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停机坪

天瑞说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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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哥,茄子,能听到我说话么?”

    木木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NP,联络没有问题。”史腾正坐在步行车里晃荡,步行车在雪地中晃荡,为了保持联络,他们身上带着通讯浮标,“我们正在前往停机坪。”

    步行车在积雪中蹒跚爬行,坐在车里比在外面爬可要舒服多了,史腾和刘培茄坐在椅子上,身体随着车身晃来晃去,还有点悠闲。

    飞雪落在车窗玻璃上,雨刮器有气无力地蹭过来又蹭过去,嘎吱嘎吱地响。

    通常情况下步行车不需要人操作,只需要预设路线,车内的电脑即可控制步行车自行抵达目的地,可如今二十年过去,这辆老车虽然还能启动,但浑身的小毛病不断,它一边行走一边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异响,史腾有点担忧这破车会不会走着走着就散架了。

    史腾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搞明白这辆车该怎么操纵,他跟刘培茄说茄子你知道么以前的人开车是要考证的。

    刘培茄一愣说开车还要考证?

    那他岂不是天天无证驾驶。

    两人在驾驶舱中捣鼓了大半天,最后确认这辆车的大部分功能都是坏的,因为它对刘培茄的大部分指令都毫无反应——刘培茄翘起二郎腿,发号施令说来给我唱个《包青天怒铡伽利略》!

    “老史,你不觉得我们像摇摇车吗?”刘培茄闭上眼睛,上半身有规律地前后晃动。

    “摇摇车?”

    “没在电影里见过吗?”刘培茄解释,“就是一坐上去,小车就会开始一边摇晃一边快乐地唱‘爸爸的爸爸是爷爷,爸爸的妈妈是奶奶’,非常欢乐。”

    “我看你是挺欢乐的。”史腾瞥了他一眼。

    这厢刘培茄已经唱起来了:“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老史的爸爸叫什么?老史的爸爸叫刘培茄……”

    “咔”地一声,车子一个猛停,不动了。

    史腾起身敲敲打打,寻找步行车的故障源,一撇头看到刘培茄还在那儿晃。

    “你在那儿干什么?帮忙来找找这车出什么问题了!要是这破车没法再动,我们就得步行过去了。”

    “哦……同志。”刘培茄说,“如果我们无法启动它,那我们不如闭上眼睛坐下来继续晃动身体。”

    “再不来帮把手,我就把你踹下去,刘培茄·伊里奇·勃列日涅夫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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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行车缓缓抵达卡西尼站的原停机坪,史腾和刘培茄打开车门跳下来,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地面上的积雪严重阻碍了视线,厚得足足没到腰部。

    “这要怎么看?”刘培茄站在积雪里,“这里是停机坪不错吧?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需要一台吹雪车。”史腾双手插在腰上,呼了一口气,“最好还是带涡喷发动机的那种。”

    “我肺活量够大。”刘培茄说,“我帮你吹?”

    “吹吹可以,吹就免了。”史腾瞄了他一眼? 转身爬回步行车上。

    刘培茄一愣。

    车轮都从脸上碾过去了? 他才反应过来。

    两人回到车上? 绑好安全带? 史腾问:“步行车蓄电池里还剩多少电?”

    “百分之七十五。”

    “电池冻坏了,不过也够用。”史腾点点头,“坐稳了,我们要变形了。”

    话音一落,两人的身体就陡然往下一沉,巨大的“咔哒”一声? 听上去是金属关节契合的声音。

    车身半沉入积雪中? 六条腿收缩折叠? 埋进车腹内。

    “我勒个去,这是在变什么戏法?”刘培茄愕然。

    史腾不答,用力握紧操纵杆,目视前方? 几秒钟后? 两人的身后响起巨大的风啸声,步行车变形了,它打开了背部的盖子? 露出庞大的升力风扇。

    风扇转动时扰动了巨量的空气? 扇叶以每秒上千转的高速切割通过的空气,它既是一台强大的吸尘器,也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劲的超级喷气机,雪花跟随着气流飞速旋转,吸入步行车的升力通道后被风扇切割得粉碎,同时被加热,再以极高的速度喷射出来。

    高温气流撞击在地面上,把步行车周身几十米范围内的积雪全部吹散,露出底下坚实的地面,步行车缓缓地悬浮了起来。

    “喔喔喔喔牛逼,这车还能飞!”刘培茄惊叹。

    “飞是能飞,但是很不好操纵。”史腾紧紧地握住操纵杆,额头在流汗,“只要稍微往这边偏一点……”

    步行车的车身迅速倾斜,慢慢地滑了出去,高速气流通过升力通道喷射在地面上,触及地面之后会卷回来,这相当于步行车是架束在一个巨大的气囊上,强大的地面效应能让步行车持续浮空,但土卫六上重力极小,任何构型的飞行器都可以视作是静不稳定设计,稍有扰动就能让偏离持续放大,所以极难操控。

    “喔喔喔喔……要倒了!要倒了!赶紧扶正啊!再不扶正就机毁人亡了!”刘培茄紧张地抓住座椅,车身仍然在持续倾斜,车头指向天空,角度越来越大,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发射了。

    “我正在扶正!”

    史腾用力把步行车的姿态往回扳。

    步行车的姿态缓缓回调,越过中线,又开始朝另外的方向倾斜。

    “我好像在坐跷跷板!”刘培茄说。

    “不是跷跷板!是海盗船!”

    “这东西的自稳定系统是吃屎的吗?”

    “没有自稳定系统,咱们已经飞出去了!”

    步行车在原地东倒西歪了好一会儿,史腾才算初步掌握了这玩意儿的驾驶方法,他按着步行车缓缓地往前飞。

    磅礴的气流吹开了地面上的积雪,这一刻步行车扮演了吹雪机的角色,史腾操控步行车绕着停机坪转了一圈,把地面上的积雪全部清扫干净了。

    最后步行车在停机坪中间降落,两人坐在座椅上大喘气。

    “这东西真是一头脱缰的野马,要给它套上缰绳可真不容易。”史腾气喘吁吁。

    “这哪里是脱缰的野马?这是野狗。”

    史腾和刘培茄打开车门跳下来,站在步行车的灯光内,检查停机坪的情况。

    “我说老史……这样能停机吗?”

    沉默许久后,刘培茄问。

    史腾也有点手足无措,他咧了咧嘴,抬起头到处望。

    停机坪的地面跟被巨型铲车犁过一遍似的,这里原本用陶瓷材料做过地面硬化,可现在已经裂成了碎块,就像是迸裂的西瓜,史腾蹲下来,地面上开裂的裂缝有半米深,三四十厘米宽,能让他一个成年人跳进去。

    “这是怎么搞的?”刘培茄问。

    史腾捏起碎块,轻轻地扔进裂缝里。

    “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