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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段冉的反问,秦键顿时语塞。
同样练过激流,而且对于自己的听辨能力秦键向来充满了各种信心,可是就在刚才李现龙的演奏中,段冉所指出的每一个细节的错音漏音她都没有听出来。
段冉自然不会和他开玩笑。
那只能说明对方的听觉神经对于音的听遍和记忆能力已经无法用强悍来形容了。
这妮子...
片刻。
“只是这首曲子练过太多遍了,我都记不清自己谈过多少遍了,所以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似是察觉到了秦键的某种猜测,段冉再次笑了笑,目光随着响起的钢琴声再次飘向了舞台上的身影,“而且只是1分45秒而已。”
“也实在算不上多快。”
秦键没再说什么,也看向了舞台。
舞台的灯光下,钢琴前的李现龙似乎不再张扬和莽撞,在钢琴上来回摆动的双臂也降低了高度。
他的表情沉着,神色自然,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跳动的双手。
接下来短短的不到五个小节的音乐,秦键便被音乐中所描绘形象吸引了。
李现龙看似平静的演奏下,音乐的力度和叙述上却产生了巨大的对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语汇总是这样,就像段冉的话。
总会轻描淡写的去描述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却能在你心里留下痕迹。
......
通常来说,审美意义上的音乐意境所注重的在于它作为一种艺术或艺术作品,并不在于是不是有特定的戏剧形式,在于是否具有情感上的冲突以及其中所反应的实质性内容。
正是有了这种冲突矛盾,所以音乐才可以反映出这种意境上的美学意义。
音乐有唤起形象的能力,而且音乐表达情感直接的特性点直接促成了这种意境感的形成。
因此我们可以直接得出一个结论,意境是音乐情感的具象体现。
肖斯塔科维奇的钢琴音乐,就带着这种最为赤裸的美学性。
空气中音符间的落差,和弦的矛盾碰撞,仿佛不同性格的人物之间形成的冲突。
特别的织体密度和不协和音程的相互作用下,音乐中每一段旋律都产生了不同的情绪效果。
然而,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七岁少年的演奏。
然而这一幕此刻就在上演着。
.......
没有ok或stop。
继少年组的第一日A组8号选手之后,在第二日的赛程中,再次诞生了全场无评委叫停的选手。
......
东京文化会馆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家小便利店内,段冉正在买东西。
店门外不远的阶梯上,一对年轻的身影并排坐着。
“没关系,对这种东西我从来都不在意。”
方宗尧目光望向了大街对面光彩绚烂的夜市。
片刻后,轻叹一口,“不过他的肖斯塔科维奇确实让人感到意外,我一直以为只有油腻的中年人才能将音乐中的那种邋遢感表现出来。””
“邋遢感?”
秦键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就在这时,段冉拿着三瓶水走了过来,递给了两人,“喝水。”
“谢谢。”
方宗尧接过,转头看向了秦键,“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没有问题,”秦键说着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段冉。
“看我干嘛,”段冉耸了耸肩,“你说了算”
方宗尧见状轻轻一笑,目光再次回到秦键的身上,“走吧,附近一家料理店还不错。”
“走。”
随着一阵欢声笑语,三个年轻人的身影渐渐的越来越模糊。
直到彻底消失在夜幕下。
莫扎特国际音乐大赛第二日比赛赛程结束。
同第一日的赛程,钢琴赛场再度成为了大赛组委会关注的焦点。
专业少年组中,李现龙演奏的的肖斯塔科维奇被评为了今日赛场上的最佳演奏。
不过在民间的乐评论坛上,大家更多的在讨论两个竞速版的激流。
而在专业组别的较量中,前几日因为斗琴被大家所关注的来自韩国的选手朴长宇也上演了一出好戏。
练习曲鬼火也让聆听了现场的观众感受到了李斯特音乐独特的魅力。
.......
结束了饭局,在餐厅的大门口,三个来自华国的年轻人挥别。
回酒店的路上。
“才七点半,你还去练琴吗?”秦键问道。
“练。”段冉看了看手机,“才七点半,还可以练两个多小时。”
“好。”
......
二人下车直接来到了酒店附近的yamah琴房。
一人一间开始了练习。
秦键坐到钢琴前简单了热了热身,直接打开了贝多芬的奏鸣曲集。
目光落到了目录第二十三行上。
随着眼前并不复杂的乐谱,耳边响起了车尔尼的演奏。
热情奏鸣曲。
完成于贝多芬创作的成熟期。
在这个时期,他音乐思想中的深刻和雄伟已经彻底的突出表现了出来。
从贝多芬本人到当时整个音乐界的公论,没有人不认为“热情”是一首登峰造极的钢琴奏鸣曲。
贝多芬本人曾对这首作品的内容做过这样的解释:“你去读莎士比亚的暴风雨吧。”
...
秦键感受着耳边贝多芬的独创精神。
躁动不安的旋律中,他仿佛感受得到了贝多芬将刚强意志所克服的汹涌情感理智地组织在了古典式的、完整干净的音乐中。
音乐语汇朴素、简介。
“热情。”
脑海里无限的循环着,秦键渐渐的比起了眼睛。
黑暗中,一个个音符像是依旧像是在花岗岩河道里的烈焰洪流。
时间渐渐的过去。
完成了最后一遍诺玛的回忆,段冉拿起了钢琴旁的手机,此时已经快九点半了,在这整个的过程期间,她没有听到隔壁琴房传来的半点动静。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早已习惯,在茶几钢琴馆的那段时光,秦键总会突然在钢琴前发呆,结果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段冉轻轻的扣上了琴盖,从布包里取出了一个老式的蓝色谱夹,翻开到第一页,认真的看了起来。
灯光下,这是一份看起来有些破旧的纯外文乐谱,隐约间,还能看到op10-4的标题旁写着‘Shen,1998.06.29’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