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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轩怔然望着季如雪, 胸口渐渐一片冰凉。
季如雪垂眸看着他,眸子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许久之后, 才低声道:“把林侍人给朕弄到冷宫去, 门窗全都仔细封住。”
两个小太监应了一声, 而后走上前来,拽着林若轩的胳膊, 便将他往外拉去:“林侍人请了。”
林若轩也不挣扎,就这么木然让他们左右架着, 往冷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见了许多宫女太监,都纷纷惊讶地驻足观望,可是此时此刻,林若轩连那些疑惑、嘲笑、轻蔑的刺人目光都感觉不到了, 脑海里只剩下一片浑浑噩噩。
阿雪方才说什么?
他说自己是他的……侍奴?最低贱的男妾?
妾?
自己不是他的先生吗?阿雪明明说过的, 这一辈子,自己都是他最仰慕, 最敬爱的先生……
就这样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若轩忽然感觉背上传来一股大力, 整个人被狠狠推进了门里, 他这才回过神来,猛地转过身去。
小太监一边锁门,一边冷冷道:“林侍人安心歇息吧。”
林若轩扑到门上,用力拍着门, 厉声道:“你们做什么?我要见阿雪!我要见季如雪!!”
门外的小太监微微一愣,而后冷笑道:“林侍人这是疯了?竟然对皇上直呼其名?这可是天大的不敬,小心自己的脑袋!”
林若轩稍微冷静下来, 急切道:“那,那让皇上来见我!”
两个小太监不搭理他,片刻之后,窗外又传来“砰砰砰”的响动,原来他们按照季如雪说的,用几根结实的木条,把窗户从外面钉上了。
林若轩又徒劳地求了一会儿,那两个小太监根本不回答,“砰砰砰”地钉完窗户之后,便嘻嘻哈哈地离去了:“走了走了!这林侍人烦得很,吵死得我头疼!”
“是啊,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不过是皇上无聊时用过的玩意儿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没错,皇上但凡稍微上点儿心,也会封个公子男嫔之类的吧,怎会直接指做最低等的侍奴,还关在冷宫里?”
“诶,小安子你说,这林侍人到底是怎么爬上龙床的?嘻嘻,他那儿……是不是特别销魂啊?”
“你没听皇上说吗,当年在辽东的时候,皇上身边没有女人,凑合着用他泻火罢了!反正’柔顺乖巧’、’伺候妥当’嘛,嘿嘿,你懂的……”
“哈哈哈,也是,这林侍人看着一本正经,私下里不知道有多骚……诶,你说他是用上面伺候呢,还是用下面伺候?”
林若轩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忍不住低低喘了两口气,缓缓退了两步,慢慢坐回床上,只觉得手脚发凉。
当年季如雪中了淫药,自己确实很主动,也……也确实很柔顺乖巧,忍着难以言说的羞耻,被季如雪那样过分地折腾了一宿……后来自己要离开了,心中有些不忍,竟然又主动了一次,季如雪逼着他叫“夫君”,自己也叫了……
如今想来,自己是个男人,又是季如雪的先生,那样毫无廉耻地’伺候’他,在山洞里做那种事情,雌伏于他,叫他“夫君”,做他的“妻子”……那些日子,季如雪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特别瞧不起自己?是不是在暗暗耻笑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贱?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翻脸之后,要如此羞辱自己?
侍奴?妾?
也是,自己是季如雪的先生,又比他大了好几岁,按理说来,行事应当端方持重才是,当初自己那些不知羞耻的举动,在季如雪眼中,说不定如同娼妓一般,连妾都不如……可是自己却懵然不知,还把季如雪那些胡言乱语的情话当了真,有时候甚至偷偷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做了他的“妻子”,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林若轩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无地自容,他在床上呆坐了许久许久,才狠狠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别这么矫情,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营救萧图南,寻找并蒂莲,完成系统任务,获得重生大礼包。
至于季如雪……自己本来想着,反正自己在现实世界没有家人,或许以后就不回去了,就这么留在季如雪身边,用一辈子弥补黑水河悬崖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在季如雪心中的地位,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对,不要自作多情了。
林若轩强忍着胸口窒息般的痛楚,缓缓闭上眼睛,把系统调了出来。
“系统,系统,萧图南那边怎么样了?”
【嘟嘟嘟,系统已上线。男主的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亲还是要加油哦,一定要保证男主安全,还要尽快前往封剑谷寻找并蒂莲,炼制四方回春丸。】
听见萧图南没事,林若轩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季如雪虽然轻慢侮辱自己,但对萧图南还略微有些舅甥情,不至于做得太绝。
他想了想,又打开系统面板,面板最上面的四个大格子,前三格分别放着白玉参、骷髅草、鲛人泪,只有最后一格是灰色的——就差并蒂莲了。
如今该怎么办呢?
并蒂莲在西域天山封剑谷,自己要去西域的话,必须逃出紫禁城,而且在离开京城之前,还要从诏狱里救出萧图南,否则自己忽然失踪,难保季如雪不大发雷霆,拿萧图南撒气。
林若轩细细沉吟着,季如雪既然把自己关在冷宫,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搭理自己了,而紫禁城的布局巡逻,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只要逃出冷宫,扮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或许就能混出去。
混出去之后,再潜入自己做东厂督主时的旧宅,旧宅那棵梨树下面埋了个瓷罐,里面有厚厚一沓银票,自己可以拿着这些银票,去玉桃居找上官仙,让他帮忙联系几名江湖高手,去诏狱把萧图南劫出来,反正诏狱的布局巡逻,自己也很熟悉。
做完这一切之后,再把萧图南送到乡下,找一家淳朴的农家好好养病,自己一个人前往西域,探访封剑谷,寻找并蒂莲。
“唉,这也太难了吧。”林若轩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这整个过程太难了,一步都不能出错,可如今他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如此了。
既然做了决定,林若轩便不再犹豫,起身爬上窗前的书案,仔细察看被封死的窗户。
窗棂是梨木雕花,做工十分扎实,外面又钉了数根粗大的木条,看起来完全封死了。林若轩想了想,从发髻上面取下一支束发的碧玉簪,试着从窗缝下面捅了捅那些木条。
纹丝不动,看来真的封死了。
他叹了口气,正打算另外再想法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声音:“怎么,想跑了?”
林若轩陡然一惊,还没回过神来,腰上猛地一勒,季如雪已经轻而易举地将他从书案上捉了下来,狠狠摔在大床上!
“砰!!”
林若轩被摔得几乎散了架,他头晕眼花地仰望着床前的季如雪,在这种该死的情况下,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件遥远的往事,当年就是在这个房间里,自己把年幼的季如雪从梁上放了下来,又把他抱到床上,仔细接好腿骨……
季如雪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英挺俊美的面容冰冷如雪,线条完美的下颌微微紧了紧,而后忽然伸出手,便要来撕林若轩的外袍。
林若轩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直接给了他一脚!
可季如雪的反应实在太快了,轻轻松松便一把捉住了他的脚踝,那粗鲁强劲的力道简直大得吓人,和那雪白俊美的容颜完全不搭,仿佛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碎他的骨头。
林若轩怔然望着自己一手养大的俊美青年,一股难以言说的陌生恐惧感,缓缓从他心底升起。
季如雪冷笑道:“先生的脸都吓白了……怎么,不肯伺候朕?”
林若轩颤声道:“阿雪,别,别这样。”
季如雪死死盯着他,漂亮的薄唇里吐出恶毒无比的话语:“先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先生跟了萧图南那么多年,心甘情愿地伺候他,被他干了不知道多少次……结果呢?他连个妾室的名分都不肯给你。朕不过用了先生两次,就给了先生名分,先生如今是朕的妾,自然应该好好伺候朕。”
林若轩忍无可忍道:“没有!我和萧图南没有什么……”
季如雪柔声道:“先生还想骗朕?萧图南那张脸,黑水河那根藤蔓,还有萧图南在岩洞里亲口说的,他在杏花楼弄疼你了,以后会温柔待你……这些事情,先生想怎么解释?”
林若轩张口结舌:“我,我……”
季如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这些日子,朕已经想明白了,朕不过是个赝品而已。先生待朕好,教朕念书,为朕调养身体,愿意和朕做那种事情,一半是因为这张该死的脸,还有一半是因为……”
他顿了片刻,才极其艰难地说出口:“朕十几岁的时候,先生便时常在朕面前,见缝插针地为萧图南说好话,潜移默化地想让朕欣赏他……先生,你是不是觉得,父皇待萧图南不好,如果朕当了皇帝,萧图南就有好日子过了?”
林若轩被那双漆黑冰冷,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盯着,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他刚刚开始做任务的时候,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也付诸行动了,可是,可是……
季如雪看着他那副哑口无言的样子,薄薄的嘴唇渐渐颤抖起来,眼圈慢慢泛红了:“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林若轩哑声道:“阿雪,我……”
季如雪冷冷道:“你叫朕什么?你自称什么?”
“皇上,我,我……”林若轩顿了顿,艰难地改了自称,“奴婢确实那样想过,可是……”
“别说了!!”季如雪再也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而后咬牙切齿道,“把衣服脱了。”
林若轩呆呆看着他。
季如雪的声音轻柔而危险:“先生,如果你不让朕舒坦,朕有的是法子,让萧图南更不舒坦。”
林若轩心中一片冰凉,轻轻闭了闭眼,不再多说什么,缓缓解开了衣襟。
季如雪死死盯着他献祭般的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过了许久,忽然道:“翻过去,跪着。”
林若轩木然地照做了。
他跪趴在枕头上,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音,而后某种冰冷柔滑的刺绣缎面料子,覆上了他光裸的背脊……自己这般毫无尊严,极尽羞耻的样子,而季如雪却连外袍都没脱,只稍微解开了下裳,就,就……
“唔……”林若轩紧紧咬着牙,纤细的手指死死揪着床边的帐幔,苍白的手背上隐隐浮现出淡淡的青色静脉。
他这个身体较为娇小瘦弱,而季如雪成年之后个子极高,又十分强健结实,以前那两次,他要做许久的准备,季如雪也要极其温柔耐心,不断用轻吻爱抚哄着他,他才能勉强承受……可是如今,如今……
林若轩疼得眼前发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身后的季如雪却亢奋极了,几乎是恶狠狠地啃着他的后颈,极其粗暴地折磨着他……不知什么时候,林若轩的脸上,已经全是一片冰冷的湿意。
季如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微微顿了顿,几根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轻轻抚摸上了林若轩的脸庞。
而后,季如雪的呼吸陡然绷紧了,过了片刻,才涩声道:“你在哭?你,你就这么不愿意……”
林若轩勉强忍着泪意,轻轻摇了摇头。
季如雪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会儿,然后他愣了许久,才几乎不敢置信一般,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你……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奴婢……”林若轩有些茫然,这种时候,自己能说些什么?
季如雪难以自控地喘了几口粗气,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原本悦耳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又抖得厉害:“你,你以前看着这张脸,连上药的时候,都能,都能那般……如今,如今……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一直想着萧图南,想象着和他……才能有反应?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