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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魂不散,面目可憎,鲁莽无度,气恨难消!丁原发觉在他对吕布的印象中,他所学的字典中就没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形容词来形容他!
总之,丁原希望离那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吕布越远越好,最好就是永远都不再见到他。
他厌恶在吕布面前吃憋,更厌恶别人违逆他的意志。
然而,令得他无比颓丧与愤恨的是,当他询问战后他仅剩的几位幕僚时,他们异口同声的给出了一个答案:若要解危局,必要有至少一员上将破局。
当他连夜又命手下兵士乔装打扮成百姓去了解百姓们的祈望时,只得到了一句话:若是吕布吕将军在就好了!
吕布,又是那个可恶的吕布!
尤其可恨的是,随着他在来的路上吃了一场败仗,百姓对吕布的信任感竟然隐隐超越了他这个一州之长,这是何等的荒谬绝伦!
丁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城外的鲜卑军也定然知道兵贵神速,一股作气的道理。若是他被鲜卑军俘虏了,那么一切都完了!
次夜,在夜幕的掩护之下,五十名丁原费劲心力秘密培养的死士纵马携带着求救信件星夜前往吕家堡。
而在鲜卑精锐斥候的阻击下,五十名死士仅有两名逃脱,而且均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吕。。将军,救命书信!”
当一名全身浸染鲜血,后背几近看不到背影,仅剩下密密麻麻利箭的死士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将书信交予吕布手中的时候。
吕布真的有些震撼,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才能支撑眼前之人来到此处?
眼前的斥候又是属于丁原的哪只部队?丁原究竟还有着怎样的底牌?
吕布承认,他的确有些小视丁原了。
而有时候,些许的小视就能够致命!
吕布松开死士带血的手,将书信摊开,看了几眼,只见上面无非是些速速救援,必有厚报,升官获爵不在话下的老掉牙论调!
这些,说实话,他真的没多大在乎,因为他自信凭他的能力,这是迟早的事!
但,最终,吕布还是决定要去救援丁原了。确切的说是五原城内的百姓。还有以前属于自己,而现在却从属于涂一航的三千军士!
假如战争中无罪,那么战士又有什么罪?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而人在战场,唯杀出一条血路而已!
告知张辽,高顺,李胥扬一声,让他们三人务必守护好吕家堡的安危。
之后吕布纵马跨上黑石,借着乌黑宁静的夜幕掩护,朝着五原城驰援而去。
一路之上,吕布难得的小心谨慎,如同一只隐藏在暗夜中的孤狼,不急不徐的行进着。
耳朵时不时的贴在马背上,聆听着寂静夜色下其余生物尤其是马踏大地的声音。听声辨位,听声辨人,这是王师所交授沙场生存的必修一课。
吕布虽然没有王师年轻之时那般妖孽若星宿的辨识力,但也能在一里之外隐约听清十余骑奔腾的马蹄声。
凭借着这高出精锐斥候数倍的辨识力,吕布有惊无险的绕过了五原城北十余里外的鲜卑大营。
皎洁明亮的月色之下,望着眼前枯秃散乱灰茫茫一片,这发出干燥,沉木气息的冬季草原。这片一望无际,即便有着些许灌木从与小山坡遮蔽也丝毫不能阻挡视线的五里草原。
吕布嘴角处缓缓挂起了久违的笑意。
“多久没体验到杀戮的气息了!很怀念啊!”吕布舔了舔嘴唇,有点冰凉。然而他的心中却是一片涌泉沸腾。
“既然注定要没处遮挡,那我便让鲜卑人无人可挡!”
吕布手臂探到身后,将方天画戟紧紧握于手中,鼻息间闻着画戟上依旧熟悉的气味,他的另一只手猛地一拍黑石的马屁股。
啪!
黑石吃痛,不满的嘶吼了一声,用它那灯笼大小的马眼瞥了吕布一眼,随即突然间加速,其势恰似天马附体,雷霆万钧。
策马奔腾!驾!
这一片五里方圆的区域,被称之为死亡地带丝毫不为过,丁原所派出救援的五十名精锐死士,到有大半折损在这一片几乎毫无遮掩的草原地带。
吕布普一出现,便引起了鲜卑斥候的注意。一队二十人左右的鲜卑斥候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就望见了他,鲜卑斥候队长见到吕布孤身一人,并不以为意,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鲜卑语给手下的兵士。
随即,二十名斥候在其统领下,面带狞笑着策马奔驰而来。
慕容野正是这二十名斥候的斥候队长,他本是鲜卑拓跋一族的一员,虽然只是与慕容一族大帅慕容有些远亲关系。但这却是他平日最自豪之事。身为慕容家族的一员,他一直铭记着慕容一族隐秘的家训:灭汉兴胡!奴汉役民!
所以,他拼命厮杀亲手砍断了五十名死士中的六个人的脑袋。随后还狠狠鞭尸了一番!甚至于还偷偷烤了一块肉尝尝新鲜。
如今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猪等着他去虐,他甚至于全身的血液都隐隐沸腾了起来,轰鸣不断着。
吕布单戟纵骑,面无表情的朝着同样急切的疾驰而来,丝毫不介意早死早投胎的鲜卑斥候奔去。
五息之后,双方相遇。
“去死吧!”慕容野桀骜冷笑,手中的精致弯刀带起一抹残忍而精妙的弧度,一马当先着朝着吕布小腹捅去。
“叮当”一声,在慕容野见鬼了的眼神中,吕布微微格挡,画戟很有韵律的一扬,如同接住一片鸿毛般,轻而一举的挡住了他自认凶狠的一击。
“啊,我的手!”慕容野惨叫一声,面带惊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握着兵器的右手齐腕而断。
却是吕布在一息之间就还了一击,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敌对原则,令慕容野没有丝毫的躲避机会就被一戟削断手腕。
慕容野的这只手,算是彻底废了,吕布仅仅出了两招,一招防,一招攻!
带着惯性的鲜卑马驮着神色灰败的慕容野朝前奔驰着,与吕布交错而过的他却是被马匹驮远了些距离。
吕布没有停留,继续朝前而去,因为慕容野所统领的十九名斥候倒是杀来了。
他们分成三个方向,手中均是握着锋利的弯刀,朝吕布杀去。
三个方向,成三角形之状,每一个方位都有着六人左右。
他们阵型甚是齐整严谨,能够确保十九个人手中的兵器一刻不停的攻击到吕布的身上。若是吕布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身上被捅几个血窟窿。
依吕布看来,他们明显是演练了很久,对这个阵法甚是熟悉。这阵法也和明代的三才阵有着三分神似。
但吕布依旧不惧,反而隐隐有着几丝兴奋感。
这阵型严谨的十九人,值得他出那一招了!
“斗转星移!”吕布突然暴喝一声,更是突兀的闭上了眼睛。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动了!
快,从静止不动,到极致的快,这本来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酝酿而出的情形,却被吕布硬生生打破。
在第一波冲杀向吕布,能攻击到吕布的九人中,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的有着瞬间的失神。
他们甚至于什么都没看清,只看见了几道一闪而过的戟光!
吕布眼睛紧闭,耳朵却是比平日里灵犀了数倍,方天画戟按照某种在心中锤炼过千百万次的斜弧形轨迹,拨动而起!
这一刻,在吕布的心中,过的是如此的慢,因为他有着无上的信心与执念去做出那一套动作。而在九名先锋鲜卑斥候的心中,却又是如此的快若奔雷。戟光,在他们眼中,唯残留下戟光!
哧,哧,哧,这是兵器摩擦的声音。
六把飞舞在空中的弯刀,带起精准的穿刺轨迹,死亡的舞步,向吕布预想中的方向劲射而去。
“噗,噗,噗,噗,噗,噗,噗!”在九人不敢置信,心胆惧丧的目光中,其中攻击的六人唯有眼睁睁的看着方才还掌控在昔日同伴手中的弯刀向自己冷血无情的射来。且凶暴的刺穿了自身的小腹。而还有一人,却倒霉透顶的主动撞到了吕布的戟光尽头,被连带着划破了胸腔!
斗转星移,这是戟法的最后一式,蕴含了这是戟法终极武学中渺之精艺的最强一招。以四两拨千斤为基,以敌方兵器与身体转化为自己的攻之利器。让敌方自己人间接自相残杀。
尽管吕布早已预料到这一招在群杀中的凶威,但是他还是微微有些吃惊,因为他以往很少有机会将这一式用到实战之中,归根结底,他经历的战斗,还是太少了!
但是他却很快回神,反而饶有兴趣的如法炮制又使出了这一招。
上一回,斗转星移初露峥嵘,九人中,其中七人惨死,二人侥幸逃脱。
而这一次,在剩余的十人有了准备之后,效果依旧渗人,四人死,两人重伤,剩余的四人侥幸逃脱。
躲过一劫的六名斥候还有断了右手腕的拓跋野暗自松了口气,这哪是人哪?这简直是杀神中的杀神!他的戟法,已经恐怖到了某种极致。
拓跋野甚至开始庆幸自己仅仅断了右手腕,不论如何他至少还有左手,他还有从新握起战刀的机会。
“那个杀神的目标应该是五原县,他应该走了吧!”拓跋野心中推测出这一点,如银瓶崩裂,水浆弹蹦般急剧跳动的心脏总算松弛了些许。
鬼使神差的他骑着马转过了身,朝着那个脸庞如同古希腊雕塑般轮廓分明的凌厉青年望去,他想要看到一个背影,他要永远记住这个背影以及这一次的耻辱。他注定是他这一辈子所要追逐与驱赶的目标。
“你们,不跑了?只是可惜,我没有收鲜卑俘虏的习惯!”不知何时,骑着黑石的吕布已经近在矩尺。
他的表情微微诧异,略带趣味的看着眼前的这几名鲜卑斥候,尤其是那位被他砍断手腕的鲜卑斥候队长。
“该跑的是你,哼,你莫要以为击败了我们大鲜卑的二十人斥候小队就可以横了,告诉你,这方圆五里范围内足足有着三百余名鲜卑勇士,若是等到他们聚集到一处,就是你的死期!”拓跋野威胁式的说道。
他想用事实将吕布吓走,或者让吕布抓住他作为逃脱的筹码也行,毕竟,活着的感觉比死了好!
“你提醒了我,半盏茶时间,你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开始吧!”
众人悚然而惊,剩余的七人目光中蕴含的含义顿时变了,对于性情桀骜,怒则杀父兄,崇尚强者为王的鲜卑人来说,向昔日的胞泽动刀子,不会有丝毫压力,更何况是在生命的威胁之下。
就在几人正要动手,先杀掉断了手腕,没剩下多少实力的拓跋野时,吕布开口了:等等,先把你们中做恶最甚的一人挑出来!
拓跋野原本已经心若死灰,但是吕布喊出等等的时候却是如同聆听见天籁之音,然而天籁还未来得及细细回味,吕布的又一句话让他的心顿时又是跌入十八层地狱。
果然:
“是拓跋野,他屠杀过很多汉人百姓!”
“不只如此,他还强污过许多汉人女子!”
“这还不算令人发指,有一次我夜间巡逻的时候,竟然惊骇的发现他还偷偷吃人肉!”
“畜生,禽兽不如!”
“此人最该杀!”.
吕布眼珠子渐渐的赤红,他没想到拓跋野竟然干了如此多令人发指的事。
这也让他不由的联想更多,拓跋野仅是一名斥候队长,就干出了如此之多罄竹难书之事,若是职位更高,权利更甚的鲜卑高层呢?他们手上的鲜血又如何?
这一刻,存在于吕布心底最深处的,潜藏于前世记忆中的最后一丝丝对异族的仁慈之心,如同镜花落之于地,摔裂破碎!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抹狠色浮现在吕布眼底。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就算要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阿?”拓跋野疯癫大笑,甚至于忘掉了即将面临绝境的恐惧,指着吕布的鼻子就骂道。
吕布冷然一笑,笑声中尽是冰寒:我就是一名士兵而已,但是现在老子要士兵突击!
手中的方天画戟快若奔雷,如同蛟龙越天般扬起。
噗嗤,喷涌的鲜血从拓跋野脖颈间迸出。
然而这一切尚未结束,因为吕布出了第二戟。
同一个部位,同样的戟的轨迹。
拓跋野的头颅,不可避免的和他的身体分了家,至死,拓跋野的眼珠子都未瞑目,他生命中最后四个字,就是士兵突击!
对于汉文化不太了解的他显然不清楚这四个字的本质含义。
莫说他,恐怕在这个时代,连汉家大儒都很难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
然而吕布知道,对于看过士兵突击这部电视神剧的他来说:士兵突击是一种态度,士兵突击也是一种精神,士兵突击更是一种信仰!
剩余的六名斥候,在吕布的威逼之下,也逐渐放开了手脚,开始自相残杀了起来。
看着鲜卑人中往日的战友,在这一刻却是如此的不念旧情,为了活命凶狠的将弯刀刺入胞泽的身体。
仿若拼杀的两人是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吕布唏嘘不已。
半盏茶后,六人同归于尽,没有一个人活到最后。吕布深深的望了一眼惨烈的情景,好似明白了什么。
注:半盏茶相当于现今的五分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