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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止喜儿一行人,村里人也是睡眼惺忪,有些人甚至一路小跑,还不忘扣上夹袄的扣子。
看这次的集合人数,貌似不止高石庄一个生产队,难道小豹子他们也会过来?
喜儿开始东张西望。
估计今天有更新鲜的话题人物,吸引着大家,所以暂时忘记了喜儿鬼娘这个人。
三五成群都在议论着知青们都长啥样啊?
会不会下地干活呀……
奇怪,难道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我们还是京城来的呢,喜儿撇撇嘴。
张逸安静地站在那眼观鼻鼻观心,不懂在想啥。
“妹妹,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小钢炮这是人未到声先闻,好一会儿见拥挤的人群中挤出一个脑袋。
田诚身后跟着田玉良夫妇,两人的气色看上去都相当不错。
果然是一家子,每个人都打扮得清爽利落,和周边的村民一眼就能区分开。
难怪小钢炮能一眼就从人群里,找出自己的宝贝妹妹。
“喜儿,身子好些了么?”李颖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但周身气质一看就知晓出生大家。
“嗯嗯,好多了。”喜儿还喊不出口妈妈,只能含含糊糊的点头。
田玉良已经跟老爷子聊上了,得知她还没恢复记忆,神情又是一暗。
李颖这时候看到喜儿旁边的张逸,一看就不是农户的孩子,觉得好奇。
“这是张逸,那是他的爸爸张青叔叔,也是来自京城,现在暂时和我们住在一起。”喜儿简单的介绍。
李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是轻轻的摸摸张逸的脑袋。
难得他没有表示抗拒,要知道他老爸摸他脑袋,都要看他心情呢。
“大家请安静!”高蛮子拿着扩音喇叭,站在土丘上,开始口飞唾沫。
“上海知青马上就要到了,高石庄的队员们待会儿一起到公社大院的门口,列队表达贫下中农对他们的热烈欢迎!”
高蛮子说完后,田妈妈他们郝庄生产队的队长也拿着喇叭,开始说话,不过内容大同小异。
田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没有回到自己生产队伍中,田爸爸抱着喜儿,田妈妈拉着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张逸神情淡淡的跟张青走在后面,但细心的喜儿还是发现他眼中的落寞。
他应该也想妈妈了吧!
挣扎着从田妈妈怀里下来,拉着小钢炮和张逸。
“这是我哥哥田诚,性格像小钢炮,哥哥这是张逸,比较像小豹子。”喜儿话刚说完。
俩小孩儿全愣愣的看着她。
“咋啦?”
“我什么时候是小钢炮啦?”“我什么时候是小豹子?”
大人们都被仨逗乐了。
“爷爷你看,他们这神情像不像?”喜儿开始给自己找帮手。
田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不断点头站定自己立场。
难得看到张逸这么丰富的表情,张青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像,真像!
看着俩小孩的囧样,大伙儿的笑声更加清亮~~
就这样,俩小屁孩儿竟然也成了朋友。
小钢炮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小豹子偶尔点个头,说个“是!”却也相处的极为融洽。
从村里走到公社大院还有好几里地,这样浩浩荡荡大批人马出动,场景还是很壮观的。
话说村里,对这知青的欢迎程度,可谓是隆重至极啊!
迎接知青的爆竹声终于响起,远远开来一辆卡车,上面十来个青涩的面孔。
喜儿想起前世对这场轰动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评论:国家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大多数工厂已经停工,完全无法负荷连续三届毕业生的就业问题。
于是这帮稚嫩的面孔被赋予特殊的使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和“屯垦戍边”。
喜儿以未来者的身份,对这群人的身份是同情,因为他们未来的命运远不如当初所想。
但当局者,却处在热血沸腾的状态!
卡车上一个背着毛~主~席语录小红包的男知青,挥起手高声呼喊:“像贫下中农学习!像贫下中农学习!”
其它知青也都举起手,跟着高声呼喊起来。
一位女知青捧着一张《毛~主~席去安源》的画,是一副印制在马口铁带镜式边框的油画。
因为激动,小脸儿涨得通红。
生产队的社员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荣耀,巴掌拍得地动山摇!
这场景持续有小半个小时,才渐渐平息下来。
然后在公社大院门前,知青们根据名单,一批批被接走,分在不同的生产队。
高石庄分得五名知青,三男两女。
其中一个叫顾莉雅,村里专门针对她的事迹做了宣传。
她是第一批下乡的知青,后来被推荐去了阜阳专科学校学医。
本以为她会就此离开,回到上海。
结果两年后毕业,她自告奋勇地向学校提出,“不拿工资,要公分。”
继续回到农村插队落户。
据说这次回来,将会在生产队建立起一个卫生室,组织当地的“赤脚医生”,将奔走在农村广阔的土地上,为广大的贫下中农治病。
喜儿对这个有想法的女孩子很好奇,拉着哥哥跑到人群的前面,就是为了见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曾经听前世的爸爸唱过一首曲子,喜儿印象特别深,此时放在顾莉雅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赤脚医生向阳花,贫下中农人人夸,一根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啊,一颗红心暖千家,暖千家。”
“赤脚医生向阳花,广阔天地把根扎,千朵万朵红似火,贫下中农啊,贫下中农人人夸,人人夸。”
除了顾莉雅,高石庄生产队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叫刘爱玲。
喜儿觉得她长得特别像歌曲《小芳》里的那个姑娘。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两条乌黑的长辫子,这种漂亮特别符合淮北农村人的审美标准。
看群众的眼睛就知道,尤其是未婚男青年,那神色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
喜儿转头看了一下张逸和周诚,发现他们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
而是眼光灼灼地盯着一个知青手中的吉他。
不是说饱暖才思****吗?
正胡思乱想,大队书记高庆已经带着知青走很远了。
看着他们背上的灰色毛绒毯,蓝红格子的被褥,网兜着一堆生活用品。
身后的一帮女人,各种羡慕嫉妒恨呐!
要知道这时候,一床毛绒毯不光要七块五角钱,更要有票才能买得到。
而农村一个壮劳力,秋收时拼死拼活累一个月,都未必能挣得到七元五角钱,更别说工业票。
看来每个人眼中,看到的都是自己内心最渴望的。
喜儿这一刻,对人性又有了新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