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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翡……”康玉彻跟上前还想说什么,却被康玉清拦了下来,“我的……”
两人进了马车,康玉彻的声音远到听不清楚,只能看见他在后面挥挥手。
“我的烈火,你藏哪了?”
康玉清一巴掌拍在康玉彻的脑袋上,“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惦记你的马?”
康玉彻有些懵,不知二哥怒从何来,脑袋转了一转,“难道?难道玉翡不打算出宫?她要留在里面?”
康玉清点点头,“她自己选的路,如今这境况,咱们也拦不住了。”
“可不成,不可以,那个什么太子,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你看他那暴脾气,居然跟我动起手来。”康玉彻急了,可光急也没用任何用处,“咱们去封信,让爹想想办法吧。”
“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
康玉翡愁绪万千,此番一别,两位哥哥回了北境,怕是很难再相见了。可惜匆忙间,什么话都没说上,连三哥的烈火,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在哪。
太子欠了欠身,清咳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可康玉翡不想听,她虽答应二哥对着太子好脸色,万般讨好,却没答应他即刻开始,这种事情能拖一日便拖一日吧,她侧过身子,假装熟睡。车子忽然一个颠簸,康玉翡猛然睁开眼,想到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易敏呢?停车,停车。”
“做什么?”太子拽住准备出马车的康玉翡。
“易敏还在……”
“你现在才想起来啊。”太子冷笑一声,“不用着急,她在慎刑司等着你呢。”
“你……”康玉翡一个怒音还未落地。忽然一只暗箭从车帘上穿过,刺中车棚。太子拉住康玉翡的手,“快出去。”
紧接着,雨点般的箭矢从左右两边疾驰而来,直奔马车,周围侍卫即刻挥剑忙乱起来。康玉翡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姑娘,她当然知道此时应该尽快离了马车,但是,被人拽着手腕,实在活动不便,她狠狠甩开太子的手,用手腕一撑马车,轻巧的跳了下来。一出马车,正面撞上一只箭矢,她脚步一晃,侧身一闪,躲开了。心里暗暗一惊,好在自己这身轻功还不错,要不然就死的太快了。
“玉翡,康玉翡。”
太子被人护着,往前移动,走到一匹马前,众人抬手,把他拱上马,“殿下先走。”
“康玉翡……”
两人隔着几步,康玉翡靠着自己的轻功左右躲闪着,根本顾不上后面一直叫唤的太子。
太子抓起马车旁的一把剑,绕着马车,往康玉翡身边靠近,可惜护的了自己,却护不了身下那匹马,马儿屁股上一只箭擦过,惊的它往前蹦跶几下,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准备开跑……
康玉翡对这声音熟悉,知道这马是要疯跑了,立刻瞅准时机,一个箭步,抓住太子的手臂,借着太子身体的重量和自己的轻功,一下腾起,落在了马背上。这还没喘上一口气,一只箭跟在她身后,从她耳廓擦过,箭的力道沉稳,虽没有刺中耳朵,但撞断了她的耳环,在耳垂上拉开一个血口子。她疼得厉害,忍不住抱紧了身前的太子。
“玉翡,康玉翡,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她松开手想摸摸自己的耳朵,却被太子又抓了回来,摁在自己的腰上,“抓紧了。”
太子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的呼吸和心跳,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好在这一趟出门,为了防止康玉翡跑掉,自己多带了人出来,这明里暗里的人加起来,一定不会让这帮刺客跑了。虽然凶险了些,但是留住了身后的人,又能抓到漏网之鱼,也算没白折腾一趟了。
两人一匹马直奔东直门,入了宫门,太子才把马拉住,慢慢停了下来。下了马,康玉翡才得空摸了摸伤口,血已经凝了,整个外耳背都没了知觉。她无奈的叹口气,跟着这位太子真是没好日子过,真是自作自受。不多会,两位侍卫也赶了回来,一名叫袁新强的侍卫禀了太子殿下,众侍卫折了两人,伤了七人,那些刺客悉数伏法,只是全部服了早早备好的毒药,一个活口没留住。身份一时半会无法查明,不过他们使的武器,有些蹊跷,所以带了回来,给太子殿下过目。
他从马鞍上卸下来一只断了的弓。只匆匆撇一眼,康玉翡便认出了这只弓的样子,这是镇北军精兵使得凉墨弓,弓沉弦重,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拉动的。这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子转头看着康玉翡,其他几人也看着她。
“不可能,不可能。”康玉翡上前握了握弓,尽管只剩半副弓,但是这手感和重量,她再熟悉不过,确实是凉墨弓。这凉墨弓是镇北军军内特制,握弓的地方裹了一层特殊的麻料,保证冬日不会凉手,夏日不会滑手,这是旁的地方都买不到的。康玉翡迎上太子的目光,极力否认,“不可能,镇北军不可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偷了这弓,陷害镇北军。”
“把尸体和武器都运回来,我要彻查此事。”
“太子殿下,镇北军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殿下刚从镇北侯府出来,我们怎么可能立刻伏击您,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还有这弓,这也太明显了,绝对不可能的。“康玉翡越想心越凉,镇北侯府不入京城,不涉朝政,已经避得远远的,为何大家都要为难他们。“殿下再想想,我还在马车上,倘若真是镇北军,怎会敢动手?”
太子脸色渐冷,“或许……”他看着康玉翡继续说道,“你对镇北侯府来说,没有你自己想的这般重要。”这一字一句犹如冰锥,一下一下砸进康玉翡的心里。
太子一挥衣袖,上了马,往乾盛宫轻水阁奔去。只留下康玉翡一人呆立在原地。过来两位小太监,拎着灯笼,“玉翡郡主,奴才们送您回去。”
“回哪?”康玉翡楞了楞,“哦,不用了,我想自己走一走。”
康玉翡顺着甬道,一步步往前慢慢走,心里刚才那阵刺痛感,怎么都挥散不去。她难过的不是太子那番话,而是害怕自己变成那样的境况,“没有你自己想的这般重要。”入了宫,其实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会不会有一日,自己变成镇北侯府的拖累?越想心越冷,越冷,心里就越敞亮。倘若真在宫中过的不如意,自己明白的,绝不给家里添麻烦。就是心头上扎上一刀,干干净净的了断自己。
康玉翡扶着宫墙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敞亮忽然一下暗淡下去,变成一片黑暗。糟糕,自己这双眼,又看不见了。
这冬日,真是让人难受,她只能摸着宫墙,一步一步试探着往前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