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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魏瑄上一次尝试用秘术操纵苏苏, 结果操纵没有操纵成,不仅被苏苏反操纵, 还一头撞见了萧暥沐浴, 最后让云越拎着耳朵罩在了木碗下。实在是太尴尬了。
虽然被拎耳朵的是苏苏, 但是魏瑄感同身受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的一只耳朵到现在还隐隐地疼痛。
但是比起耳朵疼, 他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所以他这几天一直不敢去找萧暥。就怕一看到萧暥,自己就心虚到想扒出条地缝钻下去。
回想那日,他发现苏苏在扒窗户, 就应该正直地赶紧抽身出来,然后把那小怪捉个现行, 跟着它一起进去了算是怎么回事?
但魏瑄当时确实懵了, 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种场景谁遇上都得懵吧。
水声漫漾, 那人的声音带着慵暖如春的倦意,两颊如烟霞映雪, 微眯着眼睛,眸光流转映着水光潋滟,纤长的眼睫上凝结一滴水珠, 羽翼般微微一颤,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滚落到光洁匀实的胸膛上。
这场景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 搞得魏瑄这两天一直有些恍惚。
他本来打算闭关两天,读读无相的清心诀,潜心修行,结果连修行秘术也是心不在焉。原来驾轻就熟就能操纵的黑猫,还一不留神一脚踩空,从屋脊上滚落了下来,差点没摔瘸了。
魏瑄合上书,决定这样埋头关在屋子瞎想里也没用,还是出去走走罢。
冬日里的玉山上一片萧条,他拾级而上,还是清早,草木上都覆盖着白茫茫的霜,天气寒冷,呼出的热气似乎都很快能结出冰渣。
明华殿里静悄悄的,只有无相的几个徒弟在扫地和擦拭法器上的尘埃。
魏瑄问了几句,得知无相这几天正在山下布法,还没有回来。
想到上次用秘术操纵苏苏,搞得他灰头土脸的,看来还是自己学艺不精被那灰毛小怪反控了,他决定找无相请教请教。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后山的明华洞,由于是冬日,草木稀疏,阳光从洞顶裸露的岩石间照射下来,笼子里的兽晒着太阳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打盹。
明华洞确实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冬天这种枯水期,山洞里还有泉水潺潺,渴了可以直接煮来饮用。
魏瑄四周转了转,发现比上次来多了好些东西,最明显的是洞里幽暗处堆累了几口大箱子,每一口都封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魏瑄在书案前坐下,案头放着几本书,魏瑄随便拿起一本翻了翻。
那本书装帧古朴,里面的文字扭得跟蚯蚓一样,看着倒像是一些秘文符号。
他微微蹙了蹙,正当合上书时,无相的声音传来,“殿下,这是苍冥族的文字,你看不懂也是正常。”
他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穿着一身刺绣华丽的法衣还来不及换掉,看起来倒是颇有登台布法的大师风范。
魏瑄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着如此华丽,有些诧异,但也无意追问,只道,“大师认得这上面都是什么字?”
无相道,“认倒是认得的,但是认得也是无用。”
“为何?”
“因为这里所书都是一些高阶的苍冥秘术,只能靠个人领悟,不能言传,我天赋平庸,虽然能认出这上面的字,但是根本悟不到那一层境界,也无法学到高深的秘术。”
魏瑄睁大眼睛道,“高深的秘术?秘术还分层级?”
无相点头道:“没错,比如殿下现在所修的驭兽术之类,还是属于低阶秘术,除此以外,遁形术,障眼术,傀儡术等等都属于低阶秘术。”
“那么什么是中阶和高阶的秘术?”
“中阶的秘术,修行后可以不再食五谷杂粮,不吃不喝数月依旧精神健硕,耳清目明,同时身轻如燕,行动敏捷似风,飘忽如影,无踪可循,而力气却可以是常人的百倍。至于高阶秘术者,相当于修得金身,刀剑不入,还可以炼制威力强劲的法器,制作法阵,甚至可以召唤驱使这世间的神秘诡奇之力量,还有传闻当年的大夏皇室中天赋极高的仙师已经可以化幻入虚,自由进出三千世界。当然谁也没有见过,都只是百年前的传闻了。”
魏瑄听得眼睛熠熠发亮,迫切道,“如果我想修中阶和高阶的秘术?”
无相惭愧道,“我天赋低微,只会驭兽术遁形之类的低阶秘术,恐怕教不了殿下了,不过这几本书殿下可以拿去看。”
说着无相转身又从书橱里翻找出了几本古旧的书。
魏瑄看了看,这些书似乎有点年头了,有几本书的封页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书也已经被翻得熟烂,纸张软塌塌的。
无相翻开其中一本最厚的书道,“这是苍冥文字和中原文字的对照,殿下可以先学会,学会苍冥文字之后,之后殿下就可以自己看书了。我给殿下的这几本书上所写囊括了现存于世的所有秘术,低阶到高阶都有,其中低阶的秘术记载较为详细,中阶的尚可,高阶的就如殿下先前翻到的那本外,大多只有一些含糊的辞句,就看殿下自己能领悟到什么程度了。”
魏瑄把书收好,“多谢大师了。”
无相又道,“如果殿下修行过程中遇到什么困惑,殿下也可以来找我,我虽然不一定都能解答出来,但会尽力为殿下答疑,哦,对了,这些日子我有些杂事,不会经常在这玉山上,殿下要来找我,最好是在休沐之日来。”
魏瑄点头,他原本还想问无相关于驭兽术的问题。
无相这人虽然能教他秘术,但其人如蛇,让他一边学一边时刻戒备提防着。现在既然有书看,他倒不如从书中去寻找答案。
他抱着一大摞书下山,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秘术修为再拔高一个境界。
操纵世间诡谲神秘的力量,化幻入虚,进出三千世界,不管是真是假,魏瑄不可遏制地被这种能力吸引了。
*** *** ***
萧暥派人把张缉他们的老巢翻了个底朝天,但是这些人着实狡猾,除了墙上莫名其妙的字符外,没有任何线索留下,连云越所说的字帖和字帖上的图画都没有找到。看来是如他们所说的扔到沟里去了。
那条沟是大梁城里的排水沟,从上游一直流到这千家坊已经是下游了,沟里的水黑漆漆的跟腌卤似的,臭气熏天,沉到这里面,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
这些人行踪诡谲,擅长邪术,让萧暥心中隐约感到不安,于是他亲自遴选了十个善于卧底侦查的士兵,混迹在大梁的江湖暗底,贩夫走卒之中,摸排这些人的底细和行踪。
“主公,”云越坐在椅子里,腿刚刚换了药动不了。
萧暥站在窗前抱着猫,冬日温煦的暖阳下,那人长身玉立,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一想到之前他跟阿青说的话,云越心下一虚,赶紧移开目光,在心里检讨,等他腿好了一定任劳任怨尽心侍奉主公,不过在这之前,先要把这只小怪收拾了!
“苏苏,能让我看看吗?”
萧暥看了眼看怀里的苏苏。神色有些复杂,道,“你是说苏苏原本是他们的猫?”
“那个叫做阿黍的少年亲口说的。”云越道,
苏苏正在趴在萧暥的怀里睡觉,一只竖着的尖耳朵倏地动了动。
云越本来就盯着它,立即察觉了,细眉一蹙,“主公,可否把苏苏给我查看一下。”
苏苏开始扭着圆滚滚的腰身往萧暥衣襟里钻,简直就上回遇到谢映之时一模一样。
但是自从住进将军府,这小东西过得挺滋润,还长肥了,钻起来没以前灵活了。
萧暥一只手就把那只使劲往他衣襟里钻的秃毛小怪物捉了出来,小东西极不情愿,抓在手里扭来扭去的。
云越接过来,苏苏又咬又扭,他只能两只手一起按住,才能让它安分点儿。
仔细看,果然眼睛是一只蓝一只紫,除了毛又乱又秃外,还胖了点之外,和画像上的那只猫很相似。
云越记得萧暥说过,苏苏是他从东西市的废墟里捡回来的,刚捡来时据说一身的泥灰粉尘,也看不清什么样,后来没多久就是这个又乱又秃的模样了。
虽说主公手确实有点欠,但是也不至于在短短的十几天里把这猫撸得这个德行。莫不是这小东西自己搞的?
阿黍说过这猫比人还精。
显然它现在在将军府住地可舒服着,如鱼得水还长胖了。应该不会害萧暥罢?而且这么一只小猫能做什么?
但是云越还是不放心,道,“苏苏,我知道你听得懂,你是不是叫做瑞儿?”
苏苏扭来扭曲。
云越:“你不用装蒜,我知道你的底细。”
苏苏抱着他手指咬。
云越抬起手熟练地揪住它一只耳朵,压低声音,“如果你只是求一个栖身之处,我就放过你。但如果你敢对主公稍动一丁点坏心,我立即就把你扔回贫民窟里。”
苏苏委屈地呜咽:“喵~”
萧暥在旁边看得有点懵,这云越确实是一本正经在审问一只猫吗?
虽然苏苏以前是那些人养的猫,但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知道什么……
而且看云越表情严肃,颇有点威胁的意思?
萧暥扶额……这孩子失踪了两天,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虽然在现代他也看到过一本正经和猫咪说话的铲屎官们,可是云越这表情实在是太让人不放心了。待会儿见到他爹云渊,是不是要悄悄跟他支个声,或者再找谢先生来看看?给他心理疏导一下?
就在他寻思着该怎么跟云渊开口提这事儿时,云越也审问完了,苏苏嗖地一下从他膝盖上蹿下来,逃也似地跑离这个凶巴巴的人,然后绕着萧暥转圈,抱着他的脚后跟蹭啊蹭,一副劫后余生的小可怜相。
萧暥无奈把它抱起来,发现那小东西规矩了不少,也不敢往萧暥衣襟里钻了,老老实实地缩在他臂弯里一动不动。
萧暥奇怪地揉了下那秃毛小脑袋,苏苏好像在瑟瑟发抖,显然它可能听懂了‘扔回贫民窟’这几个字。
其实萧暥今天来云渊府上,除了看望云越,他还有一件事,就是前日在清凉观到底发生了什么?容绪的背景到底有多深?
云越一五一十地将那天的事改头换面地陈述了一遍,把他藏在屋顶偷听的事情掩饰过去了,以免萧暥要说他冒险。
“我看得很清楚,那个人是盛京王氏的族长王戎,王戎暗中来了大梁。”
萧暥一惊,王戎忽然暗中来大梁,一定有什么大事,或者这盛京王氏又有什么动作了?
而容绪既然叫王戎为大哥,那么,此人的身份,至少是王家的人。
萧暥思索着,细细回想他这些日子以来和容绪的交往,此人虽然放浪不羁,而且有古怪的异装癖,但却隐隐给他一种不知深浅,不可捉摸的感觉。而且虽然容绪行事一直很低调,却让萧暥隐约感觉到他在大梁商贾间颇有影响力。
且此人精通商道,在筹备尚元城的时候,容绪就给他提出过一些建议和经营之道,非常切中要害,加上他不仅多金,又是朱璧居主人,汇聚着一批能人名士,表面上看与世无争,暗中的势力却实在不容小觑。颇有点手眼通天,什么事都能办成的意思。
如果说,这容绪就是操纵王家的那只暗中的手……王勋?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陡然一惊。
云越道,“主公,容绪有王氏的背景,盛京王氏想要插手尚元城,怕是居心不良,不得不防。”
萧暥明白,这尚元城是他设计构想的,容绪敏锐地看到建成之后会很赚钱,所以他不仅投资,还‘热心’地帮助他建成,当然容绪从中的获利也会颇丰,但是如果王氏想插手尚元城,仅仅是为了这丰厚的经济利益吗?
云越皱着眉,他当然不能把容绪要收了萧暥这种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暗暗咬了咬牙根道,“他怕是想要控制主公。”
萧暥眉心微微一凝,其实云越不说,他也已经在想这层。
盛京王氏自从失权后,已经蛰伏了多年,难道他们就不想再次东山再起吗?只是这容绪的做法非常隐晦。他并不和自己作对,反而是帮助他,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容绪知道他现在极为缺钱,打蛇打七寸,就不停给他钱花,难道是想一步步将他套进去,让他一旦离开这金主就寸步难行?这人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好在他已经在容绪的触手之外悄悄走了一步棋,就看齐掌柜什么时候给他回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