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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
武英眉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手上、身上、脸上，到处都沾染了不少血迹，面前便是方才那条突如其来的藤蔓，已经被撕成碎片，血淋淋地散乱在地，鲜血浸透了本就湿润的泥土，腥气弥漫。
吴茂源没有开口催促，他很清楚，现在的武英眉需要时间休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同时也是精神上的。
只不过这次的任务却让他莫名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沉重。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某种阴冷残忍的目光正在暗中窥探着这边。
虽然还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一个灵寂境的魔怪而已，还不至于让他感受到这种压力。
许久之后，武英眉才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神色间满是失落与羞愧。
“对不起，我...”
“做的很不错。”
不等她说完，吴茂源就已经摆手打断，随即转身继续向着这片密林的深处进发。
“仅以一个高中毕业生而言，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不要拿自己跟某些人比，而是要跟昨天的自己对比，只要今天能比昨天更强一些，今天能比昨天做得更好一些，你就已经很成功了。”
“...谢谢。”
武英眉快步上来跟在他的身后，有些扭捏地红着脸小声道谢。
这姑娘很不错。
吴茂源心里给了她一个极高的评价。
虽然最初的时候有些慌乱，但她却能很快速地恢复冷静，虽然动作显得有些中规中矩，可总体看来，在判断局势与做出应对的方面，表现当属上乘。
中规中矩这四个字，就是学院派的最大弊端，也是这个时代里每个武校学生都要经历的过程。
想要将其打破并不容易，毕竟在那长达数年甚至十数年间的学习之中，他们一直都是按照中规中矩的路子来的，很容易就会形成特定的习惯，被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一眼看穿招式套路，可只要能够成功迈出跨越这个圈子的第一步，以后就会越来越好。
或许这里面还少不了那个姓叶的小子的功劳？
吴茂源走神了片刻。
但也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迷雾越来越浓，越来越重，就连山里的空气逐渐变得阴冷下来，以至于让人就连呼吸都会冻得鼻腔生疼。
武英眉已经开始冷得发抖了，她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然后捂住口鼻，试图以此来让自己呼吸到的空气可以不那么冷，可事实证明这种做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山林间的寒冷就像无孔不入，针扎一样地刺入皮肤，甚至使人血液都好像要随之冻结。
走在前面的吴茂源突然停下脚步。
尽管迷雾很重，并且可见度也再一次降低，但在前方，却很难得地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地。
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拦了迷雾，在眼前这片突如其来的水潭上面，一片清明，周围则是大抵可以看到野草丰茂，但却呈现出诡异的灰暗颜色，并不给人以生机勃勃的感觉，反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水潭中间是一座类似湖心岛一样的荒地，寸草不生。
并且还有一座巨大的深坑。
吴茂源眯眼打量着那座湖心岛，很确定这片山林中的寒意与迷雾，都是因此而来——在那座巨大的深坑里面，他已经看到了一点墨绿的颜色，带着尖刺，尽管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只凭自己现在可以看到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能够轻易判断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永恒之主。
那只说不清究竟是魔怪还是树妖的家伙褪下的老皮。
水潭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条细如手指的荆棘出现在旁边的草丛当中，并没有任何遮掩自身行踪的意思，像蛇一样高高昂起硕大的头颅，顶端裂成五瓣的嘴巴，喉咙当中发出一阵像是记载的叫声。
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很明显可以感觉到其中的讥讽意味。
武英眉瞬间如临大敌，只是摆开架势之后，依然忍不住冷得瑟瑟发抖。
在靠近那座水潭之后，寒意明显要比之前重了数倍不止。
而吴茂源则是眼神冰冷地瞥它一眼，突然脚下一跺，便以灵气振起一颗石子腾空而起。
随即屈指一弹，石子便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去，准确射进那条荆棘的嘴里，然后又从脑袋后面射穿而出。
鲜血飘洒。
荆棘发出一道尖锐的叽叽叫声，绵软无力地瘫倒在地，随即腐化成灰，就只留下一缕很纤薄的精纯阴气形成阴丹。
磕磕巴巴，麻麻赖赖，比起普通的石子几乎没什么区别，很明显就连旋照境都还没有。
吴茂源走上前去将它捡起，然后递给武英眉。
“把它吸收了，感觉会稍微好一些。”
后者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点头接了过来。
头顶上方三尺处金光乍现，化作一枚金色神符绽放神辉，神符产生的吞噬之力，让那颗阴丹重新变回精纯的阴气，丝丝缕缕没入其中，而后降下一片金光灿烂，就像醍醐灌顶，沿着百会没入体内。
寒冷的感觉确实驱散了一些，但很有限。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某个大家伙为了养伤便盘踞多年的地方，所以才会导致阴煞邪气如此沉重，你的修为境界太低了，自然抵抗不住这种阴寒。”
吴茂源转头看向那座湖心岛。
“而且如此阴煞重地，就算会吸引或者滋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算是给她提个醒。
武英眉一下子紧张起来。
似乎是为了配合吴茂源的这番话，湖底传来一声低沉悠扬的号角声，却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然后原本平静的水潭里面，忽然咕噜噜地冒出一个个气泡，好像沸腾一般，紧跟着就有一个枯瘦羸弱、肤色灰暗的脑袋缓缓钻出，就只露出上半张脸，像是对这世间一切事物都包含怨念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岸边两人。
然后更多气泡出现，更多脑袋钻出。
一整个水潭，密密麻麻全是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