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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歌自放逐了元明岚之后,常常一个人发呆,萧术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
“小姐。”素问端了碗药进来,唤回醉歌不知飘荡去了哪里的思绪。
“你来了。”醉歌不由得皱了眉,又到了喝药的时辰了,每次萧术谨问起,素问都听醉歌的话,只说这是调养身体的,绝口不提经脉受损无法痊愈之事。
“这药其实不喝也罢,反正效果不大。”醉歌苦笑,这副身子终于是让自己折腾得不成残破不堪了。
素问心中难过,枉她医术再高,也治不了小姐的顽疾,寒毒虽去,却落得了这一身的病根。小姐现在心思又仇恨掏了个空,现在寻不到可依附之事,虽然萧术谨在小姐心中地位重要,但与那存在了十数年的仇恨相比,却仍显不足。
“我便知道,若是有朝一日小姐能报得大仇,一定会失神落魄。”难得有时间两人可以谈谈心,素问也干脆放了药碗,与醉歌说起话来。
“你一向知我。”醉歌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是空落落的心里却怎么也填不满,原来不止爱可以掏空一切,恨也可以,“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日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以醉歌的性格,元明岚断断是没有活路了,那天醉歌却放了他一条命,或许真的是素问的话让她放过了元明岚。素问拉过醉歌的手,她的手永远这么冰凉,温言说道:
“那样不好么?小姐你这辈子杀的人够了,不少他一个。若你杀了他,你便永远为这仇恨所累,如今放了他,小姐你也就放开了。”
醉歌蹙了眉,有些疑惑:“是吗?那为何我心里空荡荡的。”
素问笑着说:“把仇恨放出去,空出心来才可以放下别的东西。”
醉歌看着素问,她知道素问不会骗她,似乎这十多年来的仇恨在那日一朝释放之后,真的轻松许多,不再时时压抑暴躁,也不再易动杀念。
笑了笑接过药碗道一声“但愿如此”,便喝着药将手腕交给素问,让她例行诊脉。
素问压脉的手指微微一颤,神色变了又变,醉歌发现发现她的异样,素问极沉稳,会是什么样的状况让她这般失常?不由笑道:“我就是明天要死了,素问你也不必如此紧张的。”
“小姐净胡说八道!”素问却低喝了一声,再次把手指搭在脉上,神色竟十分郑重。
那认真的模样儿倒让醉歌有些好笑,这副身子素问比自己还要上心,便又端起药碗强忍着苦涩一点点喝着药汤。
“小姐你这个月的月事来了没有?”素问问得极认真,一双星目看着醉歌。
“好像…没有。”醉歌见她这般认真,也想了下才答道。
“小姐,你有喜了!”素问脸上喜忧参半,谨慎认真说道。
醉歌却一口药水喷出老远,恰恰落在刚进来的萧术谨身上,萧术谨从未见醉歌这般失态,看她呛得一阵阵猛的咳嗽,忙上前给她拍着后背顺着气,问道:“你们两这是怎么了?”
在素问告诉萧术谨醉歌怀了他的孩子之后,萧术谨整个人呆住。不可置信盯着醉歌的小腹,许久之后才爆发出一阵让人发寒的狂笑,抱着醉歌仔仔细细放在床上,生怕磕着碰着,又傻兮兮靠在醉歌肚子上听声音。
素问不得不出声提醒:“萧公子,小姐才一个多月,听不到声音的。”旁边让他的笑声吸引过来的众人便低声窃笑。
沉坷靠在榻边,快活笑道:“歌儿歌儿,等你孩子出生了,让他认为我做干爹吧?”
一旁曾修远打趣他:“沉兄你这般没个正形的,怕是要把小孩带坏,不如认为我做干爹的好。”
沉坷便不依了:“唉唉唉,你这笨小子,呆头呆脑的能教什么,你还是赶紧和小素问努力努力,早日成婚也弄个大胖小子出来!”
沉坷说话口没遮拦,一句话便戳中了曾修远和素问的死穴,两人羞得满面通红,素问一恼:“你们尽说诨话!”便逃也似的出去了,曾修远这会子倒是开了窍,知道追上去。
醉歌仍未反应过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用素问的话来说就是,孩子是上天的恩赐。看着欣喜若狂的萧术谨,她清晰的感觉到得,自己原本空落落的心正被巨大的喜悦一点点再次填满。
素问是对的,把仇恨释放出去,是为了安放更加值得珍藏的东西。
几人笑闹一番,萧术谨,说是素问交代了,醉歌需要静养,将人都赶了出去,只揽着醉歌笑得一脸沉醉。
“你在笑什么?”醉歌见他一直在咧着嘴笑得合不拢,不由得打趣他。
“我高兴呀,我高兴我当然笑了。”萧术谨扶着醉歌躺好,靠在她身侧,以手支头,想是回忆着什么一般说道:
“我小时候有很多兄弟姐妹,可是因为生在官宦世家,勾心斗角层出不穷。我那时候便想,我要是有孩子了,就只疼他一个,爱他一个,绝不让他再过我儿时的那种生活。”
说着吻上醉歌的眼眸,轻声道:“醉歌,谢谢你。”
醉歌觉得心里有根弦颤动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烙在她心间,他的承诺他的温柔,他像是一池温柔的春水,将醉歌紧紧裹住。双手攀着他的腰依在他怀里,或许此刻,便是最宁静的。
宛若卿最近话变得极少,看着沉坷向自己走来,竟有些想躲避的念头,沉坷笑道:“歌儿有孩子了,你怎么不去凑凑热闹?”
沉坷像是忘记了在廊月的那场不愉快,对她一如往昔,宛若卿心中一苦,她是有孩子了,这孩子却是萧术谨的。看到萧术谨欣喜若狂的样子,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感受。
此时她什么也做不了,萧术谨已经执掌了大权,沉坷也回来了,千幻阵还未得手,醉歌又有了孩子,而她依然一无所有,除了一个一直对自己死心踏地的沉坷。
宛若卿这一次笑得干净而纯粹,似抛却了所有装饰着的虚伪,说道:“我很想去,但怕醉醉歌不喜欢。”
沉坷有些发愣,宛若卿何时在意过醉歌的感受?她一向是醉歌如何不痛快她便要如何做的,今日这是……
“你上次只身来蒌城,生死未卜,吉凶难辨,我竟发现自己万分牵挂,日夜担心。沉坷对不起,这么晚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你。”
宛若卿清亮的目光直视着沉坷,脸上有一抹少女的羞红,微微咬着的唇透露出她有些紧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