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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用力’的方式反了。”
喊了一上午的用力,秦键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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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夏树擅长演奏浪漫主义时期的作品,这从她参加莫扎特大赛的作品就可以看出。
如肖邦的练习曲,拉威尔的组曲一类,这些作品实际上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它们都很符合自然手型的演奏。
这里的自然手型并不是说一个演奏者随意把手放在钢琴上的姿势样子,而是指从琴童期养成的更科学合理的手型习惯「就像肖邦手位。」
近距离的观察可以清晰的看到,不论从坐姿还是手势,麻生夏树的演奏都相当规范,用沈清辞的话——这是一种良好的钢琴素养。
反观国内很多音乐生甚至高等艺术学府的钢琴科班生都不完全具备这样的素养,哪怕他们在进入附中前就可以拿着冬风激流去参加国际少儿比赛了。
作为两个出自不同地方的同龄出众者,段冉的力量就明显要比麻生夏树要强。
尤其在快速乐段中突然出现的重音和弦,这就可以说是段冉快速运指外的另一个拿手好戏了。
秦键在萨尔茨堡的那段日子也常和段冉讨论一些钢琴教学上的一些问题,段冉的描述中沈清辞的教学中格外注重手位姿势,尤其是在触键和手臂力量的关系上。
“在熟练的运用手腕力量之后,我们才能感受到手臂的力。”
同样话的秦键在沈清辞的钢琴课上也听过。
理性分析沈清辞很明显不是在一味强调用力,他所表达的是一种感受。
并且在克里斯的中级钢琴指南中有过相关的记载——在发力轨迹上将大关节的重量合理的加入到制造声音的行列中是非常必要的——当你需要一个漂亮的强音。
大关节自然指的就是手臂了,而这里所说的发力轨迹自然就是从触键准备到弹响,全身肌肉的运动过程。
...
“是的,以前辻井老师也常常这样要求我,他对于触键的要求也十分高,他需要我的每一个音都要做到清楚和精美。”
“精美?”
秦键不由得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清楚’他明白。
“这个精美怎么说?”
中午时分,一餐的一角,两人依然在饭桌上讨论着手臂与力的问题。
麻生夏树思索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拿着筷子在胸前比划着:“嗯——大概就是一种微妙的音响效果吧,我说不上来(笑)。”
秦键点头表示理解,虽然他没有听过辻井伸行的演奏,但是从夏树的演奏中他也能看出一些东西。
比如音尾处她总会习惯性的微微翻下手腕。
想到此处秦键一叹,想来夏树对于手腕的控制早已得心应手,只是在拉赫的作品中还没有找找到一种合理的力度表达方式。
尤其是拉二开头引子部分,八小节连续渐强的十度和弦演奏绝不是cd上听起来那样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好的。
回想喊了一个上午的用力,秦键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大概是‘用力’的方式反了。”
心理暗忖着,秦键叹了口气,人家一口一个师哥的找自己帮忙听,结果自己还差点把人家指到错路上。
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回琴房的路上,经过超市的时候秦键给夏树买了两瓶旺仔牛奶。
“啊?谢谢~”
“别客气,喝吧喝吧。”
“嗨!”
这麻生夏树是真不懂客气的意思,直接原地‘吧嗒’一声拉开了易拉罐。
就这大冬天的室外,一口一团白雾,她就真喝了一口。
“別!”
...
拿着两瓶呲凉的易拉罐回到琴房,秦键思考着该换个什么思路让夏树能明白自己要表达的那种用力的感觉。
麻生夏树老实的的跟着他走了进来,一进门就乖乖的坐回到钢琴前等待着。
良久。
“嗯——————”
秦键长嗯一声,将两个易拉罐放到了暖气上。
“再来。”
“这次尝试着放松,借助身体向前倾的力量来推动手臂完成触键。”
两秒后。
“噹!”
别说这一放松,还真放的管用了。
这一声噹已经有点脱离了拉威尔需要的重音音质,距离拉氏的重音需求近了一点。
“再来。”
...
又一个小时后。
不论是练习曲里的块状和弦还是拉二的引子,夏树演奏的力量感丰盈了不少。
虽说距离秦键心目中的感觉还差了一截,但是相信通过她接下来的练习和沈清辞的指正应该很快就能在一个未来的时期有一个新的面貌。
下午三点半,一个电话打断了师兄弟之间的学术讨论。
“么西么西。”
夏树爽快的接通了电话。
只是她挂掉电话之后就没有那么畅快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秦键似乎多少听到了一些事情。“不妨说说看。”
“是这样...”
经夏树不太繁杂的描述,秦键听明白了。
就是双旦晚会钢琴系打算出一个钢琴八重奏的节目,钢琴系的一众策划想让夏树也参与进来并负责一个声部的演奏,不过这事她之前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但今天人家又把电话打来了。
对此秦键大概能get到对方拒绝的点,“如果时间上允许,可以尝试着让自己的生活变的更丰富一点,很多时候大家接触着接触着就慢慢熟了,你和社团里的人不也是有一个相识的过程嘛。”
“有道理。”
“我会认真考虑。”
夏树郑重的点了点头笑道,接着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我得走了,马上要到上课了时间了。”
“哦哦,那你赶紧走。”
两人说着麻生夏树收拾了起来,临走前不忘将那瓶打开的旺仔牛奶喝了个干净,又把那瓶没有打开的装进了包里。
“谢谢您的今日份指点!”
最后乖巧的向着秦键一鞠躬,“拜拜,师哥,明天上课见。”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麻生夏树离开后,秦键继续思考了一下今天和对方探讨的问题,对方的疑惑似乎解决了,但是一些地方他反而生出了一些疑惑。
比如法国学派和俄国学派的作品风格。
将夏树今天的问题放到历史的显微镜下,根源就要追溯到两个学派之间的矛盾之争了。
在简陋的知识体系里搜刮了一会儿,秦键觉得自己的名词都快被掏空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他便不再多想。
问题留给老师好咯。
“练琴。”
...
继拉二结束,白色的施坦威琴房再次传出拉三的号角。
这也就是为什么整个学校只有秦键和夏树可以代表大一的钢琴系参加半个多月后的拉赫作品研讨大会。
不吹牛逼。
是真的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