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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这是一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四周的墙壁都老化的很厉害了,屋顶的吊灯发出微弱的淡黄色光晕,投射到了地板上那抱坐在一团的小小身影之上。
他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尽可能地往后背的纸箱子里靠,像是要最大化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正在这时,正对着他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这个年纪不过十三岁的小少年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当看到来者时,脸上那一抹期翼感顿时变成了恐惧,他张开嘴无声地惊叫,手脚并用想要往身后躲去。
门外那个另少年恐惧的存在此刻却笑得得意,它收起伸出去的手臂,转过头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跨步进了这个杂物间。
缩在角落的少年满脸都写着惊惧,他一边拼命地摇头,一边四下张望着,企图在周围寻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
可惜,杂物间里除了堆砌的纸箱之外,更多的便是绳索一类的物件,至于尖锐的器物一样也没有。
少年不禁双腿打颤。
杂物间空间不大,那个怪物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步伐优雅从容,若不看他身后那宛如蛇般的尾骨,简直与人类并无二致。
它似乎并不急着对少年下手,毕竟这孩子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威慑力,如同一只蝼蚁一般,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你,你……”
小少年嘴唇发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只感觉浑身冰凉没有力气,如同骨头都软化掉了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非人类的存在——也只有在这时才终于敢相信数月前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话。
“你会被它们吃掉。”
“等待你们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幸福的归宿。”
“而是深渊。”
为什么在那时自己没听那人的话跑掉?为什么自己什么也没准备……
不对,就算他真的有逃跑的打算,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小少年不禁感觉万念俱灰。
这时,他沾满灰尘的手,突然在地上摸索到了一根坚硬的金属器物。
他的呼吸一瞬间就凝缓了,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站在少年面前的怪物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猎物慢慢捏住了那一根两寸左右的长钉,然后将其收入他以为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怪物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弯下腰,在这个战战兢兢的孩子耳畔吹了口气,语气慵懒而又散漫:
“我给你这个机会。”
小少年的眸子倏然就睁大了,他一咬牙,大脑中仿佛闪过了什么,然后便不带犹豫地抬起手臂,紧握着手里那根长钉向着怪物的后脑捅去。
“——”
然而,未等他真正碰到面前怪物的身体,少年的视野前就出现了一大片血渍,随即是大股大股温热的腥稠液体喷溅在他脸上,让他原本就苍白的脸更灰暗了些。
他看着这个怪物长大了嘴,面带不甘与震惊,毫无征兆地就倒在了他面前。
怪物庞大的身躯砸在了少年的身上,体温犹在,只是没了呼吸。
“小鬼,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起来。”
似乎是因为小少年实在怔愣了太久,门口那个举枪的人才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话了:
“还是说你想待会儿被发现?”
这句话无疑惊醒了少年,他连忙支吾着推开身上已经死了的怪物,拖动着肮脏的身躯从地上站起。
在他将尸体扔到一边的同时,怪物的身体也像是泡沫般自动溶解了。
“……”
劫后余生的少年看着这一幕咽了咽唾沫,显然这种现象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谢谢你们。”
怪物的尸体彻底消失后,少年才松开了已经被自己的汗液浸湿的长钉,失力地靠在墙上,不忘向门口那两个男孩道谢。
他们俩看上去和自己年岁相当,脸上犹存稚气,却一脸理所当然地叫自己“小鬼”,让少年有些不太适应。
“好啦好啦,你还有力气走吧?没有的话让他背你。”
那个穿白色短衫的少年翻了个白眼,将怀中的黑色长枪抗在肩膀上,指了指身边的矮个少年,对他说道。
矮个少年“嘁”了一声,随即便大大咧咧地向他走过来,二话也不说,扛起他就走。
“不,不用,我自己会走……”
被一个同龄人轻轻松松扛上了肩,这让小少年错愕之余也有些羞愧,立刻就挣扎了起来。
“别动,你配合点我们还能早点脱身。”扛着他的矮个少年不耐烦道。
小少年闻言立刻就老实了。
他们三人就这样一路往前摸黑走去,由那个白色短衫的男孩领路,不出半个钟头,终于走出了这充满诡异气息的地方。
小少年被带到这里来时是蒙着眼的,此时终于知道了关押自己三天的地方究竟是何处,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挨个少年将他一把扔在地上之后,他还处于震惊之中。
“这里不是……”他转动着脑袋望向四周,有些不敢置信。
“亚斯莱迪堡啊。”白衫少年快速回答道,“走结界果然快的很。”
“只是探路麻烦了些,好在还是有惊无险。”另一人答道。
小少年听他们的对话听的一头雾水,他看了看远方那座犹如教堂般的建筑,又看了看身后这两个少年,突然一拍脑门,满脸惊讶道:
“我们见过?!”
“……”
两人显然对他的话非常无语,叹气半天后才道:
“……好歹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敢情你先前压根没认出来我们啊?”
“太伤心了,早知道不救了。”
“要不还是把他送回去得了。”
“我看行。”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还是拉着小少年往建筑方向走去。
亚斯莱迪堡庄园四周都被沙树环绕。三人轻车熟路地走过这片林子,然后在某一个转角处看到了那个早已等候他们多时的身影。
他正坐在一块光洁的巨石上闭目养神,林间的日光散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体笼罩进去了大半。那些金黄色的光辉照耀在他脸上,将他的侧脸勾画的朦胧且圣洁,仅仅是静坐便有种仙人临尘的气息。
三个少年原本还很焦躁,但在看到这人后顿时连呼吸都放缓了,像是生怕打扰到他一般。
因为在这人身畔,除了高空上的日光,还有星星点点状若银河的星粒,每一颗都像是有生命力一样,围绕着这人不断旋转。
这些星粒组合到一起,便是一种与生机截然不同的力量,那力量足以让人动容,仿佛空气都因此变得沉重了起来。
沙树,日光,巨石,少年,这四个因素构成了此时眼前这副让人难以移目的图画,就像不存在于这世间一样。
三个少年谁都不敢第一个打破这平静,所以最终还是由画卷中的这人率先开口了。
“都站在那发呆干嘛?”
凌晏睁开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他这一觉睡得实在舒服,看来书里记载的古法果然很靠谱,世上真有能一边休息一边修炼的方法。
凌晏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心情自然也是相当的好,看着三个痴痴望向他的孩子时,脸上也带着温和的笑容。
“唔,这一次用的时间比上回要快上不少。很好,回去都有奖励。”凌晏笑眯眯道。
白衫少年与挨个少年原本只是发呆的表情,听了这话后小脸立刻皱了起来,连连哀嚎道:
“林老师,可不可以不要‘奖励’啊?”
“林言哥,你这奖励我们实在是……受不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