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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伟为什么在询问乌氏尸体去向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句打更的文三呢?
这件事还要从张虎去走访群众说起,那天张虎打听到乌伙计和老婆刚结婚的时候,因为自己只是一个伙计身份,只得在城郊租了一间房。
张虎得到消息后,为了完全了解乌伙计两口子的日常生活,就直接去了当初他们租住房子的地方打听,等到问完后,张虎想着反正是探听消息,顺手就拿出了那具无名男尸的画像,想着让大家看看,就算没人认识,反正也没有损失。
谁知道几个街坊看后,都一口咬定,这就是附近打更的文三,而且,这个文三已经有三天没见人影了,说完,还热情的给张虎指了去文三家的路。
张虎一听,原来这个文三也是住在这里不远,想着也不费什么事,而且自己也是穿着便装,就算去问问,也不会打草惊蛇,当即留下衙役继续录笔录,自己则是一个人去了文三家。
刚一见面,张虎自称是县衙派来的,了解一下文三为什么已经三天没有打更了。
文三的老婆本就是一个乡下妇女,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看见衙门来人问文三,当即就慌了,撒谎说文三有急事回了乡下,过几天就回来了。
文三老婆的谎言,在张虎面前根本站不住脚,因为文三的尸体现在就在义庄,可是,他老婆为什么要撒谎呢?难道文三的死和他老婆有关?
张虎当即提高警惕,仔细打量起文三家的环境,发现他家可以算的上是家徒四壁,头顶的茅草屋都漏了,从现场来看,应该不是图财害命。
随即,张虎又打量了一下文三的老婆,龅牙歪嘴,黑脸矮小,嗯,可以肯定不会是奸情杀人了。
那么,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打更之人,怎么会死在郊外黄家村附近呢?而且,根据吕大人的现场勘查,那里明显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他无缘无故去那里干什么?
带着疑问,张虎借口衙门的老爷传文三老婆问话,就将文氏带回了衙门。
然后张虎按照吩咐的安排,带人去传唤栗财主的间隙,吕小伟先是对文氏进行了问询。
当怜烟姑娘介绍了吕小伟的官职后,没有见过世面的文氏当即就吓呆了,这位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里长村长之类,就算一个赖知县就算是天大的官了,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见到可以随意斩杀三品官员的钦差大人。
没等吕小伟发问,文氏就磕头如捣蒜,嘴里大喊着:“青天大老爷,不关我的事啊,都是我家那个不要命的文三干的。”说着,就开始不停的哭哭啼啼。
听到文氏的哭诉,吕小伟心想,既然对女人不能使用他心通,那就顺着话题,给她用心理战术吧。
只见吕小伟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严厉的问道:“文三的事情,本官已经掌握了,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要考虑清楚,你如果主动说出来,那还可以从轻发落,如果是本官说出来的话,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你听明白了吗?”
文氏一个乡下妇女,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更不懂什么心理战术之类的,听见这个大官已经清楚了,而且还有机会从轻发落,赶紧竹筒倒豆子般将她知道的事情交代。
原来,三天前的夜里,打更的文三突然着急忙慌的跑回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端起桌子上的凉水就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文三反常的举动,可让文氏惊讶不已,毕竟按照时间,这会正是打更的时间,文三怎么会跑回家呢?这可是多年来都没有的事情,所以赶紧询问怎么回事。
文三喝完水后,惊魂未定的说道:“吓死人了,你知道吗,我刚才打更,路过栗财主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漂浮着一个黑影,我还以为是晾着的衣服忘记收了,正准备上去帮个忙,说不定还能弄两个赏钱,结果靠近一看,你猜怎么着?居然是一个人在哪里上吊了!”
“啊?”文氏也是一惊,赶紧问道:“真的假的?你看清楚了吗?”
文三怒斥道:“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呢,那么大一个人,我能看错?看着穿着,上吊的是一个女人!”
文氏拍着胸口说道:“那也太吓人了,谁会大半夜的跑去栗财主家门口上吊?如果是女人的话,肯定是那个老色批惹得风流债。”
文氏的一句话,却是让文三的心思活泛起来,既然这个女子深夜吊死在栗财主门口,那肯定是有冤屈啊,栗财主如果真的做下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那假如自己主动上门去报告,避免明天被人发现后的沸沸扬扬,就凭栗财主家大业大的,那赏钱还能少了?
想到这里,文三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文氏,只是文氏觉得这样做有点缺德,要知道这个女子在那里上吊,就是要引起大家对栗财主的口诛笔伐,自家男人如果私自告诉栗财主,这岂不是阻止那女子报仇吗?会不会引火上身?
谁知文三此刻一心想着赏钱,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对于文氏的劝说,只觉得是挡了自己发财的路。
想到这里,文三二话不说,出门直奔栗财主家而去,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听了文氏的交代,吕小伟可以肯定,黄家村附近发现的那具无名男尸,就是打更人文三,而且很明显,文三是去栗财主家里敲诈银钱而死在城外,那肯定就和栗财主脱不了关系。
所以,吕小伟在审问栗财主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句“要不要去问问打更人文三”那句话,也正是这句话,揭开了这件荒唐案子最后的隐情。
栗财主眼看吕小伟提到文三,心里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钦差大人到底知道多少,但是按照估计,自己肯定挨不住各种大刑伺候,为了免受皮肉之苦,索性全盘托出。
原来,那日夜里,文三出门后,就直奔栗财主家而去,站在门口的时候,文三又壮着胆子,仔细打量了一下上吊女尸的模样,发现自己居然认识,这个女子就是以前的乌伙计、如今的乌掌柜老婆,想起街面上的传言,说是乌伙计能够变成乌掌柜,全靠他那美艳的老婆从了栗财主。
如今乌氏在栗财主家门口上吊,看来那些传言八九不离十了,这下文三更加确定,只要自己给栗财主报了信,肯定能得到一大笔赏钱。
想到即将到手的白花花银子,文三顿时觉得死尸也不是那么可怕,转身就开始敲栗财主家的大门。
栗财主家的管家本来刚刚睡下,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起身隔着门一问,才知道是街面上打更的文三,本想先打发了,谁知文三居然说要面见栗财主,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管家刚打开大门,就看见文三一脸着急的说有重要的事情,眼看管家满脸的不相信,文三直接用手一指大门的左侧。
管家一脸疑惑的探头出去一看,发现居然有一个人影就那么挂在旁边,顿时吓得冷汗直冒,慌忙追问文三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三则是表示此事重大,坚持要看见栗财主,才能说清楚原委。管家眼看牵扯人命,不敢大意,当即带着文三去了栗财主卧室。
前半夜准备去夜会乌氏,却被撞见上吊自杀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的栗财主,本来就在卧室辗转难眠,听完文三说了发现尸体的经过,以及确认尸体的身份,当即火冒三丈。
栗财主心知肚明,乌氏的尸体明明就在乌掌柜的卧房里面,这才多久的功夫,居然就吊在在家大门口,这件事不是乌掌柜干的,还能是谁?别人会在深更半夜无缘无故的跑去乌掌柜的卧室,发现乌氏的尸体吗?
栗财主毕竟也算是经商多年,脑瓜子转的飞快,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是乌掌柜借着尸体来敲诈自己了,只要明天早上被人发现尸体,那自己也只能破财免灾,说不定还要去县衙打点一下那个贪婪的赖知县。
可是,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处理尸体的问题,总不能一直在那里挂着吧?
就在栗财主举棋不定的时候,文三谄笑着说道:“老爷,乌氏的尸体就交给我吧,我打更这么多年,知道东边的城墙附近有个狗洞,我把尸体弄到城外去,找个偏僻的地方一埋,谁又会知道呢?”
说到这里,文三扭捏的说道:“不过,老爷,你看我这鞋子也破了,这身衣服如果背了尸体,怕是也不能穿了,您看。。。。”
听到这里,栗财主明白这个文三是来敲诈钱财了,不过,相比较明日尸体被发现后,赖知县和乌掌柜的狮子大开口,眼前的文三也许三瓜两枣就打发了。
拿定主意后,栗财主和颜悦色的说道:“文三,我看你也是个老实人,你放心,只要你解决了本老爷的难题,还能亏待你不成?管家,去拿五十两银子给文三。”
文三本来想着能得个十两二十两的赏钱就不得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栗财主开口就是五十两银子,当即跪下发誓道:“老爷放心,小人发誓,这件事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而且从今往后,这件事一定烂在肚子里,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把管家拿来的五十两银子揣进怀里,文三高高兴兴的出门去处理乌氏的尸体,可是,卧房内的栗财主却是心事重重。
管家眼看自家老爷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赶忙问道:“老爷,文三还是比较可靠的,这件事应该不会有纰漏吧?”
栗财主却是摇头叹道:“我从来不都不担心文三会处理不好尸体,毕竟只要他搬着乌氏的尸体,离开咱们家门口,就算被人发现,攀咬咱家,无非就是给赖知县多送点银子的事情,可是,我怕文三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看着管家疑惑不解的样子,栗财主解释道:“你想想,文三家贫,这次拿了五十两银子,肯定是高高兴兴的,但是他花完了呢?会不会又来要所谓的赏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爷我做生意多年,这种穷人我见得多了,抓着乌氏尸体的这个把柄,他文三能吃一辈子!”
管家听到这里,觉得栗财主的担忧不无道理,看着在落难之时曾经救过自己的栗财主,管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老爷,如果当年没有你的救济,我们全家应该都饿死了,现在是我报恩的时候了,你放心,文三今夜之后不会再出现了。”
栗财主本来只是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明明就只想玩玩的,结果竟然摊上了人命官司,而且最后还要落个后患无穷。
谁知在这关键时刻,管家却是主动请缨,要替自己善后。看着管家那一脸的决然,脑海中浮现出这么多年,管家在自己家里勤勤恳恳的模样,栗财主也感动了,赶忙上前扶起管家道:“好!既然你有情,那我也不会无义,只要这件事办好了,你就是我栗家的恩人,今后有我一口干的,就不会让你喝稀的!”
听了栗财主的保证,管家的决心更加坚定,拜别了栗财主,回到自己屋子找了一个榔头别在身上,就急匆匆的追赶文三的脚步。
半夜的县城街道上空无一人,栗管家刚才已经得知,文三要去爬东城墙的狗洞,所以很快就远远的看见了文三背着乌氏尸体的背影。
后面的事情也很简单,文三背着尸体,爬出城墙狗洞后,就一路到了黄家村附近的那块麦地,然后挖了一个坑就把乌氏埋在那里,由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加上本身就做贼心虚,所以坑挖的浅了一些,导致最终绊倒了李家村的人,被发现了乌氏的尸体,最后拿来冒充被械斗而死。
而做完这些事情的文三,也在回城的路上,去路边小树林上厕所 的时候,被尾随的栗家管家用榔头敲击后脑毙命。
至此,两具无名尸体的身份都已经查明,案件也真相大白,凶手也一并抓获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