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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迪思面上一红,向他点点头。
阿尔丰斯如逢大赦般奔了出去,站在通道里对着精美的壁画就放起水来。可怜这些精湛的艺术品顷刻之间就泡了黄汤。他选择了个可以看得到石室内部的位置,这样既可以让她安心,又能对她的行动作出及时反应。
哗哗声中,阿尔丰斯单手解下那个剩下一半的水囊,轻轻哼着小曲的同时灌上一大口,顺便抖了抖自己的宝贝,把水倒在手上冲洗。沙漠中水贵如金,大多数在黄沙中长大的人都不大可能做得出这种举动,只有不缺用水的异乡人才会对这种怪异行为不以为意。他鞠起手心接满液体后摸出扳指放进去。这个本来用于辅助射箭的小饰品看起来光滑无比,只有摸过它的人才知道那是假象,扳指的外部非常粗糙,上面布满了凸起的小颗粒,这种打磨方式对引弓射击十分有利。
借着石室内微弱的光线,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扳指散发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温润柔白的光泽,不同于水晶的艳丽,古朴中带有种超然的美感。内侧光滑异常,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摸挲把玩过才能达到这种程度。突然,白色的外层渗出道黄色的斑纹,颜色像极了那些帝王眼镜蛇。阿尔丰斯心里"咯噔"跳了跳,十有八九就是它。
完整的蛇身终于显示出来,一条瞪眼吐信的王蛇,在水波中慢慢的闪现,每个关节的扭动,蛇头的伸缩,看起来真的像活了一样。阿尔丰斯嘴角挂上一抹会心的笑容,费了这么多心力到底给找出来了。剩下的就是考虑怎么顺利的逃离这座古墓和它那个神秘的主人。
阿尔丰斯又重新回到石室,向朱迪思报以微笑。
"恐怕我留在这里多少有点不便,这个是您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他拿出包着黑晶戒指布包,给朱迪思递过去。
朱迪思迟疑一会,终于接过这枚让她沉睡数十年的戒指。
阿尔丰斯明白她犹豫的原因,四分之三世纪的沧海桑田,亲朋好友大多都已经故去,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上除了对易卜拉欣的依恋,恐怕她已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永恒何尝又是件好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都不知道多克那些巫王们要那么长的寿命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朱迪思,或许任何的语言都不会让这个美女祭司感到高兴,她只能慢慢适应残酷的现实。
谁都没有再出声,石室中变得沉默起来。
"我想,现在已经有足够的把握把你送出去了。"朱迪思转身朝水晶棺的另一边走去,"这堵墙最薄,帕夏家族的人都从这里进出。"
"外面不是沙漠吗?他们就算会穿墙术,难道还可以穿越十来尺厚的沙层?"阿尔丰斯跟在她后面疑惑的问着。
"墙那边是一条天然隧道,往外走大概两个魔法时会有一个出口,我进来的时候那里并没有被沙子覆盖,现在就算有,也不会厚到难以穿越。"
阿尔丰斯这才释然,自己进来的地方的确没有多少沙子,不过开辟出来的那间小石室到底有什么作用,仅仅是给那些干尸弄食物?感觉不太像,可能是易卜拉欣留给自己的后路吧,墓穴秘室拥有两条以上的逃生之路不足为奇。
朱迪思在墙边站定,望着打扰自己安宁的人叹了口气,双手摆在胸前,掌心对掌心,十指箕张,白色的光芒不断在指间发出,在两个手掌中间处慢慢凝聚成球状,差不多有如鸡蛋大小,魔法能量在里面形成的旋纹清晰可见。
阿尔丰斯看着这个小球,眼睛里充满了敬佩。朱迪思的力量并不能折服他,他佩服的是她的意志。从肌肉上看来,她没有进行过双iu训练,只是个纯粹的魔法师,连续两次施放大型魔法,没有坚定的毅力恐怕很难完成。
"过来,快一点,我不能支持很久。"朱迪思单手托着魔法球。她已经完成了魔法,只差把它释放出去。
阿尔丰斯依言走到距离朱迪思一码远的地方,两人面面相对。他不禁有点欣赏自己,一般做了贼的人难免会有点心虚,现在自己居然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她面前,眉头都不皱一皱。
朱迪思托着魔法球的手往石壁上轻轻按落,球体一碰到石头就如碎花般片片飞散。倾刻,一条通道出现在阿尔丰斯面前。
"可以出去了,对你,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还是怨恨。"朱迪思的眼眸里充满迷离,"刚醒来时,当我知道自己什么都失去的那种心情可能你不会了解,万幸的是还可以再看到他。"
阿尔丰斯凝视着动人的面孔,"我也曾经失去过很多,只要你还有信心,失去的可以重新开始。"
朱迪思轻声笑了,笑得很开心。"你说的话做的事完全不符合你的年龄。我像你这么大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头鹅。"
"天鹅太漂亮了,不应该让她们知晓太多的俗事。再会!"阿尔丰斯慢慢转过身,向着石壁走去。
"谢谢您,和你聊天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祝您好运。"背后传来道别声。
阿尔丰斯试探着把手伸进通道,没有任何碰撞的感觉,真是奇妙的魔法,要是能学到手以后也不用汗流夹背的辛苦挖掘了,直接穿到地下看到值钱的就拿,多省事。不过只要一想到要背完大本大本的魔法书,他就头痛无比。固然是他不愿意专心学习,另一个原因也是他天生对魔法有种心理上的抵触。
"把东西留下来再走。"一把低沉的男声突然在石室里响起。
阿尔丰斯一惊,加快了穿墙的步伐,没想到易卜拉欣醒得如此之快,既然失主来认赃,他除了逃快点之外也没有其它方法。情况好像越来越不对,前面的石墙似乎一下子就回复到原来坚实的硬度,想再前进一步都很困难。肯定是他们两人其中之一做了手脚,朱迪思没有恢复的时间不大可能出手,唯一的解释就是棺材里的男人了。
他刚把一条手臂、半只脚伸入石墙,凝固的石头便把它们硬生生的包在里面,任凭他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朱迪思施放在石头上的魔法逐渐减弱,白光由有至无消失得无影无踪。阿尔丰斯不禁惋惜,只差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可以大功告成了,他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转过头,棺内的男人已经坐起来,正朝他望着。两人的目光相持了几秒钟。如果易卜拉欣沉睡时是个英俊的男人,那他现在更显英气逼人,深邃的眼神流露出无限的忧郁,似乎也在诉说着种种坎坷,梳得整整齐齐的金色头发束在肩后,一点也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蚀变得凌乱不堪。
朱迪思不由自主的往回走去,娇躯不停的颤抖。
"您好,陌生人,请留下那个东西,我马上可以让您得到自由。"虽然易卜拉欣用上了敬称,但眼神却是冰冷而阴沉。
"先生,对您来说是那么自然,但是我却觉得自己一点保障都没有。"聪明人之间无需浪费太多的口舌,阿尔丰斯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他现在比刚来到墓穴时的情况更糟,至少那时身体还可以任意支配。
朱迪思猛的停下身体,转过头望着阿尔丰斯,惊讶中带有被欺骗后的恼怒,还掺上了几分疑惑,也许是对阿尔丰斯的直言坦白感到奇怪吧。
"奥斯蒙德小姐,您看,这个人多么有趣,他根本就没把盗窃当作一件耻辱的事情。"易卜拉欣说这话时没留意到朱迪思失望的眼神。
阿尔丰斯哈哈一笑:"耻辱?我凭自己的双手混饭吃,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有过乞求的行为。我甚至为自己的职业感到无比自豪。"
"哦,是么,那请让我这样称呼您,盗贼先生,您手上的东西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更多财宝作为酬劳。"易卜拉欣眼角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狞笑。
阿尔丰斯用剩下的一只手撩开外袍,单脚在原地用力跳了几跳。"先生,您看我是为财宝而来的么?"
"这也好办,我去把你的雇主杀了或者把你杀了,那东西自然会回到我手上。"易卜拉欣笑得很开心。
"易卜拉欣,请您不要杀害任何人,我知道他拿走的是什么了,为了那东西无谓再流血了。"朱迪思听到他的笑声,马上向男人单膝跪下恳求道。
中年人的情况和朱迪思刚恢复时差不多,现在可以活动的话就不会用废话来哄人了,但是阿尔丰斯自己也无法动弹,一手一脚都给石墙死死夹着,不能指望朱迪思帮上什么忙,她不向着意中人已经非常感恩了。
易卜拉欣一伸手在棺沿按下,借力站起来,颀长的身段在白袍的衬托下更显飘逸,他向着阿尔丰斯的方向慢慢走过来。
阿尔丰斯现在毫无还手之力,情况岌岌可危,他不由一阵发急,小腹处突然冒起一股热流,在身体内游走起来,最后拥集到被封在石头里的手脚上,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手掌上爆发出来,通过肌肉、皮肤传送到冰冷的石头上。
力量的膨胀引的手掌阵阵发麻,阿尔丰斯下意识的转动着手腕,试图把麻痒感驱散。刚一动,手掌竟然从石头上抽了出来,没有石屑飞扬的壮丽场景,只留下一个深入石壁的洞孔。他简直不能置信,坚硬的石头竟然变得比面粉还要软,这么简单就能脱身,接着抖了抖那只被困住的脚,情况完全一样,没费什么气力就获得了自由。他试着用另一只手在石壁上用力拍下,砰然作声,手掌震得隐隐作痛,石壁却不见任何动静,难道这就是运用内息时发挥出来的力量?
阿尔丰斯转过身,恰好看到易卜拉欣脸上掠过的一抹惊异。
"你是武僧或者战士?噢,你身边没带武器,那肯定不是战士,"易卜拉欣停下逼近的脚步,"暗夜和破碎者不会离开他们的寺院,只有纯粹守护旧秩序的家伙才会到处流浪。"
"尊敬的先生,请原谅我不是十分明白您的话,暗夜、破碎者什么是职业?"阿尔丰斯确实听得满头雾水。
"没人跟你说过?请问刚才那一招是不是叫做斗气击?"易卜拉欣语气中开始带着一点好奇。
阿尔丰斯摇摇头:"是我自己从一本书上学来的。里面记叙的大部分是各种各样的观念。如果您知道,能多告诉我一点吗?"
虽然站在面前的是被盗的苦主,但阿尔丰斯却想从他口中知道尽量多一点和武僧相关的知识,那本书里的知识深深的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想知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眼前的易卜拉欣有着大他一百多倍的年龄,见识应该广得多,在他身上可能会找到一些答案。
阿尔丰斯认定了中年人不会拒绝。拖得越久恢复的力量就越大,易卜拉欣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段缓冲的时间,毕竟还没有达到出手必胜的把握,面对有利条件只有白痴才不懂的把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