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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叔派人给冀鋆送来消息:医馆那边有了眉目。
原来,他们资助过两个乞丐,这是兄弟二人。
哥哥闻初晖,已经十二岁。
弟弟闻少康,刚刚七岁。
兄弟二人都认识字。
哥哥听说冀鋆在打探消息,于是,带着弟弟在医馆附近,摆了个代人写信的摊子。
兄弟二人日日盯着医馆进出和附近的人,有可疑的,闻初晖就画下来。
弟弟闻少康假装帮忙整理收拾,有时候跑来跑去,也不惹人注意。
冀鋆想,可不是嘛,有谁能特别留意一个小孩子的举动?
因此,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失踪的一个人,与陈国公府有关。
闻少康听到医馆的两个伙计嘀咕:
“那个画像上的人出去后被一个人给拉走了,说是他们家的药比咱们的便宜一半还多!我听不过去,跟他辩解几句,他马上改口说我听错了。后来,这个人陪着陈国公府的总管来过咱们这里。陈国公府还卖药?要不要告诉衙门?”
另一个道:“瞎说啥!少说话!没听说有个乞丐不知道看见什么了,没几天就死了!你想多活,就啥都不知道!”
冀鋆感到头疼了:
求医的人不明不白地失踪与陈国公府有关。
刘毕胜身上的蛊也跟陈国公府有关。
淮安候府的琉璃要嫁进陈国公府。
没有确凿证据,单凭伙计的言辞,周桓他们能拿陈国公府如何?
付群岩被冀鋆冀忞姐妹俩一顿回怼,气的拂袖离去。
不过,这次所谓的雨中赏花,却并没有不欢而散。
付薇跟大家客套几句,众人顺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该吃吃,该喝喝。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付群岩请人禀告母亲和杨氏说自己不小心淋到了雨,有些不舒服,想在客房休息。
鲁氏心知是出现了一些不太顺利的情况,但目前也不能去找儿子了解情况,只能是回家再细说。
而杨氏倒是因此对付群岩高看一眼。
杨氏看到冀鋆神情无异,还道是她与付群岩彼此印象不错,付群岩很可能是因为害羞,府中又没有公子作陪。于是他便借故自己歇在客房。
毕竟一位大公子跟一群女眷在一起进餐,不合礼数。
如果单独一个人在客房吃吃喝喝,又显得尴尬。
他虽说是在客房歇息,但是杨氏也吩咐厨房给付群岩送去一些菜肴和果品点心,总之是饿不着就是了。
杨氏觉得,这位付公子真是知进退、识大体啊!
杨氏带着侯府几位小姐和姨娘跟鲁氏母女共进午餐。席间,谈笑晏晏,气氛欢快和谐。
席上,有一道胡萝卜鲈鱼汤,香气扑鼻。
负责布菜的丫鬟分别用汤碗盛好,放在主子们的面前。
冀鋆喜欢吃鱼,但冀忞不喜欢。
于是,冀忞悄悄地道:
“堂姐,你帮我喝了吧。我觉得有点腥,闻着不舒服。”
冀鋆看看这小汤碗,感觉比勺子大不了多少。心道,别说这一两碗,几碗、十几碗都没问题。
此时,海棠悄悄附在冀鋆耳边:“大小姐,小丫鬟朝您的碗中放了东西!”
冀鋆心下一惊,随即不露痕迹地将汤匙伸向冀忞的碗中。
两个汤碗一模一样,又并排放在一起。
冀鋆微微勾起唇角,想起前世大学宿舍的老三总喜欢给大家表演魔术的情景。
冀鋆状似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两个碗。
一会儿,两个碗并列放在桌上,左边到右边,右边到左边。
一会儿,同时端起两个,在手里换来换去。
一会儿,端起一个,放下一个。
一会儿,拿起一个放在唇边,仔细地闻着,一副陶醉模样,马上要喝上一口……
倏地,冀鋆感到一道目光射向自己。
冀鋆突然抬起头,正看到美琳目光闪烁,神色有些惊惶,见冀鋆眸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竟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汤匙掉进碗中,发出清脆的一声!
但很快,美琳想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看向冀鋆。
冀鋆笑意更深,眼眸似乎有些醉意般看向她,忽然间又绽开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
就这样笑着,冀鋆缓缓端起一碗汤,对着美琳举了举,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眼中的光彩一瞬间令人炫目。
美琳没来由地身子紧了紧,冀鋆将汤碗凑近唇边,一饮而尽!
然后她不再看美琳,而是回身招呼芍药,将另一碗汤递给她,低低嘱咐了几句。
美琳有些不解和慌张地看着芍药离去的身影。回过神,看见冀鋆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心里面突然之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冀鋆右手边是冀忞,左手边是雨珗,雨珗的左手边是付薇,四人聊的非常开心。
美琳不时地抬头,一开始还有一番掩饰,但是,见冀鋆神色如常,泰然自若。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美琳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内心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恐慌,以及逐渐强烈的绝望。
她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她却不知道。
午宴结束后,杨氏又陪鲁氏母女二人,喝茶叙话,外面的雨这时候也已经快停了,太阳逐渐露了出来,整个的房间分外的明亮清爽。
杨氏笑道:“我与夫人很是投缘,聊着聊着,雨过天晴,咱们的心情都跟着舒畅许多!”
鲁氏也忙道:“这都是沾了侯夫人的光,有这一屋子的美人,看都看不够!下雨不下雨的,有甚要紧?”
杨氏正待客套几句,忽然间就听见客房方向传来惊呼声和马匹的嘶鸣声。
众人都觉得惊讶异常,但是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氏忙命慕嬷嬷去吩咐人看一看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冀鋆此时又抬头看看美琳,只见美琳的脸色,变得无比的苍白,目光中充满了绝望。
傅群岩在客房中焦急的踱着步。
他从花园亭子离去之后,回到客房里。
正在独自生着闷气,只见一个小丫鬟前来,前来送茶点。
小丫鬟悄悄告诉他:“我们小姐可以帮助公子娶到冀家的大小姐。而且是让冀家的大小姐主动投怀送抱。这样,聘者为妻奔是妾。付公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冀大小姐纳为妾室,我们家小姐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公子的正妻。岂不两全其美?”
幸福来的太突然!付群岩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顾礼仪,一下抓住了小丫头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激动而颤抖地地问道,
“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可是玉颜小姐?”
小丫鬟低头笑道:“公子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
付群岩心下狂喜,想也没有想到自己认为最难的地方竟然如此轻易地迎刃而解,而且是与佳人心思不谋而合!
当时母亲曾经跟自己说过,如今娶冀家大小姐的目的是为了冀家的家资,可以在仕途上作为他不可或缺的助力。
将来一旦功成名就的时候,完全可以将冀家女休掉或者变为妾室,再另攀高门,或者是另娶其他心仪的女子……
在客房那边传来的声音里,众人逐渐分辨出来,在马的嘶鸣声中又传来男子的声音,鲁氏马上听出这是这是付群岩的声音,不由得,不由得脸色大变!
杨氏自然也听到了,不由得也变了脸色。
于是众人,纷纷跟着杨氏和鲁氏去向客房。
然而,未及走近,众人便从吹过来的风中闻到了一股恶臭。
再走近些,只见几个小厮正在死死的拉这一匹正在狂跳嘶鸣的马!
这个马在一边狂跳一边嘶鸣,同时还在不停地又拉又尿。使得周周围拉拽马匹的小厮身上,乃至周围的树木和地上,都被溅上了马粪和马尿!
“这,这是……”作为大家闺秀出身的杨氏,见此情景,目瞪口呆!
一个小厮忙跑过来,愁眉苦脸地向杨氏禀告道:“夫人,付家的马不知道为何突然间从马厩中跑了出来,直奔公子歇息的客房,然后将门踹开。幸好马身过于庞大,并没有闯进客房,但是却把付公子堵在里面,而且在客房门口,在客房门口……”
小厮讷讷的说不下去。
这其实也不用说,众人也已经看到了,客房的门口已经是遍地屎尿。
杨氏心头火起,但因这是付家的马匹,她不便做处置,否则依着她现下的气愤,早令人打死打伤不论!
杨氏吩咐慕嬷嬷再去多找几个人将这匹已经发狂的马制服,然后再令人将傅群岩从窗子那面给带出来,免得跟马撞上。
付群岩身上倒没甚损伤,但是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被小厮带到杨氏和鲁氏面前,未来得及行礼,却一眼见到了在人群当中毫发无伤的冀鋆,不由得怒火中烧!
付群岩冲过来,不顾礼数教养,指着冀鋆破口大骂;“贱人,你个蛇蝎心肠的贱人!你不知廉耻!毫无心肝!你个毒妇!”。
付群岩目眦欲裂,虽然是一个斯文书生,但是这个样子也是颇为骇人。
芍药见状马上挡到了冀鋆身前,气气鼓鼓的道,“傅公子,你说话好没有道理,是你家的马发狂,跟我家小姐何干?要不就请郎中给马给你家马诊诊脉,顺便也给你诊诊脉,看看是你家马病的厉害,还是你病的厉害?”
众人,“……”
这不是说付群岩跟他家的马似的疯了吗?
看人家冀鋆这丫鬟,骂人都不带脏字!
佩服啊!
众人齐齐脑补郎中一手搭在马腿上,一手搭在付群岩的手腕上……
鲁氏一脸铁青,开口训斥道:“胡闹!”
付群岩对鲁氏比较敬畏,此时,被冷风一吹,也清醒过来。
他向人群张望一下,瞬间看到满目忧虑、楚楚可怜的玉颜!
玉颜似乎此时万千话语无处诉,百转情思不能传!
一时间,付群岩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
自己不能置玉颜于不义!
她一个闺阁弱女,为了能与自己双宿双飞,竟抛头露面做这等事,她做不好才是正常,不正说明她为人正直坦荡,光明磊落,当然做不来阴狠毒辣之事!
这份情义!此生无以为报!
是自己无用!
但更是冀家丫头狡诈阴险!卑鄙下作!凶狠残暴!
唉!玉颜小姐与此等心狠手辣之人在一个府里,真是如在虎穴狼窝一般!
付群岩深吸一口气,向着杨氏深施一礼,道:“小侄刚刚受到惊吓,言语无状,还请夫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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