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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大地,在荷军,法军惊恐的注视下,大股骑兵咬着己方骑兵的尾巴冲了过来。
“轰隆隆。”
马蹄声震耳欲聋,一个个凶悍的骑兵好似利剑一般刺穿了薄弱的防线,挥舞着马刀在废墟街道中穿行。
“噗,噗。”
正在打扫战场的西洋兵毫无防备之下,被冲了个人仰马翻。
“砰,砰!”
凌乱的火枪爆鸣声响起,可骑兵的冲击力太强,三五成群,好似水银泻地一般用来,不成阵势的步兵又该如何抵挡?
这可是将近六百名骑兵……
“砰,砰,砰。”
看着一片大乱的前线,德鲁伊特海军中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到了此刻,他终于感觉到一丝恐惧。
作为一名统帅,他对战场彻底失去了控制。
“铿!”
危急关头身为司令官的德鲁伊特阁下猛的拔出指挥刀,大步向前试图挽回败局。
发出一声声沙哑的嘶吼:“列队,列队!”
“集合!”
他还想要挽救战局,还想着将附近的部队集结起来,挡住这些撒野的骑兵,一定要挡住这些骑兵冲锋的势头。
“缠住他们!”
一旦他组织起火力守住了防线,那么失去了冲击了的骑兵,将会被困在遍地的障碍物,残垣断壁里动弹不得,成为步兵围剿的活靶子。
仗打到这个地步,胜负仍在五五之间。
“哗啦!”
卫队连很快集结了起来,士兵在司令官阁下面前列成了横队,在军官的指挥下,将火枪平端组成了横队,对准了冲过来的骑兵。
“预备!”
克鲁伊特面色阴沉,手持指挥刀亲自组织排枪火力,他打算给那些狂妄的明国骑兵来个狠的。
可是他很快无奈的发现,这伙明国骑兵实在太狡猾了。
那一个个骑兵在冲锋中,将身体蜷缩在马背上,还有的挂在马腹,翻转着,劈砍着,什么蹬里藏身,大风车,各种华丽丽的招数使出来。
火枪队瞄来瞄去,可准星怎么也套不住。
贼,实在太贼了。
这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东方大明人,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骑术还十分精湛。
当然了,这是一伙什么人,这一个个的都是贼爷爷出身,除了江洋大盗就是积年悍匪,翻身上马也人人都是好手。
“希律律。”
战马嘶鸣着,无孔不入的轻骑在废墟间穿梭着,近了,越来越近,阳光照耀下那马背上的轻骑映入眼帘。
那一把把雪亮的马刀,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森森寒芒。
“法克!”
指挥部里顿时一片哗然,荷,法联军的军官们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一下子炸了锅。
“什么玩意儿啊!”
那几匹高大骏马上骑着的,竟然是一个个穿着粗布衣服,光着膀子,挥舞着锄头镰刀的黑皮肤青年。
战马驰骋,凶悍的黑皮肤青年也不畏惧死亡,镰刀锄头所过之处,身穿华丽丽鲜艳军服的荷军士兵嚎叫着倒下。
“哗!”
这下子克鲁伊特中将和他手下的军官们,算彻底炸毛了,中将阁下用力擦了擦眼睛,还以为自己没休息好,过于劳累眼花了。
可他并没有看错……
那几个挥舞着简陋兵器,向着他冲过来的骑兵确实是黑奴,这一幕让中将阁下铁青的脸更加阴沉了。
哗然中。
骄傲的条顿战士,骑士团后裔真的难以接受这一幕奇葩的场景,低贱的黑奴竟然揭竿而起造反了,还骑着马冲过来了。
“呼,呼。”
司令官阁下气炸了,好似发怒的公牛一般急促喘息着,生而为白人,伟大的条顿后裔怎么能接受这种事?
被东方大明人打败还可以接受,好歹大明也是东方文明古国,可是被一伙没开化的非洲野人骑着马,追着砍,这太让人抓狂了。
这些低贱的黑奴还是他率领伟大的联合王国舰队,亲自从非洲抓起来,亲自卖到中南美洲来的。
最离谱的是这几个黑奴非但不怕死,还骑术精湛,骑着没有马鞍的骏马直愣愣的冲着指挥所来了。
一时间克鲁伊特阁下和他手下的军官们,作为白种人的尊严被深深的冒犯了,无法接受这样的画面。
“滑稽,太滑稽了!”
这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了,这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呀,
眼看着那几个黑奴骑着马冲了过来,愤怒的荷军司令官克鲁伊特咆哮起来:“射击!”
他要用火枪,齐射教会这些低贱的黑皮肤奴隶做人!
“砰,砰,噼啪。”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步兵连的火枪齐射,硝烟升腾,火光闪现,呼啸的铳子将一个黑皮肤的骑手射翻。
“哗啦。”
武装到牙齿的荷兰步兵连表现出出色的军事素养,完成了一轮齐射之后,便前排后退,后排上前预备第二轮射击。
弥漫的硝烟中血花四溅。
可那几个黑色骑士也是真的凶悍,压根也不怕死,继续驱策着战马奋力往前冲。
于是乎,军服笔挺而又鲜艳的荷兰近代步兵,和来自古老非洲大陆的土著黑人战士。
在这一刻卯上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双方此刻都有些狰狞,都露出了本性,身为条顿后裔的自大和身为古老非洲土著文明的凶悍。
卯上了!
“射击!”
“噼里啪啦。”
又是一阵火枪爆鸣,几名疯狂向前冲锋的黑色骑兵倒了下去,可唯一幸存的一骑突然策马扬鞭高高跃起。
“希律律!”
克鲁斯特和一群荷军军官,士兵本能的抬起头,仰着脖子,看着那悍不畏死的黑奴骑着马飞了起来。
那黑奴连人带马越过了断墙,又从天而降,还奋力将扔出了手中的火把,火把飘飘悠悠的飞向了一个物资弹药存放点。
“呼。”
眼看着那根火把,飞向了不远处的一堆火药桶,德鲁伊特中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咒骂。
“法克!”
这位司令官阁下是真的吓尿了,本能的吼了一嗓子:“卧倒!”
“哗!”
眼看着火把落尽堆满弹药的帐篷,火苗子引燃了布料开始燃烧,向着几桶火药蔓延过去……
吓的荷军军官,士兵把火枪一扔,本能的趴伏在地,几个忠勇卫兵拼死扑了过来,将尊贵的司令官阁下护在身下。
忠勇的王国士兵用生命护卫着自己的统帅。
“轰!”
那拼死一击的黑奴骑士轰然落地,随着战马发出一声悲鸣,也当场被强大的惯性甩飞了。
可他用生命换来了……
“轰!”
随着一声巨响,爆炸的火药桶飞上了天,整个地面都颤抖了一下,一朵小型蘑菇云升腾了起来。
巨大的爆炸声将枪声,喊杀声,战马嘶鸣声都盖住了,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呼。”
气浪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真可算是遮天蔽日,烟尘四起,很快噼里啪啦的杂物洒落一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平息下来,弥漫的烟尘中,杂物覆盖下的土堆动了动,克鲁伊特和几个手下的军官摇晃着爬了起来。
原本笔挺的军服已是破烂不堪,脸上,身上都沾满了黑灰,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气味……
受了伤又怒极攻心的中将眼皮一翻,猛的喷出一黑鲜血,高大的身形缓缓向后倒了下去,这个仗是真的打不下去了。
“快!”
侍从军官们大吃一惊,赶忙蜂拥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昏过去的司令官抬走了,同时下达了撤退命令。
“滴滴答答滴滴答!”
当撤退的号角响起,潮水般败退的荷军,法军士兵在骑兵的追逐,砍杀之下丢盔卸甲了。
身后是骑着马狂追不舍的黑奴骑士。
远处,五里外。
“轰!”
一瘸一拐的陈子龙从路边捡了把火枪,和三五十个弟兄跟随着冲锋陷阵的轻骑,再一次投入了反攻。
前方正在陷入激战……
看着那一个个黑皮肤的骑士挥舞着各种农具,策马狂奔狠狠将一个个军服笔挺的洋兵撞死,刺死。
陈子龙停下脚步摸了摸头。
“啥情况呀?”
这下子黑奴们可出气了,长久以来被压榨,衣不蔽体,被随意打杀的怨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一个比一个冲的快。
这些人还不怕死,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冲,连人带马往荷兵群里撞,可真是一比一个生猛。
“艾玛。”
陈子龙愣住了,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这是憋了多大的仇呀,这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就在此时。
“轰!”
前方数里外响起一声巨响,眼睁睁看着一朵小型蘑菇云升起,陈子龙吓的一个激灵。
看着被炸飞,又纷纷扬扬落下的人体,又听到荷兰人吹响了撤退的军号声,他不禁狂喜的手舞足蹈起来了。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守住了!”
“哈哈!”
陈大掌柜不由的放声大笑,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跟随他守岛的弟兄统共一千两百多人,一仗下来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战损过半是免不了的。
“呵呵,哈哈哈!”
这一刻陈子龙泪流满满。
两天后,港口。
杀气腾腾而来的荷法联合舰队,在这背风群岛折戟沉沙,伤亡惨重之后不得已,护送着受伤的司令官返回五百海里外的大本营。
临走前恼羞成怒的联合舰队用猛烈的炮火,将港口彻底摧毁,之后大大小小两百多艘战舰灰溜溜的走了。
整个岛屿再一次安静下来。
当夕阳再次落下,万道霞光笼罩下的废墟遗迹之中,青烟袅袅,尸横遍野,残兵互相搀扶着看着海天一线之间。
那首尾相连的战舰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万胜!”
死寂中,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呐喊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山呼海啸一般的疯狂庆祝,肃杀渐渐变的狂热。
“万胜,万胜,万胜!”
这山呼声中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口哨声,含糊不清的怪叫。
“乌噜噜噜!”
陈子龙踩脚一面断墙,手中提着火枪,享受着残兵们的簇拥,欢呼,欣慰之余扭头再一看,又吓了一跳。
“艾玛!”
这一会儿的工夫没留神,不远处一群黑奴战士举着火枪,还上了刺刀,刺刀上还挑着几个首级正在跳大神呢。
跳的可欢实了。
“我尼玛!”
陈子龙险些一跟头从断墙上栽下去,这是干啥玩意呢,他赶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出声阻止。
“放下,放下!”
那群正在撒欢的非洲战士还真听话,赶忙把刺刀放下了,很快又围着陈子龙载歌载舞,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怪叫,还跳起了战舞。
“哈哈哈!”
周围众兄弟笑的前仰后合。
“得咧!”
陈子龙索性认命了,也懒得再制止,他看着这些彪悍的非洲黑奴,不由的叹了口气,当年……
当年谁还不是个战士呢?
很快夕阳落下,大地陷入了沉寂。
两个月后,海边。
清晨,天还没亮。
陈子龙照例早早起床,从残垣断壁之中走了出来,遍地的尸体已经处理掉了,只是干涸的血迹仍随处可见。
他看了看周围和衣而卧的弟兄们,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走到了不远处的那面断墙之上,举起了手里的望远镜。
两个月了,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望夫石,天天盼望着甘大人的主力舰队来援,岛上早已弹尽粮绝,弟兄们的火枪早就变成了烧火棍。
甘大人要是再不来,弟兄们只好回归原始时代,用锄头砖块当武器了,可是他在高处站了半个时辰,仍旧没等到甘大人的舰队。
正觉得有些沮丧,突然警觉回头,便看到了那个黑皮肤的妇女出现在身后,手里捧着一根甘蔗。
“哎?”
陈子龙无奈的接过甘蔗,咔擦咬了一口,一时间哭笑不得,反正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就怕他饿着……
陈大掌柜正嚼着甘蔗呢,这时那黑奴女子突然伸出手,向着远处的海面指了指,一回头便看到了海天一线之间,出现了一个个小黑点。
“布防!”
陈子龙砖头向着营地喊了一嗓子,看到众兄弟纷纷爬了起来,才举起单筒望远镜,凝神观察。
等到看清楚那支舰队悬挂的日月波涛旗,才松了口气。
“来了。”
“解除警戒!”
千呼万唤始出来,他期盼了两个月的主力舰队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