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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这是王维的《画》,那首著名的五言绝句。
燕南天就像是《画》里的那只鸟,纹丝不动,古井无波,内心一片空白。
同屋的叶德荣早已沉沉睡去,被绑架了这么久,精神上受到的刺激比身体上受到的伤害还大一些。刚才被救出来的兴奋劲让他的精气神“回光返照”了一会儿,在吃饱喝足之后,便陷入了自我保护的沉睡之中。
燕南天受过高等教育,不会像是祥林嫂那样喋喋不休,但并不意味着他的心里就放下了威尔之死。
起因是他要帮助叶廷机和宋天传话,大圈帮绑架了宋金花和叶德荣之后,肯定要谈条件,并非那种为了杀人解恨的报仇。他觉得自己是一位谈判来使,只负责传话,没有生命危险。
一时的大意,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威尔。
怪谁?
肯定不会怪自己。
必须是杀了威尔的龙哥!
他必须要为威尔报仇。
他必须杀了龙哥,才能为威尔报仇!
想杀龙哥?若是放在以前,他还可以组织科塔等人,调集一批精悍力量,配备最新最先进的武器,与大圈帮决以死战。
如今,科塔不原谅他,将他排除在帮派之外,他已经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即便是雇佣国际杀手去杀龙哥,那也得首先联系上国际杀手。问题就在这里,他没有渠道去联系国际杀手。
燕南天跟外界断了联系,在叶廷机派人来接走叶德荣之前,他不方便露面。威尔的死让他缺乏安全感,他生怕龙哥反悔,将叶德荣和他一起杀掉。
想起龙哥的眼神,燕南天就觉得恐惧,那种耍弄人心的招数,简直太诛心,可以让人铭记一辈子。
给出选择的权利,路是自己选的,逻辑上看是那么清晰,可结果却是让人煎熬愧疚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元凶”龙哥。
龙哥真是心理学大师。
燕南天不敢睡着,他还有更担心的事情。他担心叶德荣在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走。
叶德荣不想单独离开洛杉矶,还想着跟宋金花一起回香港。就像是一个孩子跟长辈要礼物似的,根本不考虑礼物是怎么来的,只管一味的索要。
怒火攻心,急火攻心,虚火攻心,总之,他现在全身都是火。抽烟是一包接着一包,更是助长了心火燎原,让他无法入眠。
不知道何时,燕南天再次拿烟的时候,发觉嘴唇疼痛,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才发觉嘴边起了一嘴的燎泡。
疼痛让他重回现实,疼痛让他保持清醒,疼痛让他领悟人生。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燕南天的那道浓眉紧锁,目光不再呆滞,总要为威尔,为自己,做些什么。那么,首先就是要活下去,才能再谈报仇的事情。
想起威尔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燕南天的心里燃起了斗志。
饭是一口一口的吃,事也是一件一件的做。
就从吃饭开始,恢复体力,恢复精力,然后再重新布局,他坚信没有《明史》杀不了的人,套路也要套路死大圈帮。
燕南天在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备用衣服,然后开始做饭。
顶着一嘴的燎泡,神情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得,燕南天进入“无我”模式,他需要调理身体,将体力和精力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才会制定出一套作战方案,方可谋无遗策。
饭菜没有什么太多的食材,仍然是泡面,不过他多加了几个鸡蛋,还有一勺老干妈。
饭香引得叶德荣从沉睡中醒来,迷迷糊糊中说道:“燕哥,我也要吃。”
燕南天只得又打开了两包方便面,加了进去。
“德荣,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叶德荣揉了揉眼睛,伸着懒腰,说道:“没有,我是独生子。”
燕南天也不说破,继续问道:“你家是哪的?”
“南京。”
“哦。你在哪上的大学?”
“南大!”叶德荣自豪道。
“哦。南开大学啊。”
“不是,南京大学!你们怎么都说南开大学?你知道吗?南京大学才是中国第一大学!”叶德荣不满道。
“南京大学?市级大学?”燕南天第一次听说这所大学。
就像是踩了叶德荣的尾巴,叶德荣第一次义愤填膺,维护母校荣誉义不容辞,他开始介绍起南京大学的荣耀。
南京大学是211工程、985计划的双料综合性全国重点大学,而且是C9联盟成员。
九校联盟(C9 League),简称C9,形式类似于美国常春藤联盟,联盟成员都是国家首批985重点建设的一流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南京大学、浙江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共9所高校。
南京大学曾经被分为N个部分,例如说,1952年,南京大学的工学院独立出来成为了现在的东南大学;南京大学的医学院独立出来成了现在第四军医大学;南京大学师范学院就是现在的南京师范大学;南京大学航空系独立出来组建了现在的西北工业大学;南京大学水利系独立出来组建了现在的河海大学;南京大学食品系独立出来组建了现在的江南大学;南京大学农学院就是现在的南京农大;南京大学林学院就是现在的南京林大;南京大学气象学院就是现在的南京气象学院;南京大学政法系搬到了上海,组建了上海华东政法大学。
另外,原南京大学体育系在上海组建上海体育学院;原南京大学哲学系迁至北京,合组新的北京大学哲学系;原南京大学经济系迁至上海,合组新的复旦大学经济系。
最后,叶德荣掷地有声道:“现在看到的南大是拆完的南大,拆成这样,照样还是985!”
“这段贯口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不是第一次向外人介绍自己的母校。你学的什么专业?”燕南天关火,盛面,分汤。
“天文学。”
燕南天难得正眼看了叶德荣一眼,说道:“这么高冷的专业?佩服!好找工作吗?”
叶德荣接过他递过来的面碗,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找。除非继续读研,不然的话只能去天文馆做讲解员。”
燕南天想起叶廷机的背景,只要叶德荣顺从父亲的安排,哪里可能去天文馆做讲解员?一个月两三千元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