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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魏舒愣了一下,“你想去哪儿?”
“我现在是上郡郡守,应该可以问瑕阳大夫借几个人吧?”李克笑了一声。
到达瑕阳已经是两日后了,重新来到这座城,李克竟然有点怀念,但让他惊讶的是,瑕阳大夫和陈旻竟然已经在北门等着了,魏舒把车停在北门,李克从车上下来,走到瑕阳大夫的面前。
“瑕阳大夫见过上郡守。”瑕阳大夫笑眯眯地拱手道,他背后的陈旻也跟着拱手,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
李克自然还没有忘记与陈旻的过节,虽然陈旻也让他阴差阳错地得到了一定军功,但他的本意毕竟是想借河西之战杀了自己。但陈旻毕竟是瑕阳大夫的家宰,瑕阳大夫如果不愿,就算是魏侯也很难因李克而直接处罚陈旻。
“大夫,你这是……”李克不明白为什么瑕阳大夫已经知道李克是上郡守了,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等在这里。他们得罪了自己,害怕魏侯迁怒,所以对自己甚为恭敬,这是李克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会在就任的途中经过瑕阳?
“哦,犬子正好在令瓜做官,他看到足下到了令瓜又南下,猜到足下想来瑕阳,所以派人来告知老朽,老朽这才提前准备。”瑕阳大夫一抬手,“请李守快快入城,老朽已经摆好了宴席。”
李克忍不住和魏舒对视了一眼,就算瑕阳大夫的儿子在令瓜做官,这情报传递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李克和魏舒一起入席,其他的八名卫士李克则让他们去休息了,席上瑕阳大夫倒也问起魏舒的身份,李克只是道是自己的亲随。瑕阳大夫又问了一些事,都是一些闲话,陈旻则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顾着自己吃东西。
他是怕了自己,还是在策划什么阴谋?李克看了几眼陈旻,总觉得有些不安。这个人是齐国陈氏的旁枝,虽然在这个时代,一个家族的人跑到各种不同的地方做官非常正常。但现在齐国是陈氏的天下,魏氏领地内的陈氏力量却很小,他在魏氏做官,绝对不如在齐国顺畅,为什么这几年他一直要留在瑕阳,当一个家宰呢?
他想让魏舒观察一下,但魏舒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饭菜上了……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李克也只好叹了口气。就算对庶民的生活充满好奇,她终究还是更适应贵族的饮食。
“李守……”瑕阳大夫突然举起一樽酒,笑道,“陈宰曾经对李守无礼,老朽代陈宰,向李守赔罪。”
李克愣了一下,连忙举樽相对,但是顺便扫了一眼陈旻,发现陈旻正自己喝酒,哪里有赔罪的样子?但瑕阳大夫既然已经举樽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喝了一樽,瑕阳大夫笑呵呵地放下酒樽,完全没有去管陈旻。
不对劲……李克在心里想着。
“对了,还没有问。”瑕阳大夫突然道,“这次来瑕阳,李守有什么要事吗?”
“其实也不算要事。”李克连忙道,“只是想从瑕阳大夫这里借三个人。单、梧、张曼,都是瑕阳总兵亲卫队里的成员。”
“实在对不住,老朽记不住事,这三个人除了张曼之外,我实在没印象。”瑕阳大夫笑道,“不过这三人都没有官职,只要他们愿意,借给李守是无妨的。不如……来人,叫陈廪过来。”
李克愣了一下,这是个陌生的名字。过了半晌,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子走入大厅,拱手道:“见过大夫。”
“李守,这位是瑕阳新任总兵,就让他带你们去找张曼等人吧。”瑕阳大夫笑道,“老朽不胜酒力,只能先失陪了。”
“好说,多谢大夫。”
宴席随即便结束了,李克和魏舒跟在陈廪的身后,向着瑕阳的军营走去。李克一路上随口和陈廪闲聊了几句,但陈廪的回应却总是显得不冷不热。
“对了,陈帅和陈宰有什么关系吗?”李克想了想,还是打算问出这个问题。
“陈宰正是家兄。”陈廪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在下出生在齐国的廪丘,受家兄举荐才在瑕阳当了总兵。”
“廪丘?”李克想了想,那似乎是一座齐国边境的大城,“那陈帅为什么不在齐国做官,而要来魏氏呢?”
“瑕阳大夫的夫人是陈氏女,而我在廪丘也实在没什么事做。”陈廪淡淡地道,“廪丘的大夫公孙会……对我们陈氏有偏见。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公孙会?李克心中一凛,他的大名自己倒是听过很多次,尽管不记得史书中有记载,但这十年来自己却听说,公孙会却是姜姓齐国公族中最强的一人,不管是势力、私兵还是军事素养,都是不断衰落的姜姓齐国公族中的佼佼者,所以也自然成为了陈氏的眼中钉。
但就算他是廪丘人,也大可前往其他城邑,陈氏家大业大,他的叔伯族人几乎都会有官职、爵位。陈氏在战国后期被成为田氏,李克读史书的时候看到过,汉高祖曾经迁移六国王族,以楚、齐贵族最多,齐国田氏夸张到迁移了八批人才勉强迁完,八批田氏改氏为“第一”到“第八”八个姓氏,汉代名称第五伦即出自其中。就算现在的陈氏还没有那么多数量,在齐国也应当盘根错节才是,不可能让两个陈氏的族人无路可去,只能跑到别国。
要么他们犯了大罪,得罪了族人,在公孙会手下也晋升无路,只好来到瑕阳大夫这个陈氏的亲戚这里。要么……
李克看了一眼魏舒,魏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表现出来。
她也未免太聪明了,难道她真的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李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没过多久,陈廪就在自己的亲卫队中找出了单、梧和张曼,张曼看到李克来了,还有点不敢相信,直到陈廪询问张曼是否愿意跟李克前往上郡时,张曼才反应过来,连连说愿意。
其实这有点出乎李克的意料,单和梧都是平民,看到自己的战友变成郡守,肯定是更乐于来到自己麾下的。可张曼是贵族出身,他不同意的话自己甚至都不能调走他。张曼很是心高气傲,虽然后来对自己服膺,但毕竟心里还有阶层之别,上郡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但他却答应得如此之快。
陈廪安顿了一下,将必要的手续处理了一下,然后就离开去向瑕阳大夫复命了。李克有意询问张曼,便拉着张曼离开军营,和魏舒一起找了个四下无人的角落。
张曼见周围没人,连忙扯开自己袖子,“李守,自重,自重。”
李克气得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正经点,我是想问你点事。”
“是想问那个新的瑕阳总兵吧。”张曼却已经猜到了,“他是陈旻的弟弟,从齐国过来的,他们两个都是陈牛的堂侄,和陈牛的关系似乎也不错,我想你也能看得出来,整个瑕阳都已经慢慢被陈旻控制了。”
这的确是李克的直觉,“陈牛是谁?”
“齐国的上大夫,地位尊贵,仅次于陈氏族长陈淏,齐国人尊之为牛子。”张曼道,“说实话,我不太敢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这座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陈氏的天下,他们甚至把手都伸到了临近的城邑。但我实在想不通,陈牛为什么要在远隔千里的河东来培养势力,他都是陈氏的第二号人物了,难道还会怕自己失势,想随时逃跑吗……”
听起来,齐国的局势也相当紧张,陈旻作为陈氏子弟,已经几乎控制了瑕阳大夫,就连犯下那样的错,瑕阳大夫都没有动他分毫。陈氏反客为主的本领可真是太强了……
“总之,我知道你和陈旻有仇,但在他的地界,还是不要随便得罪他,他是你同门,我不知道你对他有什么印象,反正在我眼里,那个陈旻绝不仅仅是个乖戾的家宰那么简单。”张曼叹了口气,“至于上郡,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我虽然愿意跟你去,可这不代表我想去那里送死。”
“不过就一些义渠人而已,没那么夸张吧。”李克苦笑道。
“义渠人?”让他惊讶的是,张曼竟然瞪大了眼睛,仿佛李克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真的以为,前任郡守是死于义渠人?你知不知道,上郡自从建郡以来,已经换了多少个郡守了?”
这话听得李克更加疑惑,“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没人告诉你,上郡的阳周大夫,是之前谋逆的一位魏氏公子之后?”
李克好像听魏舒说起过,连忙点点头。
“阳周大夫和上郡地界的大夫们,已经聚集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从边地挑战魏氏中枢,为自己的祖先报仇。”张曼苦笑道,“我原本以为你很有自信,现在看来你并不知道实情……那些意外身死的上郡郡守,传言说很多都是……”
“被阳周大夫他们偷偷杀了的。”张曼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李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魏舒,魏舒却只是笑着。
为什么……之前没人对自己说这件事呢。李克感觉到自己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