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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nbsp;nbsp;nbsp;走
一个星期过去了。
王嘉成对这里的逐渐熟悉了，这里聚集子一起的人家有二十户，人口80，每户有地十亩，年人均收入不到一百元，不过填饱肚子倒没问题。因为他们种植的水稻，玉米，土豆能够保证他们不会挨饿，一个月能吃上一两次肉。
肉是猪肉，是自家养殖的，用猪草和粮食喂养出来的。
物产低，加上交通不便，全靠肩扛背驼拿到集市上换点钱，扣除油盐等生活必需品，每家能结余的钱就很少了，一年能有一身新衣服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这里的人很淳朴，没有什么心机，想什么就说什么，说话做事都很直接，没有什么弯弯绕的。
可是一看到这里的条件，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把自己派到这样的地方来，能做什么，能干什么。这样的环境条件，自己就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事啊！
让自己去教他们怎么种地，怎么养牲畜，那不是开玩笑，闹笑话吗！更别说什么时候该种什么，什么时候该施肥了，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让他好奇的是，这里的小孩小到六七岁，大到十四五岁，基本上没去上学。问过陈满义才知道，村里除了有限的几个家庭的小孩，基本上都没去上学。因为家里穷，连几块钱的学杂费都交不起。更不用说书本费了。
心里堵得慌，难受。这些孩子穿的衣服好的都是打着补丁，差的不是这有个洞，就是那儿全撒开了口子，没有一个穿着完好的衣服。他们的家长对他说，小孩子淘气，很费衣服的，等他们长大了就有新衣服了。nbsp;
可是王嘉成看到他们父母身上的衣物同样都是打着补丁，都是有破洞的，哪里有新衣服的样子。心里很明白他们这样回答是敷衍自己的，也清楚他们没多余的钱来置办新衣物。
虽然有同情心，可王嘉成也很无奈，自己没有一点办法能帮助他们。给钱，就凭自己身上的不到一百块钱，能帮助几个人；出力，自己又搬不动那捆绑的巨大的柴禾，也背不动巨大的石块。
“真是废物！”
这个时候的王嘉成才发觉，读书十几年，自己竟然一点用也没有。特别是在这个地方，自己就等同于一个废物，只是个混吃混喝的废物！
一想到混吃混喝，他就难受。总要帮着做点什么，也只有这样，自己的心里才好受一些，不然的话，用不着其他人说什么，自己就要把头藏在裤裆里了。
吃的，用的，穿的，玩的，什么东西才好，自己的财力有限，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
忽然，他想起自己还没有领下村的费用。来的时候，于澄海给他说过，下村是有补助的，到时候就在乡政府财务上支取。
于是，王嘉成找到陈满义，跟他说自己有事要到乡政府去一趟，办完事就回来。陈满义对此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句知道了，并告诫他路上小心点。
临走的时候，回去跟胡梅香说了一声，告诉她自己要到乡上去，晚饭别等自己，便跨上挎包，兴致满满的就走了。
这次上路，没人陪同，一个人独自走山路，不过心情却跟来的时候不一样。他想着用这笔补助的钱，给村里的孩子们买些吃的，再买几只笔。自己没事的时候，可以教他们识字，正好既可以做点事，也顺便显得自己有点用处。同时，也好过夜晚一个人独自无聊的孤等黎明。
一想到夜晚，王嘉成就痛苦万分。一到晚上，整个村落听不到任何声音，哦，除了山上野兽的叫声，不认识的鸟儿的叫声，偶尔几声狗叫，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发出的声音，就连夫妻吵架，大人打小孩的哭闹声都没有。
一个夜晚接着一个夜晚，就这样一个人睁着眼睛，睡不着，脑海里要么是空白一片，要么是回忆在省城，在学校，在繁华的商店，街道，跟同学们一起的快乐时光。只要一睁开眼，那种孤独，那种寂寞，就像害了传染病一样缠着他，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村里的人对他都挺和气，见面也跟他打招呼，可就是不跟他说话。一旦自己想要跟他们说说话，他们马上就会说自己的地里还有草要锄，或者说家里的猪要喂食了。
即使是胡梅香，自己想要跟她说两句话，也会被她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根本就不愿意跟自己多说什么。
面对这种情形，王嘉成真是很无语，根本就不能融入进去，就像一个过客，更像是秋日里的一片枯萎的落叶，随风而动，转眼间消失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表面上的热情，实际上的孤独。生活中的不便倒也算了，唯独这种精神上的寂寞，在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让人受不了，有种疯狂在驱使着他。
这也正是王嘉成最为痛苦的地方，想过看书，可每当深夜之时，胡梅香就扯开嗓门高喊两声，催促自己早点休息了，实际上是怕多消耗桌上油灯的灯油。这样一来能让他减少孤寂的唯一办法也被打消了，只好成天无所事事，四处瞎逛，最多的就是看村民们在农田侍弄庄家。
最无聊的时候，他竟然一个人守住一个蚂蚁洞口，拿着一个圆滚滚的鹅卵石，消灭进出的蚂蚁，以此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和无奈。
如果不是残存的一丝理念在提醒着他，自己是个大学生，要有所作为，告诫自己这是一种磨练，磨练自己的性格，是对他的人生的提炼和升华，否则根本就二话不说的拧着行李回家了。
走了四个小时，到了乡政府，找到财务室，报上自己的名字。财务室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仔细的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看得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变了样，不然怎么会被人这么盯着看不放。
签字，领钱，很顺利。这让王嘉成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的名字在名册上，不是那种风一吹就不见了。如果名册上真没自己的名字，他相信自己肯定立马走人了。当时，他就是这么想的。
在离开乡政府之前，想到要表现的懂事，有礼貌，还是要主动跟领导们打个招呼，不然，怕到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恐怕都忘记了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存在。
兴致匆匆的刚走到乡长办公室门口，抬手正准备敲门，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赶忙收住手，转身准备离开，等里面的人出来后，自己再进去跟马乡长打个招呼。
“叔叔，我什么时候能转正啊！难道还要等那个刚来的外地人走了才行？”
“你慌什么慌，说话用得着用这么大声音吗？年纪轻轻的这么沉不住气，以后还能做成什么事！”
这是马乡长的声音，但他们谈话的内容，说的刚来的外地人，勾起了王嘉成的好奇心，屏住呼吸贴在门口侧耳倾听。
“叔叔，我能不急吗！我这边已经跟莲香确定了关系，正式耍朋友了，而且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到时候过来一看，哦，原来我是在说谎，那你让我还怎么见人啊！”
“我说你就不能稳重一点！这天底下，任何一件事哪有一撮而就的？多等一段时间，事情就有了眉目，到时还不是稳稳妥妥的落在你的手上。”
“叔叔啊，你的这个时间到底是多长啊！那个派下来的姓王的，如果一直都不走，那我不是要一直就这样等下去？”
“怎么可能，那个王嘉成是城里人，怎么可能吃得了这种苦，要不了两三个月，他自己就会不吭不响的走人了，根本就用不着去想其他办法。让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走，才是最好的办法，懂不懂！”
到了这一刻，门外偷听的王嘉成才明白，原来他们在嘴里谈论的那个人，竟然说的是自己，还是在商讨如何让自己尽快离开，然后赶紧给别人腾位置。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乡政府的，一个人六神无主的在乡镇的街道上乱走，脑袋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走，还是留。”
王嘉成很茫然，很伤心。本来还想着让自己接受贫困生活再教育一段时间，然后再考虑怎么离开这里。哪想到这才来几天的时间，什么都不熟悉，竟然早就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了，居然还想着怎么把自己给赶走，好给快点给别人腾出位子来。
“老天爷真是在做弄自己，不但如此，还要让自己整个人的精神一直都处于痛苦之中。”
走！立刻离开这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自己在这里无根无枝，跟一片浮萍毫无区别。而且还面对着一个直属领导，再呆下去无疑是自寻死路，与其这样，不如一走了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