理’,但她还是不能接受矛场现在做的一切,因为这一切完全颠覆了她正常的伦理观,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科研工作者,她根本无法接受这种把人命当成数字的残酷公式。
茅场晶彦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兀自发怔的凛子,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试着把自己的语气尽量放缓和一些,轻声道:“而且……那些并不是我强制加给他的,其实当计划开始之后,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脑袋里想出来的东西,vr系统只不过是把那些‘东西’从他脑袋里提取了出来,事情到底会朝哪个方向发展……终究还是得看他自己,不过现在的情势对他来好像确实不太妙。”
到这里,茅场晶彦也不由地压低声音喃喃道:“那些不是幻觉,也不是虚拟,真要的话……其实更像是一场梦,一场真实到可以杀死人的梦,选择始终在他自己手上,结局如何,我们谁都猜不到,也无法控制,这……就是赌局,我们只能等那个孩子自己交上他的案卷。”
“……另外两个孩子的情况呢?”
凛子显然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视线想要转移到另外两人身上,但明显依然不能介怀。
而茅场也没什么,随手在下方的操作台上一抹,光屏上顿时又唰唰切出来两个视角,同时不禁感慨道:“嗯……现在他们差不都都聚在一起了,啧啧,有时候感觉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啊,如果没有这个游戏,这些玩家都只不过是素不相识的人生过客,而现在却因为各自不同的理由,走着完全不一样的轨迹,最后却依然在路口相遇,这叫什么?物以类聚么?”
凛子脸色一肃,清秀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怒容,扭头瞪着矛场。
“我看你还是先关心好你自己吧!现在全境到处都在通缉你,警察找你都快找疯了,听好像连自卫队都参与到里面了,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的事情能瞒多久。”
“无所谓,就算他们抓到我其实也没什么用……比起这个,能帮我泡杯咖啡吗?加半勺糖和奶精,谢谢。”
“……”
凛子此刻感觉浑身僵硬,硬是在他身后站了足足一分钟多钟,她真的不明白,作为一个已经被全国通缉的罪犯,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关心一杯咖啡的甜度?这个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片刻后,凛子只得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迈出了实验室,当然还不忘带上咖啡壶和那只递过来的马克杯。
他就是一个疯子!
凛子心中自己告诉自己。
走在走廊上,木质的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吱呀轻响,凛子目光扫过落地窗外的庭院,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了,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朦胧的星光洋洋洒洒轻纱般飘落。
凛子作为最早的研究人员之一,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sao的第一批‘封测者’,也曾为那个世界里的种种瑰丽美景所折服惊叹,那个人为制造出的世界,简直就是天神赐予给人类最美丽的瑰宝,但现在那个瑰宝现在落在了一个疯子手里,不定现在就有一个无辜的孩子悄然消失在那个世界里,唯独留下现实中逐渐冰凉下去的尸体。
残酷至极。
想到这里,凛子身躯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仿佛感觉有一条鞭子不断在鞭挞着自己,折磨着自己的良心,而自己却永远只能在一旁徒劳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什么都做不到。
那些亡者临死前的惨叫、家属的哭号总是会把她从梦中惊醒,每每想起在光屏上看见的那些临终记录,让她根本无法入睡,他们都还只是一些孩子啊!!现在却被迫为了生存去抗争,去战斗,然后死去。
凛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时心如刀绞。
而更疯狂的是,自己居然还爱上了他。
想到这些,凛子眼神渐渐从飘忽中摆脱出来,缓缓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力气仿佛渐渐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那么就选择背负起来吧,为他所犯下的罪恶。
迈开步子,凛子远去的背影看起来变得挺拔了一些。
而在星光的照射下,走廊下方的草丛里飞快闪过一寒光,一柄锋利的刀正静静倒插在泥地里,但转瞬就被黑暗完全吞没了。
……
……
“呐呐,菜月,你有没有男朋友啊,需不需要我……咕嘿嘿,今天晚上有一场联谊会哟,你要不要去试试呀?明明很有气质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啊。”
两个护士凑在值班台前,其中一个年纪明显较,看上去才刚刚从专业学校毕业的模样,脸上还长着几颗俏皮的雀斑,此刻正缠着另一个护士什么,叽叽喳喳地像只麻雀。
“嗯……抱歉啊雪纪,我今天还有晚班呢,可能去不了。”
**眼珠骨碌骨碌一转,戳了戳嘴角。
“诶……残念,那还真可惜,奶奶她也真是的,给你排这么多班,新人怎么可能是应付得过来嘛。”
“话也不能这么,现在虽然忙了一些,但是能让我尽快适应这里,和我以前的单位比起来其实并不算难熬。”
虽然凑在自己身边的**年纪看上去确实很,但实际上比安岐菜月资历要老多了,作为护士长的外孙女,雪纪老早就开始在这家医院实习了,只不过因为性子太过跳脱,一直被压在基层,不过本人似乎对此也没有什么不满。
“不过我啊,你难道就没有类似的想法?都这么大了还孤伶伶的多可怜啊,难道要跟我奶奶一样……”
话还没完,雪纪脸色立马一变,转身就要离开。
“我怎么了?长者的事情,什么时候轮的着你多嘴?!”
护士长慢步踱了过来,态度有些严厉,但谁都能看得出眼中那抹宠溺。
雪纪吐了吐舌头,往菜月背后一缩,居然像是要把她当挡箭牌。
“还有6分钟才轮班,雪纪你站在这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
“哦~~”
雪纪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朝菜月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这孩子……让你见笑了。”
“哪里,雪纪姐虽然老是喜欢到处溜达,但从来没有耽误过自己的工作,而且她也是出于关心我才这么做的。”
护士长头。
“这边病人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之前那名病人的情况呢?”
“现在很稳定,没有出现其他的病况,不过在一个星期前身体里还经常性的出血,手术之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至少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几乎没有翻看病例,菜月随口就把病情报告了出来,显然花了一些心思,护士长对此也没多什么,也只是让菜月别为了那个病人忘了其他病人的照顾。
“看来情况不错,你这边没有出现伤亡啊。”
菜月闻言脸色也是一黯,她也无法忘记每天从病房里抬出一具具尸体的那一幕,大部分年纪还不过16岁,现在却不声不响的消失了,而在场的人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每天只能守着那些维生装置苦苦等待,这种无力感让菜月很是难受。
“对了……刚刚打扫的人员报告,靠近你这边的储藏室里少了一件制服,而且门也有强行破坏的痕迹,你知道什么吗?”
菜月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
“……有什么东西被偷了吗?”
护士长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我刚才找其他人确认过了,没有什么发现,而且……职员室的录像也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异常,似乎受到了电子信号的干扰,已经有人去维修了。”
“这件事……”
菜月还想什么,护士长已经挥了挥手。
“该的我已经跟你了,接下去该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
罢就负手离开了值班台,留下菜月站在一旁,脸上若有所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