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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的严府尹,听到吕小伟的跟班——锦衣卫指挥佥事张虎询问慌张的衙役,原来是街头医馆发生命案,当时就心慌不已,可是听到后面说是自杀,顿时感觉到轻松起来,毕竟在这位擅长破案的八府巡按面前,牵扯到任何案件都没有好下场。
可是,吕小伟听到孕妇上吊自杀后,心里却并没有放松警惕,远的不说,就在白天,那名潘姓推官,还把水渠边的女尸,定性为意外落水身亡,这不由让吕小伟对这些办案人员的经验素质有所怀疑。
张虎看见自家大人,听见有人自杀这个消息后沉默不语,大概猜到是对于这些官员不太放心,碍于现场还有严府尹等一众官员在场,只得靠过去低声问道:“大人,要不然我去现场看看?”
吕小伟略一思量,转头对着严府尹道:“严大人,本官向来对于各种案件颇有兴趣,不如咱们一同去看看吧,毕竟关系到人命,还是慎重点好,你意下如何?”
严府尹眼看吕小伟这么客气的询问自己的意见,本来不想参合这件事的自己,如果再找其他托词,就显得太过心虚了,当即回应道:“吕大人说的对,本官作为一方父母,本就应该为百姓做主,既然发生命案,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查明真相本就在职责之内,吕大人请。”
说完,严府尹指着报信的衙役:“那个谁,前面带路。”
衙役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捕头安排回来,向分管刑名的推官报信,结果居然惊动了严府尹,而且旁边的那位眼生的大人,看严大人的态度,官职也是不低,这么多大官,怎么会对一件简单的自杀案件如此重视?
不过,现场的众多官员,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叫不上名字的衙役,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所有陪同严府尹出来迎接吕小伟这位钦差大人的官员,都在心里打着小九九,有想在吕小伟面前一鸣惊人的,当然也有想着怎么脱身的,一时之间,各怀心思,却都跟着两位大人的步伐,一起向医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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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衙门不远的万福堂,本是应天府有名的百年医馆,家传的诊治方向是妇科和儿科,因此很多有怀胎不稳或者有早产先兆的妇女,都会来这里诊治。
坐堂医生就是万福堂的东家,李大夫从自己的父亲手里接过这家医馆,已经足足超过了二十年,从他手中挽救回来的妇女儿童也早已数不胜数,更有“送子先生”的名号声名远播。
可是李大夫今天却是一脸懊悔,原因就是,本来一位女子前来诊治,当自己号出喜脉,恭喜对方的时候,发现这名女子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觉察出神色不对的李大夫,本着医者父母心,并未过多询问对方的其他隐私,正在心中感叹,有些人数年如一日的前来抓药治病,就想要能够怀上一个自己的孩子。
而眼前这名女子的神色,已经用表情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她怀的这个孩子可能不会等到出生,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会在这名女子的腹中终结,命运何其不公啊。
就在李大夫等待这名女子的最终答案,是要开保胎药,还是打胎药的时候,这名女子却突然跌坐在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李大夫赶忙起身,准备上去搀扶一下这名女子,这时应天府的黄捕头恰巧进门来,正在低头跺脚,好像是踩到了门前的水坑,抬头看见一名女子,不省人事的躺在李大夫平日诊治病人的桌子前面,赶忙上前帮忙搀扶:“李神医,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大夫和黄捕头两人搀扶着女子起身,躺在旁边李大夫平时检查病人身体的床上,眼看女子已经慢慢悠悠的苏醒,只是面色依然蜡白,李大夫解释道:“黄捕头,这位女子已经怀孕,可能是气血不足,所以有晕厥现象,一会休息一下,我给他开一服药,服下就没有大碍了。”
听完李大夫的话,黄捕头也是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回头看了看身后排队等待看病的其他人,黄捕头提议:“不如这样吧,李神医你看还有这么多病人等待医治,我记得你这里有一个后堂,我扶着这位女子,去那里休息一会,反正她并无大碍,躺在这里倒是会影响其他病人的就诊,你意下如何?”
李大夫听完黄捕头的话,也觉得就这么让这名女子出门去,也不太放心,放在这里确实会影响后面病人的诊治,当即出言:“后堂平日里我休息的地方你也知道,那就麻烦黄捕头了。”
“李神医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说完,黄捕头就搀扶着那名女子,慢慢的去了后堂休息。
对于这名女子的晕厥在医馆的事情,李大夫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医馆,就算抬着病人来,或者满身鲜血的冲进来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何况女子仅仅是晕厥而已。
李大夫吩咐抓药的伙计,按照自己开的药方,帮忙熬上一副药,一会给那名女子送去,然后就开始继续给后面排队的病人诊治。
刚刚诊治了三四个病人,李大夫看见抓药伙计,光顾着给客人抓药,给那名女子煎的药,放在火炉上已经过了时间,还出口让那些抓药的人稍等,让伙计先把药送进去。
伙计端着那碗安神药,进去后堂给女子送药,片刻后就听见了伙计的尖叫声,随后还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打碎的声音传来。
李大夫赶忙撩起帘子,进了后堂,引入眼帘的是刚刚看病的那名女子,已经直挺挺的挂在房梁上,眼看没了气息,而送药伙计则是一脸惨白,吓傻在跟前。
这时,黄捕头从后门进来,眼看发生的一切,也是一脸惊愕,不过,对于经常接触各类案件的捕头来说,看见死人的反应并没有太大,张口就问:“李神医,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上了个茅厕,这女子怎么就上吊自杀了?”
李大夫在看见女子面容的时候,就知道这名女子早已经气绝身亡,所以也没着急将尸体放下来,回想刚才自己诊断出女子怀孕的事情,以及这名女子当时脸色惨白的样子,到最后晕厥和上吊,李大夫内心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正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黄捕头时,李大夫发现死者踢到的凳子旁边,飘落着一张纸,捡起来一看,事情果然如自己猜测的一样。
将这封遗书递给黄捕头,李大夫看着女子的遗体叹息:“可怜的女子啊,一尸两命啊。”
看完遗书,黄捕头也是唏嘘不已,不过既然发生命案,还是要通知衙门的推官前来勘验,黄捕头上街找来巡街的衙役,让回衙门报信,自己则是看守在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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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伟和严府尹等官员,到了医馆以后,看见的现场就是那名女子依旧挂在房梁之上,黄捕头也封锁了后堂的现场,李大夫则是见怪不怪的继续诊治病人,毕竟从医二十多年,早已经见惯了生死这件事。
黄捕头也没想到,自己仅仅是让衙役去报个信,而且也说清楚是有人上吊自杀,居然引来了衙门的最高长官严大人,而且看着严大人对旁边那个男子的恭敬态度,那人或许是比严大人这位三品府尹更高的存在,一时间,黄捕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早上起猛了,出现幻觉了?
一个简简单单的自杀案,怎么会引来这么多的高官?一般这种案子,听见报信后的推官,有时会来现场看看,有时候手头忙的话,也就安排自己带着衙役,将现场情况整理成一个报告归档。
从六品的推官尚且如此,三品的严大人以及旁边那个更高的存在,怎么会对一个自杀案如此重视?难道这个女子的身份不简单?
可是黄捕头低头看着手中的遗书,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这个女子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从乡下进城来,在一家酒楼里面的后厨帮忙,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黄捕头想清楚心中的疑惑,严府尹率先对自己的这个下属问话:“那个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小伟听见严府尹的问话,内心对这个人有些无语,怎么看见自己衙门的这些人,统一都是“那个谁”开头,好歹在你手下当差,记个姓名有那么难?
随后,黄捕头先是恭恭敬敬的地上那封遗书,然后就诉说自己从进了医馆,以及女子晕厥,自己和李大夫怕她一个弱女子,出门后发生什么意外,就好心让她在李大夫的内堂休息一下,自己出门上个茅房的功夫,这名女子写下遗书,上吊自尽了。
听完黄捕头的陈述,严府尹又差人将前面治病的李大夫叫来,结果李大夫的叙述,从另一个角度,和黄捕头的说辞相互印证。
再加上那封遗书,可以说这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自杀案,人证物证俱在。
而且从人证的角度来看,既有德高望重的李神医,又有衙门内风评不错的黄捕头,最后还有抓药的小伙计,更有那些排队看病的病人,这些互不相干的人,完全没有串联做假供的原因和必要,供词的可信度很高。
再从物证的角度来看,遗书的字迹,一看就是女子所书写,虽然字迹丑陋,但是遗书中既说清楚了自己的家世,也说了自己干活的酒楼,以及自杀的原因,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遇人不淑”,
如果对这件案子再严谨一点,找到这名女子做工的酒楼,找到她平日留下的字迹,与遗书对比一下,就可以证明是不是女子所写,如果比对一致,那就更是铁证如山。
只是,如今的大部分衙门,根本没有达到查案如此细致的程度,严府尹晃动着那封遗书,对着吕小伟说道:“吕大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本官看可以结案了吧?”看起来是询问请示,但是无论从话语或者口气,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就是这种案子这么清楚,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咱们早点结案干正事去吧。
已经做好打道回府的严府尹,却等来了意料之外的回复:“严大人稍安勿躁,本官还有几句话要问,但是现在腹中突然疼痛难受,待本官去上个茅房,然后回来问点事情,咱们再结案吧。”说完,吕小伟根本没有看那些惊呆的官员,自顾自的挑起帘子,从后门而去。
而现场遗留的那些官员,还没有从惊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毕竟吕小伟这位三品大员,当冲说要上了茅厕,然后问话,属实有点不雅。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吕小伟并不是真的去上茅房,而是看见了超过邀鬼术技能时间后,进入隐身状态的怜烟,正站在后门的帘子那里,焦急的指着后门方向,一副避开其他人,有重要情况汇报,吕小伟只得出此下策,使用尿遁,紧随怜烟出了后门。
而且,尿遁好用的原因是,除了这个方法,其他的借口,都会有人不识趣或者拍马屁似的陪同,只有上茅房这件事,大家都会很聪明的避嫌。
从医馆内堂出来后,吕小伟眼看没人再跟过来,当即问怜烟:“让你调查那名水渠无名女尸是否有就医的记录,方便查找她的身份,是不是有眉目了?”
怜烟笑着点头道:“义兄果然神机妙算,今天下午,就在这间医馆里面,我找李大夫看过画像了,这位李神医果然名不虚传,每日看过病人无数,却能准确的回忆起来,这个女子当初在他这里开过保胎药。。。。。。。”
怜烟正准备将那名水渠无名女尸的身份情况,完整的向怜烟汇报,却被低头思索的吕小伟抬手阻拦:“那个尸体身份的事情先等一下,我有急事要问一个人,迟一点我怕他们会马上结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吕小伟转身返回那名孕妇自杀的后堂,对着黄捕头问出了一句让众人莫名其妙的话,就是这句话,让黄捕头的脸色大变:“黄捕头,我想问一下,这名女子上吊的时候,你去了茅房多久?拉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