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暴发 ..

御井烹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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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了妃以后,徐循也可以算得上是皇帝正式老婆了。和那些嫔妾相比,她地位肯定是要高,不夸张地,她太子才人、太孙婕妤时期种种待遇,已经被她封妃后正式待遇比到泥水沟里去了。这种改变是全方位多层次,要一一盘清楚,只怕还得花时间。

    首先明显,当然是每个月份例不同了。徐循以前一个月也就是五只鸡、五只鸭、五只鹅,每天两斤鲜肉,以前南方就是猪肉,到了北方变成羊肉了。然后各种鲜蔬啊、鸡子啊、面食啊,油糖什么,其实也是够她和她身边亲近宫人们吃了。宫里不成文规矩,妃嫔们每顿吃剩那都是赏给身边亲近下人享用,所以多了也不怕浪费。

    现做了庄妃,徐循份例等于是翻了三十倍,每天光是肉就有猪肉十五斤,羊肉十斤,然后鹅三只,鸡五只,薰肉五斤,猪肚二个,羊肚二个……各种滋补品你比如胶东枣子呀,上好黑糖啊,那都是几斤几斤给,光是做心用面就有两斤多,米饭什么那都是另算了。即使是冬天,也有洞子货鲜蔬供应,这些东西基本都是贡品,已经是很难拿钱去估算价格了。徐循刚进门时候曾经一次性赏过三千两银子,按这个吃法,可能也就够她吃个三年多。

    民以食为天,吃质量都上去了,别好处还能少了吗?借着封妃借口,皇帝赏赐给永安宫千匹布料,其中绫罗绸缎绉锦绨绢,各色兼有,外头能卖五钱银子上好松江棉布,这里根本都不上档次。然后是各种她生活所需琐碎用品,什么补子啊、鞋子啊,毛皮啊,都有赏赐。连宝石都是十几匣地往永安宫里送,徐循嫁妆里得那批宝石,里面只算是中等,其中下等是用来镶嵌鞋子、衣饰,中等给徐循赏人,上等给她做首饰。像是徐循以前得红宝石蝴蝶坠子那样好东西,匣子里也颇有几件可以相提并论。

    各种摆设自然也不必多了,皇帝都亲自关照过,底下人还能不重关心?再,徐循内侍里有人缘也不算是什么秘密,王瑾、冯恩,一个是孙嬷嬷对食,还有一个是受过徐循恩典,这两位现都算是呼风唤雨大太监了,冯恩虽然因为当年抄检太孙宫事,不大得皇上喜欢,但却依旧很得太后信重,这两个人嘴歪一歪,管库房哪还不知道怎么办事?什么天然山水人物大理石插屏啦、白玉曲灯啦、象牙墨玉围棋子,紫檀木棋盘啦,这都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东西,全和不要钱一样地往徐循屋里送。至于人人都有剔红漆器、铁力木家具,紫檀木件和金玉如意、倭金围屏等等,自然也不必多了,徐循屋子里摆设几乎全换了一遍,她太孙婕妤时期得那些家具什么,现全被造册收到库房里堆放起来了。

    还有人手,皇帝既然亲口许诺过给徐循找几个可心人使唤,自然也不会吝啬。他从自己身边分了一个内侍给徐循使——柳知恩。还有几个内侍,虽然是二十四衙门选送,但也是得过关照,均都是明理老实,又能书会写人物。再加上各种层次宫女们,永安宫里一下就添了二十多个人,下房那边,怕是要兴起好一阵波澜了。

    柳知恩也是皇帝身边近侍,皇帝把他赏过来,象征意义是非常强大。徐循以后有什么事要往乾清宫递话,或者是想着皇帝了,都不必托人情什么,直接让柳知恩过去一趟,皇帝身边太监们,自然会变着法子地提醒皇帝徐循存。就是两人有什么龃龉了,皇帝身边也不会连个为她话人都没有。要知道,内侍、宫女们之间,可不作兴彼此倾轧,都是宫里服侍,朝不保夕可怜人,从一块提扫帚棒,给师父、养父做牛做马才发达起来,私下或许想彼此有纷争,当着皇帝面却从不会给彼此坍台。这一,连皇帝都是心知肚明。

    不别人了,就是孙贵妃,都没有这个殊荣,可以被皇帝默许了和他身边太监打关系呢。这种事一向都是忌讳,皇帝要是没发话,你这么去打关系了,那就是擅自沟通内侍,失德大帽子妥妥儿就给栽下来了。

    至于宫女们什么,就不消多了,反正左不过都是供徐循使唤,这帮子人忠诚那肯定都是毫无问题——摆着徐循现如此得宠,现钟不敲,谁去打铁啊?徐循要做,也就是量才而用罢了。

    这些她自己生活上变化,虽然深刻而且急骤,但还不足以勾动徐循太多情绪:人就是这样,才从市井入宫时候,徐循是挺满足于这种极大丰富物质环境。但问题是她食量并不会随着待遇变化而增长,太孙婕妤时候待遇和庄妃时候份例,对徐循来基本都是一百分。她现又还没什么心思去赏鉴自己得到珍玩,光是吃食和人事上变化,已经激不起徐娘娘心里波澜了。

    让徐循高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宫里也不算白过,身为皇帝庶妻亲戚,徐先生和徐师母都得了朝廷封赐。徐先生得封锦衣卫指挥使,徐师母也得了诰命,而且按照外戚惯例,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是世袭。现还不到十岁徐弟,已经有了铁打饭碗了。皇帝而且还赏了他们家二十顷地,都是江南肥田,而且还是连成一片。

    南京一带上等水浇地,现估计都能涨到五十两银子了,而且要知道江南地面,现连成一片地已经非常少了,有地几乎都是按分来算,徐先生以前近百亩良田就被分隔成了十多个地块,这种连成一片上等水浇地,价值甚至是要翻三倍来算。一百五十两一亩,足足两千亩地啊……

    徐循刚算出来时候都吓呆了——往大了算,这一次徐家就得了三十万两银子好处……

    什么叫宠,这就叫宠啊。要不然这么多人愿意做皇帝女人呢?皇帝一高兴了,赏给你好处那是实实哇,你人还有什么追求?自己锦衣玉食扬眉吐气了,不也就图个家里人一起扬眉吐气锦衣玉食吗?徐循刚算出来时候真有流眼泪冲动:这些年宫里受苦,真没白熬。当年要是嫁了别人,有很大可能也是一样吃苦,还得不到这么多好处。

    但这都不是大幸福感来源,大幸福感,来自于张太后作兴规矩:宫里妃嫔亲眷入觐,原本也是没个规矩,现张太后改革了一下老规矩,每两个月,各妃家人可入觐一次。当然徐循等人逢年过节,也可以给家里人送东西了。

    送东西都不可能多贵重,就是个念想,可不管怎么,总算是能恢复和娘家走动了,徐循高兴其实还是这个。

    既然都得了封官,各妃家人自然也都是到北京居住了,众人都能和娘家人再见面,也都是高兴得不得了。何仙仙来永安宫翻检徐循得赏赐时,野史笑容满面,丝毫都不计较徐循得封赏比她多,还捞起一把下等珍珠,打趣徐循道,“现真是暴发了,连珍珠都和流水似,能从指缝里漏下来。”

    徐循笑着,“你要喜欢,就一整盒端走。”

    “我干嘛要你。”何惠妃很傲娇,“我自己也有。”

    “你自己有,那还羡慕我做什么?”徐庄妃吐槽何惠妃,“瞧你那酸,我还以为你自己没有呢。”

    “我虽有,却不如你多。”何仙仙拿着标红签赏单看了看,也是了实话。“别我没你多,就是长宁宫那一位,怕也是没你得多……那二十顷地,宫里都传开了。也不知道那一位会不会又闹着让大哥多赏她一些。”

    徐循到底是回京晚了,赵嬷嬷一人独力难支,光是自己宫里事就够忙了,前阵子消息,她还真不清楚。闻言怔了怔,“怎么,差得有这么多吗?”

    “约比你少了三四成呢。”何仙仙算了算,“我得就是你一半。贵妃比我多了两成,你这个赏里,零碎珍玩、布匹银两,我估计就比皇后少那么一儿了,就是银两比皇后少了三千吧。这地却是比皇后得还多……”

    徐循这一次受赏了二千两银子,五千贯足陌铜钱,都是给她赏人用。毕竟她本人宫里也完全用不上这些阿堵物,又不可能出宫买什么东西。皇后得银子不能叫赏,应该就叫给,她和皇帝之间也不是赏赐关系,就绝对数目来看当然也不少了,但,得封赏比妃子少,对皇后本人来是一件很没面子事……

    徐循手就半空中顿了顿,才够到了茶碗,她蹙起眉头,不知该什么好了。何仙仙举杯润了润唇,又道,“你也别担心你就成了出头鸟什么,咱们俩家里人一样,都是封锦衣卫指挥使。可长宁宫那位直接就封是都督佥事,和国丈是一样样。几个兄弟,反比正经国舅出路还好。皇后心里恨她还来不及呢,你毕竟也是有功没赏冤得慌,她又和你好,倒不会怎么着你。”

    徐循彻底没话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讲,我反而没话回了。这地,我是辞好还是不辞好?”

    “我要是你我就拿着。”何惠妃一撇嘴,“真要论功,咱们谁能比得过你呢?跟出去服侍了几次,都是你苦劳,南京那也是你功劳……这都不了,文皇帝北京发疯那一段时间,宫里不是你管着?她除了南京生病以外,也没做什么事。要不是她当年运气好,被选了正妃,你们俩现谁比谁兴头还真不好呢。就那么几百亩地么,她要还好意思和你计较这个,还配当皇后吗?”

    徐循急得赶紧地四处张望了一周——还好,天气冷,两个人是暖阁子里话,也传不到外头去。

    她嗔怪地瞪了何仙仙一眼,“怎么这样话!”

    何仙仙和皇后之间素来是淡淡,徐循驳斥她,她也不乎,嘴巴一翘,反而是若有所思地道,“我就奇怪了,若是从前,大哥这般行事,清宁宫那一位估计早都有话了。怎么……”

    这件事,徐循却也是有眉目——却还是冯恩辗转告诉她。

    何仙仙把什么消息都和她,她也不能事事都瞒着何仙仙,徐循就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事,还得从大哥服丹药习惯上起……太后娘娘素来是不喜别人服药,以前她估计也是从旁人那里听到了大哥服药事。心里就埋怨贵妃和她不是一条心,不免疏远了贵妃。谁知,孙姐姐身子弱,又爱管着大哥,大哥她那里是不吃药,孙姐姐竟是瞒鼓里,什么也不知道。直到前几个月,大哥才她跟前吃了一次,孙姐姐拿过药就丢了,还特地到清宁宫去告状……”

    太后看这些媳妇儿们,除了自己素质以外,还不就是看她们服侍儿子心有多虔诚了。冯恩得很清楚,那是求子仙丹。孙贵妃连这样仙丹都不要皇帝吃,怕他损伤了身子。待皇帝可见是用了真心,太后本和她情谊深厚,现误会消解又被感动,心里对孙贵妃好感,岂不是自然又上了一层?

    这话,徐循没明,但道理也不复杂,何仙仙也是露出了了然之色。她沉吟了一会,不免也略带讥诮感慨道,“想不到她也有今日。嘿,无宠无子,也没什么出身,现连婆婆都靠不住了,她心里怕也苦着呢。”

    徐循和皇后之间,还是有感情,听何惠妃这一,她越发坐不住,竟是立刻就想去坤宁宫安慰安慰皇后——可想到自己家里得地,她又纠结起来了。

    这地,是辞,还是不辞呢?

    作者有话要:对于徐循暴发情况我有一个朋友有个很粗俗又很得当形容

    得当到我恨不得放到内容提要里,但是又粗俗得觉得拉不下这个面子。

    如果大家不怕粗俗我就明天揭晓……哎呀不过都还是太粗了|||

    言归正传,大家觉得,这地,是辞,还是不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