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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定而后动,方为英雄本色。
对于初入洛阳这繁华之地的吕布来说,他的心态大概如是吧。这几日,他可谓悠哉悠哉的一点都不着急,借助着他那还算神奇的易容术,化身各具特色的三教九流之辈,周寰于各式各类的市井杂夫,风尘之美之间。
大前日为那黑衣夜人,被蒙着眼七拐八绕的领进洛阳城最黑暗的角落之一的暗夜兽栏场,以一届新人的身份,分别与三狼,一虎,一熊关入同一笼内进行了三场血腥到极致的****斗宴。实在是血腥到了极点,那些嗜血到极致的观客竟有一种感觉:那三只恶狼,一只猛虎,还有那一头棕熊一定会后悔投胎错了胎,一定会。
前日为那虬髯大汉,与赌馆里的“做庄子”把骰斗钱,狂赢一百三十二把,惹得赌馆的大老板又惊又怒,妄图以卑劣手段赖账,结果被吕布踢碎了二十多台装饰精良的古桌,打伤了三十多名如狼狮虎,膀大腰圆的护卫,随后扬长而去。
昨日化身为一位翩翩俏公子,手持一把图绘青松白云,瀚波浩渺的折扇,在这初入冬的时节里提升了好一大轮“笔格”,在洛阳城里最著名的青楼风所“雅兴葶”门外的妩媚青女娇嗔欲穿的目光中,点了头牌“苧雨”,进了屋子,然后被一项以淡雅惜身,论艺远情的“苧雨”坦露着“心胸”强自恳请留宿一夜,在日上三杆时才起身而去,引得无数自命风流之雅士咬牙切齿,嫉羡难平。
今日,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不过貌似和吕布关系不大。吕布伸伸腿,蹬蹬脚,在屋内活动了下手脚,自从从雅兴葶回来后,他就一个人躺在福来客栈的屋子里,回忆着这几日的一幕幕。
兽栏,赌馆,青楼,这三个打听消息最方便的三大景点,他可真是逛了一遍了。只不过骨子里面就不安分的他也做事从不怕事大。体验了一把****斗的热血激烈后,他就把这践踏人性的兽栏畜生老板给捏死了。在赌馆大赚了一笔后,就把别人家赌馆给砸了,在青楼雅间本来是纯洁的问话,结果一时没忍住诱惑,不纯洁了。
好吧,是男人,就该潇洒的活!吕布同学用自身的所做所为,做了个歪屁股的榜样。(要是别人,肯定更狠哪!)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是大文豪欧阳修千年不坠的名句。不知为何,吕布突然想起了这一句诗。想到之后吕布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我究竟是晚上出去还是黄昏出去?”
然后吕布就有些埋怨起欧阳修来,这不让人捉急嘛?黄昏的时候去哪找月亮?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你拉回来个黄昏给我瞅瞅啊!这不自相矛盾嘛!还大文豪呢!一点常识都不懂!
然后吕布就出去了,在美丽的黄昏中,出去了。人约黄昏后,人约黄昏后,看来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风花雪月,还要在黄昏时分。
对于吕布的外出,来福客栈的店小二与掌柜表示很淡定,客人只要交了店钱,再是神出鬼没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不过若是他们知道吕布将张角的首级很是放心的存放在“福来”的客房里,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是这一副淡定的表情。
走出客栈,繁华的热闹之景扑面而至。吕布充耳不闻,快速的掠过一个个街口,来到一个装饰并不华丽,位置甚至有些偏僻的建筑前。
吕布此番没有易容,虽然他自信他的易容之术与真实触感没几许差别,但是就好像出门带着面膜,谁也不想天天带着不是?
这是一间偏僻的茶楼,茶楼里的客人很少,只有寥寥的几人在各个角落自顾自的品尝着香茗,偶尔间或低声交谈些什么。吕布丝毫不以为意,他知道看似普普通通的茶楼,其实并不普通,虽然一个个的品客都是穿着普通的长衫,但从他们无意之间流露出的举止气度,言谈之语,无一不无声暗示了这些人的不凡之处。
尤其奇怪的是,这间方圆不足半亩地的茶楼,没有名字,没有雅间,没有一般茶楼中都喜欢装饰的名流对联,棋盘之位。
吕布随意的在一张擦拭的锃亮的桌前落座,一手拿着桌上摆放的茶杯,一手捏起梯形方格上的茶叶,熟门熟路的泡起茶来。好吧,这间怎么看都是茶楼的地方,没有一个茶保,只有一个看起来总是笑咪咪,年逾花甲的老掌柜常年站在柜台旁,像只呆鹅一样发着呆,偶尔才晃晃悠悠的转转脑袋,挪挪视线。
“好茶,真是好茶!茶味香而不腻,淡而不杂,凝而不露,若我所料不错,这想必是从我大汉朝南疆之外引入的茶中圣品普洱清茶!妙哉妙哉!”吕布低头品了两口,忍不住的夸口而赞。
美好的东西,难道不该赞颂吗?
吕布的所做所为,若是在另外一家普通的茶楼中,肯定会引起争议,不过在这间茶楼,仅有的几个客人,除了一个看起来明显也是新嫩的茶客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马蛋,果真是这样,又被华丽丽的无视了!这些人,可真是淡定的能跟石头比蹲性了!”吕布暗暗道。
“不过老子来这原也不是和他们比养气功夫的!”
吕布放下茶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神突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甚至有一些虔诚的味道在其中了。
“她该来了吧?”
茶馆的帘子被打开了,首先走进来的是一个手拄拐杖的少女,她看起来很是落魄的模样,一头乌黑的发丝凌乱的披散在她那洁白的额面上,遮盖住了她的半张脸。单薄的衣裳却不能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脸上的乌碳亦不能掩盖住她的天生丽质,她是一个很独特的女孩,外物的遮挡并不能掩盖她的分毫绝美之处。
任看到她的所有人,几乎都会在心中升腾起一个想法:这个落魄的女孩,值得去倾心培养。
但是,这所有人中,不包括眼神中已经渐渐要失去了焦距的吕布。
只因眼前的她,不是他见过的她!
吕布心中的她,是两天前无意间从恶霸手中救下的盲女。她或许并不美丽,但她的每一个动作神情,都无一不美丽。她或许并没有太高的才艺,但她的每一个弹出的古筝曲,都好似用全部的心去演绎。她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总让吕布觉得,她的心中的窗,永远激荡在她的乐曲里。她平凡,朴素,瘦弱,矮小,但她却深深触动了吕布心中冷漠已久的心弦。
拐杖少女的身后,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他饱经风霜的面容上早已刻满了岁月流逝的痕迹,粗黑的手茧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斑纹,他的眼神迷茫而无助,几乎是机械性的一手提着一把破旧的胡琴,一只手被他身前的女孩牵着走入。
在见到老者的刹那,吕布的瞳孔突然一缩,一种黑暗袭来的无助感快要将他吞没。
“怎么是他,那个盲人小女孩口中的师傅?那个盲人小女孩呢,难道被卖了,还是走丢了?”
纷乱的思绪快要把吕布的思绪撑爆,在无尽染血的征途中,他刚刚拿出的一点点对于善良的呵护,就要无疾而终了吗?
不!吕布心中疯狂的嘶吼。
在安静祥和的茶楼之内,吕布猛然间站起,如风行一般的冲出,来到满面惊诧的拐杖少女身前,冷漠言道:你,别装了,跟我走!
而后,他更是懒得看一眼已被他心中划入黑名单的“黑心”老者,硬拽着拐杖女孩的手,朝茶楼外行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一抹淡淡的羞愤浮现在女孩的面颊,令她本就红扑扑的脸显得愈发的可爱。
不过吕布却不闻不问,只是冷着一张脸拽着小女孩的手往外走,如同一根焦躁的木头。
小女孩感到很莫名其妙,眼前的青年不由分说的就拽着她的手要拉着她走,真是个怪人,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难道他不懂周礼汉风吗?难道……
吕布拉着小女孩的手,快步的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看着小女孩警惕的眼神与气呼呼,羞愤的模样,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我的天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汉朝的小女孩都那么早熟吗?她会不会把我当成了某些奇怪的怪蜀黍?
“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盲女,她大概比你高一点,比你瘦一点,比你聪明一点,比你诚实一点,嗯,有没有见过?她以前是跟你身后的老者一起的!”吕布正了正神色,焦急问道。
“先把我的手放开!死登徒子!哼,连小姑娘都不放过!”小女孩心中松了口气,原来是找蕊嬅姐姐的啊!不过她嘴上却不依不饶。让你黑着脸吓唬我!
吕布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实际上拉拉小女孩的手也没什么,但若是这个小女孩什么都懂的话,总会有些别扭的感觉。
“回答我的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吕布依然冷着脸,与小女孩斗嘴什么的,太恐怖了!
小女孩明显对吕布的回答不满意,不过她还是气呼呼道:哼,你是说蕊嬅姐姐吗?都怪你,都怪你,我今天本来是要替蕊嬅姐姐演奏的,凭我的演艺手法,肯定能让别人打赏更多的银钱,能够帮助蕊嬅姐姐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好过一点。都怪你,都怪你,事情被你弄砸了!弄砸了!
吕布呆住了,原来盲女跟本没有出事,事情其实很简单,是眼前的小女孩想要帮助盲女,所以才打扮成盲女的模样。只不过在他眼中,无所遁形的被看穿了。以为一直翻着白眼就能装盲人吗,以为拄个拐杖就能装残疾吗?眼前的小女孩还是太嫩了!
更何况,盲女的双腿其实很健康,上天对她已经够残忍了,一双眼睛都看不见了,怎么能更残忍呢?
“回魂了,回魂了!登徒子,瞪徒子!”小女孩摆摆洁白的小手,在吕布眼前摇呀晃!
“我有一个疑问,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的琴艺好呢?你说不定表演的更差劲呢?就譬如我,如果是盲女演出,我必定拿出一金。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我一枚铜钱都不掏!”
吕布说话了,不过他一开口,就让小女孩觉得他很欠扁,竟然敢拿她最自豪的琴艺来嘲讽,仇恨值满满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女孩努努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是谁?”吕布心情好转了,也故作好奇道。
“哼,我是,”小女孩坏坏一笑,洋洋得意:我是谁,就不告诉你,急死你!哼!我的琴艺高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