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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还在不断地拉大,耳边除了哗哗的雨声便是什么都没有了的,大雨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
窗户是敞开的,看着外面连绵的雨,云阳突然开口。
“往年都从未见过这么久的雨季,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看着院子中的花卉在暴雨的侵袭下弯了腰,不少的花瓣也逐渐掉落,被雨水埋入泥土之中。
此时的云阳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衫,外穿青色长衫,看上去颇为慵懒。
三千青丝也只是随意的用青玉簪子绾了起来,还留有两撮头发懒散的贴在耳边。
少女恬静的面孔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己手中的荷包,眸中尽是甜腻腻的笑。
精致的五官颇为灵动,银丝在手中尽情的穿梭,似乎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奉祁也是单手撑着自己的手,慵懒的趴在窗边看着,冰凉的风倒是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她不紧不慢的搭话,“所以今年的天才会格外的好看。”
云阳柔柔的一笑,“我听婶婶说也是教过你刺绣的,要不要也绣一个荷包?”
奉祁转过了自己的身子,低眸看着一眼云阳手中捧着的东西,的确是一个精致的荷包。
青绿色的荷包上用上好的银线绣着花纹,只是这样的东西奉祁着实是做不来的。
她摆了摆手在云阳的身侧坐下,“算了,荷包不都是送给心仪之人的么?我绣给自己做什么?不过阿姐,你心中可是有了记挂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奉祁说中了心事,云阳的脸染上一丝的绯红,连忙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当然不是,我也只是闲着无事可做罢了……”
可是奉祁只是一眼便是看得出来,云阳只是在掩饰罢了。
“原来阿姐也有自己的心事啊,不说便是不说了。”
说罢便是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一副我还不乐意听的模样。
这样的富商儿女的心思,奉祁觉得还是极其容易拿捏的,果不其然,云阳立即便是松了口。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荷包银丝,拉住奉祁的手,脸上的绯红越发的明显起来。
“好了好了,同你讲便是了,不过是白家公子白棠。”
白棠……
奉祁自顾自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着有关于白棠的消息,好像的确是有些印象的。
白家也是有名的商户,只不过白家老爷只生了一个儿子便是再无所处,因此对这个儿子也是宝贝得厉害。
白棠虽然颇受宠溺,但是也是少年公子中难得的天资聪颖。
无论是骑射还是商道,白棠小小年纪便算得上是精通了的,只需要好生陪着白家老爷操持就是了。
说起来白家和云家也算是世交,云阳被云擎一直带在身侧,与白棠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据闻两家一直定有娃娃亲,只要时间到了,便是可以直接操持婚事了。
看云阳的这副样子,应当是快要嫁入白家了吧。
奉祁撑着自己的脸,“阿姐,你可是真心喜欢白棠?”
云阳看着奉祁的样子,也是难得的认真。
“自然是喜欢的,白棠乃是人中翘楚,待人处事皆是楷模,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可是这样的人才是最难看清的吧。”
本是随口的一句,却是让云阳陷入了沉默,她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是在思索。
“白棠……白棠与我皆是知根知底的,倒也说不上看不清。”
倘若云阳真的要嫁入白家的话,这段日子两家的来往定会多上不少。
奉祁微微颔首,窗外的大雨总算是停歇了,只是浓重潮湿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时间不早了,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云阳站起身来,微微点头,“嗯,过些时候我再去找你。”
拜别了云阳,刚入院子便是瞧见了沈池,在桌前饮茶,似乎等待自己许久了。
奉祁不紧不慢的合上了院门,虽说是回到了云府,但是陆悠然还是不许有人来伺候奉祁,所以奉祁一直都是一个人。
不过对于奉祁来说,这倒是挺不错的,一个人倒也是自在。
见到奉祁来了,沈池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语气有些懒散。
“云灼的事儿你大致都是明白了的吧?”
“嗯,但是还有很多还是不明白的。”
沈池半撑着自己的脸,“比如?”
奉祁不紧不慢的在沈池的对面坐下,“云灼的模样……”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垂眸,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沈池轻笑了一声,“巧合吧,虽说是难以置信,但是世间这么大,无奇不有,不是么?”
奉祁没有继续搭话,脑海里的思绪却是渐渐地飘远了些,她忍不住的呢喃出声。
“白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
沈池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奉祁,眼中的玩味逐渐明显了起来。
“怎么,你什么时候见到的白棠,有些感兴趣?”
奉祁别过自己的脑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沈池抿了抿唇,淡淡的说道:“上次你救了万事通,他说要见你。”
“嗯。”
两人再无其他,只是沈池准备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奉祁几眼。
见过了她站在风雨中肆意杀戮的模样,现在又见她乖巧的坐在这里,还真的是有些让人难以适从。
渐渐地入了月色,奉祁换上自己的衣物,便是朝着地下城走去。
地下城的守卫见过奉祁很多次了,因此也没有多加阻拦,便是直接让奉祁去见了万事通。
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万事通一袭白色的长袍,头发简单的用银白色的簪子固定,脸颊两侧留下了两缕长发。
有些苍白的脸色带着些病态,只是慵懒的靠在墙壁上,周围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受了惊吓的缘故,奉祁总觉得万事通的脸色比起之前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万事通的跟前,“听沈池说你找我?”
万事通这才将自己低垂着的脑袋抬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嗯,只是想要当面感谢一下你罢了。”
奉祁面无表情,“应该不只是这样吧。”
万事通笑了,合上手中的东西,逐步靠近了一些。
“当初让你进入云府是为了你的疑问,但是现在你的疑问应该已经解决了吧?你先可以离开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出气的顺利,但是奉祁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我还是不懂,陈墨涵为什么要害云灼?云灼再怎么说也是她膝下长大的……”
万事通笑了笑,“这无非就是利益之争,有什么好值得纠结的呢?”
但是见奉祁沉默不语的模样,万事通还是说道:“但是你若是不愿意离开的话,自然也是可以选择留下来的。”
四目相对,万事通却是伸手指了指奉祁手中的逐月。
他的手指也是白皙的,骨节分明,格外的好看。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他眉头一皱便是开始咳嗽起来,他只好往后退了几步,用袖口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有些虚弱的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面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似乎是担心奉祁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他将自己的脸转向一边。
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门外便是有一个鬼兵穿着厚重的盔甲跑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令人心悸。
看不清鬼兵的模样,能看见的便是被铠甲包裹着的高大的身影。
但是他的双手中却是捧着东西的,是一个上好的小盒子,雍容华贵的花纹繁琐至极。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颗通体白皙的药丸,还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万事通在鬼兵的注视下将药丸吞了下去,又缓了好久,脸色这才好上了一些。
确认万事通没事之后,鬼兵这才离开了。
万事通有些歉意的朝着奉祁笑了笑,“我不应该让你看见这一幕的,实在是抱歉了。”
奉祁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地,淡淡的看着万事通,“这一次,是谁?”
方才万事通用手指了指逐月,明显是有任务安排的意思,作为一把刀,自然就要做好刀的本分。
万事通又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热茶,“云府二老爷,云戚。”
他一直观察着奉祁的模样,但是很遗憾,奉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奉祁就像是完全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像是一个木头一般的人,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只要是吩咐的事儿,奉祁几乎都可以完美的做到,无论是什么。
万事通也是这样冰冷的看着奉祁的,但是不自觉的嘴角扬起一个笑来。
就像是初冬尚未凝聚在一起的寒冰忽的化开了,石子在平静的水面荡开了一层的涟漪,然后逐渐的扩散开来。
当天夜里,奉祁便是寻到了云戚的房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待在账房的缘故,云戚一直住在书房,奉祁好像一直都是没有见过云戚的。
都说云家二老爷性格古怪,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是少有见面的。
倒也不是因为不待见或者性情淡薄之类的,只是云戚觉得自己承受的东西实在是很多。
当他将所有的精力都贡献到了一个地方,那么另外的方面他便是很难顾及到的了。
云戚似乎也是关心过云灼的,但是他的关心都是由云清带到的。
后半夜风云突变,竟然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浓重的墨色在天空中化开。
寂静的云府只有几盏红色的灯笼在摇摆,在雨幕之中显得那么的微弱。
其实云清对自己,不,是对云灼。云清对云灼是真的不错,但是自己今日要亲手杀了他的阿爹。
白日里,云戚所在的书房周围也许还会有几个三三两两的人走过,但是雨夜里却是格外的安静。
她甚至没有问万事通为什么要杀云戚,地下城和云家分明没有丝毫的关系。
试探么?
安静,漆黑,没有生机。
奉祁从书房前闪过,轻手轻脚的踏上了台阶,她的手中还撑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
奉祁杀人向来不是偷偷摸摸的,做任何事都是大胆的,甚至是任性的。
冰冷的雨水顺着伞骨的方向流淌,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格外的刺耳,但是在大雨的冲刷下也是如此的隐秘。
到了。
书房里还亮着昏黄的烛火,奉祁合了伞,只是迟迟没有踏入。
里面的人似乎是在翻看着账本,忙碌的身影一动不动,像是石刻一般。
雨水带着丝丝的凉意,冰冷,这种潮湿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了。
奉祁抽出了逐月,刀刃上的花纹也闪着寒意,今夜它将再次履行作为刀剑的使命。
“门外的人进来吧。”
雄厚的男声响了起来,里面的人察觉到了雨幕中的奉祁。
奉祁推门而入,云戚就坐在那里,连头都是没有抬一下的,紧皱着眉头,似乎还在为手中的账本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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