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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会场（下）
（内容提要：经过上下两方面的考察，石厂湾的省煤管局宾馆符合开会的要求。但这年八五级的毕业庆典，最终没有到湔江堰市来召开。）
这天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再骑自行车去石厂湾，省煤管局宾馆察看。前面说了宣传部买苏制拉达轿车，是1988年底这时还没有车。虽然已经有1路公交车跑这条道，我还是想骑自行车。0世纪从五十年代开始，到改革开放的九十年代，中国都是自行车王国。《参考消息》载：有外国记者写道北京每天清晨，在几百万辆自行车铃铛的叮铛声中醒来。成都有上百万辆自行车，湔江堰市也有几万辆自行车。湔江堰市区通乡村的几条公路，每天上午9时前、下午5时后，成群结队的自行车队伍都长达几公里。，
早在县委的时候我当过交通员，刚上班老一辈的交通员即告知说，骑自行车最重要的是前后刹车！公路有上坡下坡，下坡的时候如果没有刹车，会出大事弄不好要危及生命。交通员骑公车，不当交通员之后骑自己的私车，自行车计划供应市面上很缺俏。县委的时候每年计划供应些指标，普通工作人员大致至4年，能够轮上一辆购车指标。这时候的旧车还能卖新车价，自行车的使用寿命大致8年，因此我们的车有安全保证。县改市之后市场经济深入，机关不再有自行车计划。街上商店卖的自行车，花色品种样式多了，但价格也比过去贵了不少。这时候工作人员工资也比过去高了些，买辆自行车不会有什么问题。我骑的即是已经使用两年，半新旧的凤凰自行车。
从市委机关出发过北街，向左转经林校大门口，再到新华彩印厂就开始上山。这段路骑车人要下车推着走，再到去灵岩山的小公路那里，才能又骑上自行车前行。到二王庙附近见到湔江即开始下坡，自行车一直滑行到石厂湾。去石厂湾整个路程并不远，林校上来只公里。到达后再180度转弯，沿江边通二王庙的小公路；再下坡骑行几百米，即到煤管局宾馆的大门口。石厂湾是县煤矿的所在地，改革开放后煤矿停产，省煤管局投资兴建成宾馆。
据《湔县志》石厂湾解放前是生产石磨、石碾砣、石碓窝的场所。没有公路的年代，这里生产的上述石头产品只能水运。即要从湔江河道上用大头筏子，或楠竹筏子水运到湔县城关出售。伏龙观深潭那里水急浪大，离堆边有向河道前出的象鼻山。这是两千多年前李冰治水，掘开离堆的时候，留下的一块突出部位。筏子很容易撞上去，石头制品有时会被翻到水中。冬天枯水季节的时候石头产品的主人，要到城关南桥附近的河道中寻找。伏龙观深潭那里的水实在是太大，那些石头制品会被冲到这一带来。解放后成都到阿坝的公路经过这里，上述石头制品不再水运。无独有偶象鼻山也于1950年崩塌，湔江堰少处奇特的景观。
1955年合作化后，石头匠人们组建石器社。1965~1971年时，我父亲曾做过石器社的党支部书记。这时候石器生产场地，转到灵岩山和新官山，灵岩山那里也有县煤矿挖煤的坑道。石器社门市部在城关建设路中段！听父亲说湔县的石头硬，磨子使用时不会翻沙。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先是小平同志家、后来赵紫阳家，都在这里购买过家庭使用的石磨。其方式是省委办电话通知，县委办派人代办好之后，连同木头制做的磨架子。用小车一块儿送到成都，再由成都方面转运到北京。我曾经先后两次骑自行车去公园路的木器厂，帮助领取过他们两家加工的磨架子。听统战部青秘书说，大活佛第十世额尔德尼·确吉坚赞，路过的时候也派人买了磨子和磨架子。
在石器社建设路的门市部这里，上大学时我曾几次帮同学购买石磨（没有买磨架子）。我肯定没有汽车运送，只是用绳子拴着挂在肩上。这玩意儿真沉！要搬到成都很费劲，其中一次因为我穿布鞋，把鞋子也走烂了。改革开放后钢铁工业上去，钢铁制品取代石器制品，这行业包括许多手工业都不复存在。石厂湾这里由于县煤矿的原因，形成一小型的居民区域。
同样没有公路的年代，石厂湾这里的湔江岸边河滩名叫盐井滩，解放前是堆积木头的地方。川西北林区0世纪0年代开始砍伐，解放后90年代才停止下来。解放前的时候都是私有制，山里面砍伐木头，为一家又一家私营公司。远在里县、茂县、黑水、松潘等地砍伐下来的木头。还要扎成筏子由人驾驶，顺水流放到这里集中。然后按市场需要，再由人驾驶进湔江堰河道，到湔县城关或成都省城交付与买方。诗云：
青山之上伐木材，扎成筏子开下来。顺着江水到成都，我流血泪人发财。……。
解放后一本《青山血泪》的书籍载，在石厂湾这里公司之间有时也发生冲突！旧中国军阀专制，四川更是大小军阀林立。木材公司一般都有军队长官作后台，只要冲突就会有军队上来！某次两个公司闹纠纷，双方握枪的并不向对方开火，而是各自向对方的工人射击。这样一来无论谁胜谁负，倒霉的首先是下苦力的工人们。另外既然堆放木头，必须要防盗防抢！因此湔江畔石厂湾的山崖上有碉堡，里面驻守着操机关枪的军人。石厂湾这里的筏子有两种，一是山里面砍伐的大木头筏子；二是本地山民的杉木筏子，军队主要保护大木头筏子。
听地方上老一辈讲，湔县城关一个姓王的人水性特别好，被当地人称作“王鸭子”！这人身上时常带着两把木瓢，下水的时候用来划水，因此在水中比别人来得快。凭借自己的两把木瓢，他竟然能在伏龙观深潭中游泳往来。“王鸭子”最闪光的亮点是，能在石厂湾将木头筏子，偷开到城里来卖成钱。但是他只能偷湔县山民的杉木筏子，不敢偷军队保护的大木头筏子。地方民众说如果偷大木头筏子，军队将格杀勿论！甚至冲到家里来杀人。“王鸭子”的最终下场，仍然葬身在伏龙观深潭中。说是他某次偷开杉木筏子，被水打翻的时候闪了腰。抓住伏观深潭山崖壁边的救命索也爬不上来，掉在浪涛中再也没有现身。
也许阅者要问什么叫救命索？当年筏子过伏龙观叫进堰，很容易被急流冲坏。驾驶筏子的人落在波涛中，容易被水淹没而死。有行善积德的人捐资，打造成几根较大的铁链子，垂直吊在深潭两边的崖壁上。水中人如果抓住铁链，可以踩着铁链的环；从急流中爬到岸上，从而拣回自己的一条性命。这大铁环的链条就叫救命索！新中国建立后山里面砍伐木头的，都是国家所有制的公司。木头采取漂木在河道中流放的方式，由河流中叫“单底子”的漂木工程送进柏条河，直接流放到成都洞子口再打捞起来。人驾驶筏子的运输方式成为历史！自1998年洪水后，国家禁止砍伐天然林，湔江河道中流放飘漂木也成为历史。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盐井滩崖壁上的碉堡尚在！只是肯定不会作为碉堡在使用。当年我和同伴们上山拣柴，路过的时候曾从下面往上看到过。感觉这悬崖峭壁的碉堡，很是神奇不一般！这次1988年9月的一天，我推着自行车进得煤管局宾馆的大门。老远就看到那座山石修筑成的碉堡，心中萌动想去看一看的念头。宾馆场地过去是县煤矿生活区，那时候整个单位有几百工人，连同家属共有上千人。这里的挖煤坑道，和灵岩山挖煤坑道的居然联通着！上世纪六十年代我曾听工人说，如果从灵岩山到石厂湾，钻坑道抄近路要少走几里。
煤矿挖完后恰逢改革开放，这里的人们转向；将堆积如山的煤矸石用来生产红砖，一直到000年之后。烧砖的人比挖煤的少得多，生活区这里的场地空出来。0世纪八十年代初，经上下各方面协商，由省煤管局办成这座颇具规模的宾馆。
关于盐井滩地名的来历？听地方老人说，古时候这里曾开采过盐，附近的沙金坝还淘过沙金。后来采盐连同淘金活动，都被封建王朝禁止。其理由是湔县地理位置优越物产富饶，如果再挖盐采金别地方的人就只有讨口要饭了。封建统治者错误地认为，天下财富是常数总计只有那么多。如果某一地方多了，别的地方就会少，那里的人将无法生活……。
刚进宾馆大门，也有门卫前来询问找谁干什么？得知我的来意后立即有人引来宾馆领导，带我去办公室递上茶水洽谈，感觉上这里人比黄家河心的要热情得多。宾馆负责的是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经他介绍我大致了解情况如下。宾馆最近兴建完工刚开始营业，有标准间150个、单间50个，大礼堂、会议室、餐厅配套齐全。能正常接待400人入住食宿，增加床位可以接待800人！如果省干函院的会议能拿到宾馆来举行，他们将热烈欢迎尽最大努力服好务！费用方面请转告上级领导：由于地区差也由于宾馆新开张，最多相当于同等条件下，成都宾馆的三分之二！再就是这里的招待员们，都经过省旅游学校培训，领班是省旅游学校毕业的。他（她）们工作起来得心应手，服务将十分周全相信客人们会满意。
听完这些后我心中已经决定下来，向省干函院和成都分院领导建议，将八五级毕业的庆典，拿到石厂湾这里来举办。离开的时候我说要去看那座过去的碉堡？宾馆领导说那只是处厕所。我说解放前那里就是碉堡，应该很有些年代和历史。他又说很早以前就改建成厕所了，修宾馆的时候又将其保存下来。这位领导居然陪我去了！
出办公室房门他还向人交待了什么？当年的碉堡现在的厕所里，历史和当代相结合的山石建筑，地面宽敞打扫也还干净。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俯瞰湔江河道和岸边的的盐井滩。几十米高的悬崖绝壁，如果从下面进攻，根本不可能爬上来。那些年驻守的军队如果用机枪扫射，范围内没有什么生物能够幸存。现在里面如厕的人，看远山近水气象万千；大河奔流波翻浪涌，就象是审阅一本史书。
在这位领导的陪同下，我又推着车离开的时候，宾馆大门口精彩的一幕出现！两排男女青年人站在门内的两边，一边帅哥、一边靓妹。他（她）们统一着装，应该是宾馆的招待员们。现在都向着我微微鞠躬，男女齐声说先生走好！我一个小秘书能享受如此待遇，真叫人有受宠若惊之慨！
回到市委我用宣传部的电话，将了解到的情况向成都分院和省干函院汇报。上面说将派省干函院办公室李主任来落实！几天后李主任乘座一辆深红色的本田雅阁，和驾驶员肖师傅一道来了。这两人一个年老比我大10来岁，一个年青比我小10来岁。他们先来市委机关找到并带上我，三人一同去石厂湾的宾馆。坐在车我们很轻松到达石厂湾！不料轿车从大公路，转小公路缓慢前行的时候，和一个骑自行车从后面来的人擦挂了。
肖师傅停车里面的三个人都下来，我们都走到车后查看。骑车的中年男人约40多岁，倒在地上手脚都有些轻微的擦伤。雅阁车被撞的侧后部位，有少许深红色的漆脱落。那人爬起来就骂着说，我喊你们的车让开，你们不让害得我撞倒了！李主任对那人说交通法应该是人让车，咋个你在后面喊我们的车让开？那衣衫很旧的人又说，他的车没有刹车是该你们让嘛！这时我看到这是辆什么破旧自行车啊？车轮没有护泥板，脚踏子只剩根踩得发亮的棒，更要命的是前后都没有刹车！使用年限起码10年以上。
我问那人没有刹车，你怎么能在这山路上骑？这人说他骑下坡的时候，用脚登住前轮子就能刹车。那么刚才你为什么不登住呢？我看到这人脚上穿双破旧的胶鞋。他说刚才他登住了，我们的车不让道才将他挂倒的。简直不能理喻只好打电话报警！这年代肯定没有手机。我对李主任说这里距离要看的宾馆不远，我去打电话叫交警来。李主任同意但肖师傅说等一会儿，先协商不行再报警。这时四周围上来许多人，他们也看到是这人骑着破自行车，从后面撞到我们的车尾侧面。但这些七嘴八舌的人都说，反正是汽车撞到人赔点钱算了。
肖师傅问那人究竟要怎么办？那人说他的手脚都受了伤，将息几天就好了；但自行车摔坏了，应该拿钱修车。这时我看到他自行车脚踏板的一只膀子，碰弯了不能转动。实际上这种破车取下脚膀子，用石头砸直就行；但这人提出要0元钱，才能了结此事。肖师傅想了想，从自己衣兜中掏出0元递给此人，这时四周人的都笑了！那人手握钱红着脸，将破车从地上提起站到路边人群中。这件事到现在，即阅读的人见到这些文字，时间已经过去0多年。由于改革深入农民在市场中打拼，也由于土地升值，农村人普遍比城里人过得好。000年后骑自行车上路的农村人几乎没有了，最差的也是骑摩托车、电瓶车，稍好一点的都是开汽车……。中国拥有汽车驾照的人超过美国总人口！成为驾照第一，汽车数量第二的国家。
四周的围观的人让道后，我们三个人转到前面，打开车门各自上车。李主任问肖师傅这0元钱怎么办？又没有手续不能报销。肖说这钱他自己付，回去请李主任表态，把擦挂掉的漆修好就行了。因为如果报警？公安交警来了也要叫出钱，给对方修车、治伤，然后再说谁是谁非的责任。一般交警只能这样处理！雅阁车的保险费全年000多元。如果全年没有出事故，保险公司要返还部分给驾驶员；一报警就是事故，这返还费几百元就没有了。再说这件事本来就不大，能协商一致最好。李主任也说这撞坏的漆，可能要百把元才能修好？不过没有关系，这钱保险公司付，省干函院付都可以。接下来李主任和肖师傅看了煤管局的宾馆，也都表示满意达到毕业庆典开会的要求。
但是这会最终没有能够到湔江堰开！我们宣传部和市领导知道后也只好叹息。听李主任说主要是省上的领导忙，不能跑这么远来参加会。八五级的毕业庆典这年国庆节的时候，是在成都锦城艺术宫大礼堂召开的。我们八五级从1984年底，进行业余夜校文化补习。当年成人高考和普通高考，都在每年6月的7、8、9三天同步进行。湔江堰市报考省干函院的人65人，录取58人。辅导部开办经管、财会两个班，1988年毕业55人。连我在内7个代表，去成都参加了这次会议。
之前省煤管局宾馆还来人，到市委宣传部找到我。说是他们要去成都，向省干函院领导争取，绝不放弃这次办会的机会。我只好劝他们别这样干了，因为上面领导决定的事，下面是无法扭转扳翻的。（文庙山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