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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厉声喝道:“立即派人通报箕面村和枚方城,命他们立即结束休整,明日一早向京都进军。九州两哨驻防八幡,大内水军屯兵向日,陆师驻防丹波桥地区,大内军香取部占领大津城,松浦政信部占领凤山到西芳寺一带高地。
老七哨进驻京南伏见、鸟羽一线,控制鸭川两岸,但不要把炮口对准京都,更不能到九条、八条一带骚扰。军中恢复三餐两操,阿关,你要督促操练,不可懈怠。
厚东义长率领的堺城民军,要守卫枚方到堺城的交通线,监视高槻城方向的佐佐木军和幕府军。辎重哨跟随大内水军前进,在向日村建立水陆大寨。”
喇叭虎精神一震,高声应道:“喏!”转身奔到黑暗中,安排人手传令。
崇文转向二出海,说道:“阿关,明日一早你赶到枚方军中,执掌中军,指挥联军包围京都。你还要把畠山持国,斯波义将二人解送高槻城,交由大内持世殿下处置。”
二出海躬身行礼,说道:“军中之事你放心,你安心把京都处置妥当便是。”
看着喇叭虎去飞奔传令,大内持世惊讶的说道:“为何突然包围京都?”
崇文说道:“我担心出了大事,要立即结束目前的乱状,确立幕府权威,和仴局展开通商谈判。持世兄,明日一早,你要进高槻城,觐见幕府将军,他会当即任命你为幕府执事。
细川赖丰会保证你的安全,京极高诠也已经移驻高槻城,他们和畠山持国、斯波义将一起陪同你觐见,今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号令全仴了。放手大干吧,仴局会为你保驾护航,除非你不愿喂饱他们。”
大内持世意气风发的说道:“与殿下畅谈,让在下茅塞顿开,我知道应该如何做了。至于通商谈判嘛,幕府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会任仴局宰割。”
崇文笑而不语。
平井岩太迟疑的问道:“大出海殿下不进高槻城么?”
崇文呵呵笑道:“我去做什么?向你们的主公叩头行礼么?明日一早我要赶往京都,这不算冒犯天皇陛下吧。”
大内持世见崇文笑的并不畅快,也意识到商团可能出了大事,不便多问,只得说道:“殿下放心进京就是,只要不带大军进城,就算不得冒犯。在下已经将京都原六波罗密寺清理出来,作为殿下之行辕,那里在鸭川东岸,距离室町不远且远离町坊,五峰先生很满意。
既然殿下说的有理,我会在高槻城安抚一下那些失势的可怜虫,最多5天就会回到京都室町御所,那时再详谈。”
崇文微微摇头,说道:“不一定能见面喽。”他转过头,面向二出海说道:“阿关,你和阿乾明日一早回到军中,带领大军包围京都。让养浩回一趟堺城,请三郎和浓姬立即进京,我们在京都相会。”
二出海叉手应道:“喏。”
起风了,美丽静谧的夜幕下,歌酒祥和的山谷中,似乎有一股寒意悄悄涌来。
美丽的鸭川,南北流过左右京,两岸杨柳依依,樱花树一眼望不到头,枫树的红叶把清水都映成了红色。水面上飞禽徜徉,西面是雄伟的京都城,向东面清水寺方向眺望,是连绵的群山。
往年的这个时候,古朴大石砌成的河岸边,一望无际的枫林中,到处都是公卿歌姬们的鼓声弦琴,诗酒唱和。随着几万军队四面包围京都,这样的盛景不可能见到了,人流如织的鸭川寂静无声,只有杜鹃声声,翠鸟啼声婉转。
在这寂静的秋色中,一队骑士从伏见稻荷方向逶迤而来,甲胄铿锵,狰狞的滚海龙王旗迎风飘扬,吓的山上樵夫和浣衣仴妇如同惊弓之鸟,飞奔而去。
那队人马缓辔而行,有说有笑,为首的是一个短髭须的白面大汉,头戴方巾,一身蜀锦轻袍,高腰皂靴,胯下一匹神骏的白马,正是龙王岛大出海。
军师海里青在他左侧后,右侧后是一个身材不高的仴人,是大内家臣平井岩次左卫门。此人是家老平井岩太之地,大内氏京都驻军专门派来迎接崇文的使者,在京都期间,平井岩次负责他的起居和安全。
看着鸭川上那一座座小桥,海里青叹道:“这川上的桥一眼忘不到边,到底入娘的多少座啊。”
平井岩次笑道:“没人数过,有人说鸭川上有千座桥,每座桥都有故事啊。当年源九郎义经就是在这里男扮女装,收服了恶僧武藏坊弁庆,开创了源氏幕府的伟大时代。”
海里青悠悠的道:“我怎么听说鸭川还是处决人犯的地方,在这么美的地界杀人,你们仴人真是入娘的煞风景。”
平井岩次随着马匹一摇一摆的说道:“在我们仴国,死是往生,并非是不吉的事情。在如此美丽的地方写下绝命诗句,结束今生的苦难,期待来生的光明,这不是很好么。”
海里青说道:“倒也是这么个道理,我们在闹市杀人,每次行刑都是入娘的一场大戏,实在是不知道羞辱了谁。”
崇文叹道:“但愿以后不要再入娘的杀人了,畠山满庆是最后一个倒霉蛋。”
平井岩次说道:“大内氏在九州威望素著,主公又把国人众们安抚的很好,大约不会出问题。四国岛几乎就在仴局炮口之下,近畿诸强也被我们消灭的差不多了,那都不是威胁。
最可虑的其实还是关东,关东武士在住江死的太惨,怨恨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除的,主公一度想重设关东管领府,以强兵镇之。”
崇文说道:“我要是他,就不会那么做,看看角根兄弟就知道了,那是子孙的祸胎。”
平井岩次摇头道:“是啊,主公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海里青笑道:“肯听人劝,就是明君。岩次,跟着你主子好好干吧,没准儿附骥尾青史留个名,你入娘的比我们这些人运气好。”
平井岩太由衷的说道:“不,仴局开阔了我们的眼界,把我们带上了新时代,在下感激不尽,你们的名字一定会留在仴国历史上。”
崇文大笑道:“希望不是入娘的污名,你们要是搞砸了,可把我们的名声也连累了。”
平井岩太意气风发的说道:“不会的,每个人都干劲儿十足,都等着建功立业呐。”
一行说说笑笑,沿着鸭川一路北上,一路经东福寺、三十三间堂、妙法院,终于到达六波罗密寺。
这里本来是仴僧空也创建的真言宗寺院,也是当年平氏鼎盛时期的核心地带。直到坛浦之战平氏灭亡,镰仓幕府创立,幕府将军在这个寺庙建立六波罗探题,统帅京都的御家人,专门监视朝廷动向。所以,六波罗密寺等于是镰仓幕府在整个西仴国的代表,位高权重。
角根幕府移镇京都室町,六波罗密寺又成为了角根氏监视京都的机关,只负责治安,权力大大下降,但依然掌管着3千军队,是京都直属幕府将军的军事力量。
如今,六波罗探题府已经不复存在,成为了仴局大掌柜在京都的行辕。将来,这里还会成为仴局驻室町幕府的使馆。
除了占地阔大,方便驻军,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这里位于鸭川东岸,十分幽静清雅,从桥上过鸭川就是京都六条大道,走不多远,沿着东洞院大道向北到五条大道,就是室町幕府御所。
再往北到二条,就是斯波家和畠山家的私邸,在天皇大宫的南侧和东南侧,细川家私邸在大宫西北一之条。仴局在这里,可以有力的监视京都的核心地带,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一旦遭袭,还可以向东撤到清水山,固守待援。
平井岩次带领一行人来到六波罗密寺,好大一座寺庙,两层飞檐的黑柿木山门,仿佛让人回到了中土天可汗时代逼人的气魄。
商团团老吴直,其养子毛海峰站在山门前迎接,身后只有几个随从,倒是大内家的卫士里里外外戒备森严。崇文一行远远跳下马,大内家的警卫把崇文的亲兵和脚力引到旁门,身边只有海里青、桦山义政、喇叭虎、陈尿泥等几个亲将,平井岩次在一旁相陪。
那对父子远远迎上来,崇文抱拳拱手道:“五峰先生,让你久等了。”
吴直含笑抱拳,说道:“惊天大功啊,大出海!了不起,在下心服口服!”
毛海峰面无表情的抱拳说道:“小子给大出海见礼了。”
崇文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
说着海里青和平井岩次也上来了,自有一番厮见,吴直说道:“大出海车马劳顿,这里也不是讲话的所在,先请进寺说话。”
吴直客气道:“自然是大出海先请。”
推让一番,还是崇文当先而行,几人说说笑笑走进山门,山门内侧居然有一排箭靶。崇文走到箭位,笑道:“这里好歹也是佛门,如何舞刀弄枪,不亵渎佛祖么?”
平井岩次笑道:“百年前,神主就请到了东面的法观寺,这里就是探题府的军营,自然要有教射的所在,真正的演武场在后面。不过每年正月十五,这里都有通矢之礼,箭法出众之人会得到探题府的奖励。”
崇文饶有兴味的走上前,一伸手,有随从递过弓箭,崇文冲毛海峰笑道:“海峰,我们切磋一下箭法?”
毛海峰冷冷说道:“自当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