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胭脂红

青木赤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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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文治扶住茶几,“贺所你悠着点儿!咱们是来公干的!”

    郑文治与贺文光中间还隔着余耀,郑文治话说得急,唾沫星子差点儿喷余耀脸上。

    贺文光歉意一笑,用手指头点了点郑文治,没再说话。

    余耀起身,“好了,该说的都说了,郑处你自己权衡吧!”

    郑文治也起了身,点头拱拱手,却没有出声。

    余耀接着便告辞了。

    贺文光和魏来送出门口,郑文治只是隔了几步跟在后面。就在门关了一半的时候,郑文治突然开了口:

    “谢谢余先生了!”

    余耀脚步一顿,“不客气郑处,晚上见。”

    晚上余耀拿了袁春望父亲的笔记,还是要来一趟的。这东西不能借太久,他拿过来,贺文光他们拍照也好、复印也好,他准备接着就送回去。

    余耀走后,贺文光看了看郑文治,“疼吧?”他说的,当然不是拍那一下子。

    “不疼。”

    “不疼?可能有内伤。”

    “贺所,我是小气量的人么?”

    “总之不大。”

    “这事儿我也得谢谢你。”

    “哈哈,我接受。好了,咱们得开始干活儿,这得你来主持。”

    离开了东江大厦,余耀直接去了格古斋。过了一会儿,濮杰也来了,看着像是中午喝了。

    “你喝酒了?回家休息就是了,怎么还跑过来了。”

    “哥们我是钱场得意,情场失意啊!”濮杰把住余耀的肩膀,喷着酒气,“中午是跟客户吃饭了,那口隆庆青花大缸,必定能卖个好价钱;这客户还有个华侨亲戚,过年回来,对女王邮票很感兴趣。”

    “办事很给力嘛!”余耀笑笑,“至于情场,你特么三天两头换女朋友,失个鸟意啊?不对,你是鸟失意了!”

    “兄弟,我是有真情的,可是人家不搭理我!”

    “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

    “我高中暗恋的人儿啊。高中毕业就没再见了,昨天无意中碰上,原来她回江州了,互留了联系方式。今天我约她晚上吃饭,居然拒绝我!”

    说着,濮杰抱住余耀,拍了拍他的后背,感伤无限。

    正在此时,格古斋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小青年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电脑包。

    小青年进门之后,一看俩老爷们抱在一起,脸上露出了十分尴尬的表情。

    “阿嚏!”他接着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濮杰松开手,“说出来舒服点儿了。”

    “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余耀招呼了一下小青年。

    “明白,两位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哪!”这小青年居然摇头晃脑来了一句。

    濮杰瞥了他一眼,“别瞎说,我们是兄弟抱一下,说说心里话。”

    余耀摆摆手,“这位朋友就是开个玩笑。”

    濮杰晃了晃身子,“不行了,困劲儿上来了,我回家先歇会儿。你忙吧。”

    “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不开车。”

    余耀知道濮杰的酒量,看他还没到真醉的地步,便也没太担心。

    濮杰走后,小青年看向余耀,“你就是老板?”

    “对。有什么好关照?”

    “收东西么?”

    “可以看看。”

    “那看吧。”小青年走到柜台边,将电脑包一放,但没有离手,却问道:“老板你确实懂瓷器吧?”

    “懂。”余耀没谦虚,心说瓷器这种大项,我要是不懂,还开个屁的古玩店啊!

    不过,从小青年这句话,余耀也琢磨出点儿味儿来,他手里的东西,可能已经找过别的买家了,但人家没兴趣;他却觉得人家不识货。

    而且,从小青年的打扮来看,油头粉面,穿得很潮,不像个喜欢古玩的人。那么他手里的东西,就应该不是自己的,也很难替朋友张罗,最大可能是家里留下的。

    这里面有个问题,如果老辈已经去世,他或有处理权;可要是老辈在世,偷着拿出来的,还是个麻烦事儿。

    当然,这只是余耀即时的推测,也未定准;人事儿不是逻辑推理题,那是什么样的情况都有。

    先看了东西再说。

    小伙儿从电脑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子。

    揭掉好几层塑料袋,才把东西拿了出来,放到了柜台上。

    他这么个搞法儿,余耀更觉得他像是偷拿了家里的东西。

    但一看这东西,余耀还是感到很提神的。

    胭脂红蒜头弦纹瓶。

    濮杰刚说情场失意,这就来了一个胭脂红。

    胭脂红瓷器,是比较少见的。这是个俗称,因为这种比桃红偏深、比正红偏粉的颜色,和胭脂有点儿像。

    胭脂红有两种。

    一种是釉,也就是胭脂红釉。

    还有一种,是彩,胭脂红彩。胭脂红彩,其实和釉料有很多相似之处,因为主要是用在珐琅彩瓷上的。

    珐琅彩瓷,只有清三代的宫廷器物。

    胭脂红釉,范围则要大一些,后续官窑也有烧制。

    胭脂红这个俗称,出现得比较晚,而当时的正统叫法是金红,因为是它以金为着色剂烧成的。

    和珐琅彩一样,金红彩也是学习西洋的技术来的;从金红彩,又发展出了金红釉,也被俗称为胭脂红釉。

    摆在余耀眼前的这件蒜头弦纹瓶,不是胭脂红彩,而是胭脂红釉,整体胭脂红的单色釉。看上去,也不是清三代的东西。

    但是,余耀也看出来了,不是清三代,但也是清代官窑,而且还是精品。胭脂红釉的官窑精品,也是少见的好东西。

    这瓶子高约二十厘米,釉色均匀润美,整体造型雅致,口部的“蒜头”尤为精巧,颈部的一圈弦纹流畅优美。

    余耀翻底,果不其然,六字篆书:大清道光年制。

    如果是真品,少说上百万的东西。

    而且,这就是真品。保存得也很好,没毛病。

    余耀看完之后,笑了笑,“不知道你打算出多少呢?”

    “你还没说你收不收呢!”

    “收肯定是想收,但也得看价钱不是?”

    “又是这一套!”小青年撇撇嘴,“高了就不收呗?”

    余耀心道,净说大实话,“物有所值,但也不能超出范围,这是肯定的。而且,我这开门做生意,总得有出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