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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父皇隆恩!”茗慎谢完恩后,微扬着布满细汗的微红小脸,对着文轩绽放一抹嫣然的笑意。
可是文轩却眸色透着冷寒瞪了她一眼,然后就面沉如铁的别过了脸,不在看她。
茗慎心头一阵委屈,眉心微曲,心中实在不解,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面子里子都替他挣了回来,他还有什么可恼火的?
接着她又挑起眼角,悄然的瞥向文浩,刚巧看到江燕端着一盏酒,盈满笑意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花容含羞的垂下脸,两人挨的极为亲近,不知讲了些什么?
然后就见文浩原本冷沉如铁的峻颜霎时破冰而笑,并且还接下了江燕的斟酒喝下,甚至还扬脸示意她坐到的他的身侧相陪。
见到这样的一幕,茗慎只觉得自己的一颗脆弱芳心,像被万千跟钢针以纳鞋底的方式,狠狠地来回穿插一般,千疮百孔的剧痛,针针刺心。
呵呵,真是好笑,明明自己无法给他一个圆满,还经常将他拒之千里之外,此刻又为何要去妒忌那份属于他的美满幸福呢?
莫不是,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怎么可能?
这也太荒唐了,绝不可能的,她明知道自己和文浩之间是绝无可能的,也许.......也许她只是看不惯江燕而已。
对,她的确看不惯江燕,看不惯那种假意清高,曲意逢迎,好高骛远,虚荣薄情的做派。
呀,看不下去了,心里好痛,脑海凌乱。
耳边的吵杂令茗慎多呆一秒都觉得是种煎熬,江燕与文浩郎情妾意的般配模样,使她多看一眼都觉得窒息,于是,她慌忙找了个去望月楼更衣的借口,像个丢盔卸甲的逃兵一般,黯然的离开了锣鼓喧天的畅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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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楼上,相思重重。
茗慎沐浴完毕,仅用一根鸳鸯莲瓣纹金簪将湿发挽起,又换上一身银紫色的绛绡莲纹纱衣,在以浅粉点翠的丝带在腰肢松松打了个结,便慵懒的倚靠在观景窗边上的美人靠,双目出神的望向被银色月光浸染了的池塘。
残梗枯荷,总会掀起人心中最凄凉悲怆过往,心亦会随着满目疮痍的衰败景象,飘零成了塘中无根的浮萍,耳边隐隐传来幽咽的戏文,那尖细的女子声腔,一波三折,令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戏的情景。
那一年,她十岁,在将军府为茗婉妹妹精心大办的庆生宴上,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折戏。
那出戏的名字她早已忘记,可当时怀揣的那种激动澎湃的心情,却在她的记忆深处铭刻入骨,好像是昨夜星辰那样清晰,又好似,隔了三生三世那般飘渺遥远。
只依稀记得,那天个头小小的她,被静妈抱在充满母爱芬芳的温暖怀中,探出颗小小脑袋,拉长了脖子看向戏台。
见到戏台上的人全都打扮的花花绿绿,咿咿呀呀唱个没完,她便好奇的问静妈:“奶娘,奶娘,这些花脸是什么人?为何和我们的打扮不一样呢?”
静妈说:“他们是戏子。”
“什么是戏子?”
“戏子就是把文人笔下的前朝艳史、传奇佳话,扮上相,演绎出一场场镜花水月、悲欢离合给世人观看,他们的喜怒哀乐全是假装出来的,但是却有本事让观看的人当成真的,这就是他们维持生计的饭碗!”
“原来连人的喜怒哀乐,都可以拿出来贩卖,奶娘,慎儿也想做一名戏子,一颦一笑,一记眼风,都能换来利益,那咱们就再不用过清苦的日子了!”
“我的小姐,你要记住,千万别去相信戏文,那些全不过是文人编出来哄人的把戏,戏子是世间最苦的勾当,哭笑言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静妈看着怀中年幼的茗慎,泪如泉涌!
茗慎从来不怕吃苦,于是任性的把自己练成戏子模样,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将军府是她施展身段的舞台,她小心翼翼,默默无声地把那点小小的心计开锣上演!
算计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万事到头,还是一场空,如今的她,依然是个戏子,只不过是把施展身段的舞台,从将军府搬到了端亲王府,把渴求幸福的手段,转换成了权欲争斗的戏码,但是殊途同归,终究还是个哭笑言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戏子罢了。
思及此处,茗慎心中含了朦胧而酸楚的心痛,她绵软无力地伏在朱红雕花的美人靠上,疲累的阖眼,脑海里再次幻化出文浩和江燕郎情妾的模样,心底刹那间狠狠一搐,像是被谁一下子抽干了所有底气般,在也忍不住,放任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捂着胸口,孱弱的肩膀随着哭泣声微微抽动,微张的朱唇吞咽着清苦的泪水,清雨梨花般的容颜在月光的洗涤下,仿若幻化成了氤氲在黑暗里的鲜花凝露,清高雅致,散发着不易亲近的疏离芬芳。
“不开心了?”一把沙哑的嗓音,格外轻柔的问道,好似一只布满茧子的粗手,沙沙地抚过如同女子肌肤一般光滑的绸缎面,挂起了毛。
茗慎被突来的声音惊得心头一阵狂喜狂跳,下意识回头,只见文浩头戴紫金冠,外披一袭墨色烫金斗篷站在眼前,好像站了许久的样子,高大的身影不复人前的那种冷酷无情,墨眸眯起一道暧昧的流光,正在玩味的打量着她。
“睿亲王不在畅音阁听戏,跟着我跑到望月楼来做什么?难道不怕冷落了你的京都第一才女和南宫郡王小女儿家的表侄女吗?”茗慎吸了吸鼻子,冷言冷语的调侃,红唇微翘,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得,哭红的双眼像是雨水洗过的樱桃一般诱人心怜,令人心醉。
“吃醋了?”文浩坐到她身旁,双臂从环住她的腰肢,把她瘦小的身子全部包裹在怀中,薄唇欺上她耳畔,沙哑低笑:“所以躲起来哭鼻子?”
茗慎也不反抗,因为她还是多少了解一点这人的脾气,越是反抗,他就会越来劲,所以乖乖不动,反而安全几分!
“我才没有,你想多了!”茗慎羞得俏靥涨红,犹如玫瑰凝白露般动人心魄。
文浩被她的乖顺取悦,低头望着她一副娇慵羞涩的媚态,眼中流出浓浓的痴迷:“别吃醋了,什么京都第一才女,都不及你今天露的那一手厉害,连我都非常惊讶你的表现,没想到你不但懂得经商之道,更是色艺双馨,真不知,你这娇弱的身子里,到底私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惊喜。”
“你怎么知道我经营商行的事情?”茗慎疑惑的望着他,靠在他宽阔的胸口的脑袋里,顷刻间变得烦躁不已:“居然派人调查我!”
“别说的那么难听,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而已!”文浩不由轻笑,刚才明明还是一副羞于见人的娇态,一转眼就不顾害臊的对他嗔目相视,当真是个勾人的妖精,生来的祸水。
“有区别吗?”
茗慎狠狠翻了一记白眼给他,顿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从他怀中挣脱,圆转的大眼里面喷着愤怒的火星,兴师问罪一般的问道:“那天在金满楼里欺负我的男人,是不是你?还有除夕夜那天,在金碧寺拿我当乐妓取乐的人,也是你对不对?”
面对质问,文浩脸上微有闪烁,但转瞬即逝,令人来不及捕捉,便早已恢复了常态。
也许是男人的自尊心理在作祟,所以,他并不像将自己一时把持不住而做出的幼稚行为,公诸于世。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茗慎见他沉默,更觉他非常可疑,于是追问道:“是,还是不是?你倒是给句话呀?”
文浩的面色有些犹豫,心里在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承认呢?
想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理应敢作敢当,可是,若让这小东西要知道了故意欺负捉弄她的人是自己后,小东西会不会大为生气,不在搭理他了呢?
文浩的犹豫,丝毫不差的落入茗慎眼中,令她微微眯起了红肿的眼眸,壮起胆色逼近了他那张斧凿刀劈的峻颜。
茗慎试图从他脸上寻觅一丝破绽,但最后却是一无所获,于是有些气馁的赌气道:“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只当你是默认了这事!”
“嗯。”文浩点了点头,比较认同她这个想法,也算是等于承认了此事。
“你……”茗慎恨的牙根发痒,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怎样?”文浩一把将她重新捞回怀中,双臂似铁钳般紧紧圈着她,霸道的宣示着他大男人的傲慢与权威!
茗慎今日心里本就憋着许多委屈,被他这么一激,眼泪突然夺目而出,变得难以遏制!
“我能怎样?又敢怎样?.......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我却是个卑微如尘的庶女妾室,哪里敢招惹你呀?.......欺负我很好玩是吧?.........凭什么就要给你白白欺负了去呀?......我又没罪过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从头到尾,我有得罪过你吗?”
文浩没想到好好的,竟然把她给弄哭了,有点像个犯错的小孩般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捧住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密密麻麻的吻着:“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以后我不欺负你总行了吧,要不你来欺负我也可以,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吻的越密,茗慎就哭的越凶,心里都快要把他给恨死了,嘴上说着不欺负自己,可是这轻薄加调戏,动手加动口,哪里停下过了?
文浩见她哭的更凶,便着急的用更炙热的吻来安慰她,几番下来,反而见她哭的更为厉害了,不觉心头一躁,直接托住她的后脑,含着了那张嘤泣不止的娇软如花的红唇,堵住了她那令人意乱心烦的缀泣之歌。
茗慎彻底沉沦在他攻城略地般霸道的热吻里,像个手下败将般任凭发落,而他则被她深深牵动着心弦,像在战场上横扫千军那般,拼命掳获她的甘甜美好。
茗慎早已经历过人事,眼中泛出了恐惧的泪花,因为她此刻清楚的知道,在这样下去,自己肯定清白难保,若真如此的话,她还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夫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