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飕——
一道红光从天而降,落在一座秃山头之上。
“这是哪?”
红光消散,显现出古浩的身影,站在矮秃山顶之上,纵目眺望,疑惑自语。
炎日高悬,树木丛生,鸟兽悠闲,溪水潺潺,缕缕青烟从远处的村镇中袅袅升起。
“好眼熟!”
古浩疑惑,眼前的景色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嗖——
古浩脚下一动,迅速朝山下的小镇靠近。
穿林过溪,古浩很快便来到了小镇旁边,望向镇子前的石碑,瞬间一愣。
矗立在杂草中的过膝高破旧石碑上,赫然写着三个红色大字:落霞镇!
“落霞镇?”
古浩一滞,身体居然不由自主的有些微微发抖。这个名字,在古浩的记忆里,占据了不可磨灭的地位。
“或许,只是重名而已。”
古浩开口,自我安慰般说道。
只是,他在自语的时候,双脚却不停使唤的迈进了小镇。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上好的兽皮,低价出售了啊。”
小镇的主道旁的一家店铺里门前,一位中年男人,挥舞着一块兽皮,对着并没有多少人的街道,卖力吆喝。
“段二叔?”
古浩一愣,失声说道。这个卖兽皮的中年男子他认识,是他父亲古枫的挚友,一个专门做兜售妖兽皮毛生意的人。
那正吆喝的中年男子似乎听到了古浩的声音,疑惑的扭头望向古浩,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小浩啊,又跑去镇子外了小溪里摸鱼去了吧?”
“段二叔,真的是你吗?”
古浩有些难以置信,疑惑问道。
“你这孩子,又跟你二叔开玩笑呢?”
段二叔走到古浩身边,伸手拍了拍古浩的肩膀,笑道。
“二叔知道,你一定还在生二叔的气对不对?好了,上次是二叔不对,二叔误会你了。那件兽皮其实是你婶子不小心给弄烂的,不怪你。二叔给你道歉,别生二叔的气了啊!”
“二婶她也...”
古浩刚开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哟,这不是个小浩吗?”
一位中年妇女,挎着着一个竹篮,快步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小浩啊,你怎么在这儿呢?刚才我还在东头碰到你娘找你呢。”
“我娘?”古浩一滞,顿时有些激动起来,伸手抓住了那位中年妇女的双臂,激动问道:“二婶,你说你看到我娘了?她、她在找我?”
那中年妇女被古浩吓了一跳,连忙拍着胸脯说道:“你这孩子,吓死二婶了。是啊,这不是中午了,我来给你二叔送午饭,刚经过镇子东头的时候,正好碰到你娘,应该是喊你回家吃饭呢吧。”
中年妇女说着,伸手把挎着的竹篮递到古浩面前,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露出热气腾腾的饭菜来,接着说道。
“正好,今天我给你二叔做了红烧兔子肉,你先别急这回去,跟你二叔一块吃。我给你说啊,今天二婶做的这个...哎。小浩,你别着急走啊,二婶做的多,够你们爷俩吃的...”
然而古浩已然迅速跑开,朝小镇的东面跑去。
此刻古浩的心里,已经掀起了巨浪。
从看到“落霞镇”三个字开始,古浩就生出了一种期望。
当看到段二叔时,这种期望使得古浩更加坚定。
而当段二婶告知古浩他母亲在找他时,那个期望已然实现。
“娘...”
古浩心中暗念,脚下的步伐却走的更快了。他凭着自己脑海中最深刻的记忆,迅速靠近落霞镇东头的一座农院。
农院十分简陋,只有四间破旧的房屋。原本那泥土堆砌成的半人高院墙,再也挡不住古浩如今的视野了。
只是,刚走到农院门口的古浩,却突然停了下来,双目怔怔的透过两处敞开的木门,望向里面正做在饭桌前沉默不语的一男一女。
男的,三十多岁年纪,身体消瘦,头发已然有些斑驳。似乎刚跟女子吵了一架,垂头丧气的坐在桌前,不住摇头。
女的,同样三十多岁年纪,体型稍微有些发胖,面色微红,一脸怒气的瞪着中年男人。
很普通的一副农家景象,却如同利器一般,狠狠的刺在了古浩内心处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爹、娘!”
古浩眼眶一红,再也忍不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有些嘶哑的喊了出来。
屋里的中年男女,正是三个多月前,在吴国京都的城楼之上,为古浩而死的父母,古枫和韩梦!
“呀,浩儿,你这是咋了?”
古浩的声音惊动了他们,韩梦率先跑了出来,担心的问道。
“快起来。我刚才已经批评过你爹了,他以后要是再敢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吵你,你跟娘说,娘替你教训他。”
说着,韩梦连忙搀扶起古浩,弯腰拍打古浩膝盖上沾的尘土。
“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和我爹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古浩抬手紧紧抱住韩梦,哭喊着嘶哑说道。
韩梦一愣,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回事,但是仍旧有些心痛的轻轻拍了拍古浩的肩膀,安慰说道:“傻孩子,娘怎么会舍的离开你呢。都说儿子是娘的心头肉,娘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心头肉呢。”
古浩哭了一会儿,才不舍的松开韩梦,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有些哽咽的说道:“娘,我想你。”
“娘也想你。好了,别哭了。都该娶媳妇了,还哭鼻子,让邻居看到多丢人啊。快进来,我和你爹都等着你吃饭呢。”
韩梦拉着古浩的手,一脸慈祥的说道。
“嗯。”古浩哽咽的点了点头,被韩梦拉着踏入农院。
古枫正站在屋门口,脸上犹豫不定的望着二人走来。
“爹...”
古浩瞬间扑了上去,抱住古枫,哽咽喊道。刚止住的眼泪,再次瑟瑟而落。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不想跟墨先生去青阳城吗?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你爹我能养活你们娘俩。”
古枫叹了口气,伸手拍了这古浩的后背说道。
“好了,浩儿不哭了。你看你爹这不是也同意了,咱哪也不去了,就在家陪着娘。”
韩梦在一旁劝说道。
“什么修真问道啊,什么功名利禄啦,都比不上咱一家三口安安稳稳过日子强。”
“嗯。浩儿哪也不去,就在家陪着爹和娘。”
古浩伸手抹了把眼泪,松开古枫,仍旧哽咽的说道。
“行了,快吃饭吧,菜都有凉了。”
古枫笑着说道,伸手把古浩拉进屋里。
“你是不知道啊,你这一走一天一夜,可把你娘担心坏了,都一天没正经吃饭了。”
“娘,对不起。”
古浩在饭桌前坐下,对韩梦说道。
“嗨,你是我的宝贝儿子,娘不担心你担心谁?好了,咱不说这个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梦也坐了下来,同样有些哽咽说道。
“跑出去这么久,饿坏了吧?娘给你做了浩儿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说着,韩梦抬手偷偷抹去眼泪,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古浩面前的瓦碗里。一脸慈爱的望着古浩,说道:“尝尝。”
“嗯。娘你也吃。”
古浩点头答应一声,啜泣着拿起筷子端起碗,夹着拿块红烧肉,整个塞进了嘴了,咀嚼两下,便扒拉着碗里的米,留着眼泪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别急,慢慢吃,别噎着了。”
韩梦见状一笑,再次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古浩碗里,看着古浩狼吞虎咽。
“浩儿啊,你吃着,爹有些话跟你说。”
古枫望着古浩,叹息一声,说道。
“既然你不想去青阳城跟墨先生修行,那就不去了。以后跟着爹上山打猎去。行不?”
“嗯,只要不离开你和娘,干啥都行。”
古浩扒拉完碗里的米饭,打了个饱嗝,对古枫回答道。
“那行,你和娘先吃,爹出去一趟。”
说罢,古枫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枫哥,饭好没吃呢,你去哪啊?”韩梦连忙问道。
“不吃了, 你们吃吧。我先去镇长家,托他给墨先生捎个口信,告知魔先生浩儿不去修行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古枫摆了摆手,话音未落,已然走出了家门。
韩梦闻言,也是叹了口气,脸上刚露出的无奈,在看到满脸泪痕的古浩时,瞬间一扫而光。
“娘,你也吃啊。”
古浩心中无比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看向韩梦,微笑说道。
“哎,娘不饿,你吃你吃。”
韩梦一笑,回答的同时,伸手把自己面前的一碗米饭递给了古浩。
“瞧把你饿的,来,在吃一碗。不够还有。”
“嗯。”
古浩接过米饭,狠狠点头。伸手夹起一块红烧肉,便拌着米饭,再次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只是他却没有看到,望向自己的母亲韩梦眼中,却掠过了一丝担忧。
“呼噜呼噜——”
很快,古浩便吃完了第二碗米饭,一脸满足的放下了碗筷。
“还要吗?”
韩梦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问道。
“娘,我吃饱了。”古浩幸福的回答说道。“还是娘做的饭好吃。我要吃一辈子。”
“好好,娘给你做一辈子饭。”
韩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嘿嘿。”
古浩顿时傻笑起来。他的这副样子,若是被之前和古浩交过手的人看到,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他和那个杀伐果断、攻击凌厉、沉默寡言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然而,或许这才是古浩真正的样子。
哒哒...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段二叔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嫂子,小浩,不好了,古大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