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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间的事,就那么回事。歌舞厅的小姐,有的一天接待十几个近二十个客哩。只是那些王八蛋太粗野了,你好好歇上几天,哥再穷,你吃的住的哥包得起,你姐又在跟前,你甭给她说咱俩的事就行了。我下午到岭那边去,把金米换了钱,给你买条金项链。”他的一番表白,逃学女只是长长地叹息了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去红鱼岭交易金米回来,正遇上运尸的黄金彪。昏黄的夕阳里,他一桩粮食似地站在车门旁朝许俊岭招手“俊岭,到哪发财去了”“嘿嘿嘿。岭子那边修了冶炼厂,私人办的,叫我去帮着经管哩。”他不能说就只等着他的差。
“咋样”“看看,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咱哥俩的事呢变卦没变卦”黄金彪淡淡地说“今个儿是腊月初八,你要是不愿干这差的话,我就得另寻人了。”“君子一言,白布染蓝。你见兄弟啥时说话不算数了”他故意豪气冲天地说“走。
今个到野山歌舞厅潇洒去。”“到蓝月亮。”黄金彪锁上车门说“我去看看是咋经营的。”“行。我请客。”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蓝月亮歌舞厅。
主人很有些文化品位,招牌做得现代而别致。闪烁的灯光绣成一个长方型的亮度板,板上请画工画了天空、云朵、星星和月亮,灯光每移动一段,就亮出一块图案,采用红灯管做成的“舞”字,是由男女两人的造型构成的。
许俊岭陪黄金彪进门后,打击乐震耳欲聋,跳的士高的男女跟着高台上的领舞,疯狂地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地舞着。
舞池旁边有座位,有服务生穿梭其间,提供酒水、糕点服务。黄金彪不屑地叽咕了几句“群魔乱舞,吃的撑着了还是咋的。”“小姐”许俊岭喊来服务生问“有包厢没有”“有。在楼上哩。
这里的小姐服务一流,还十分听话,按摩更是一流。”服务生极力推销着他们小姐。“坐高台啥价”见服务生没反应过来,许俊岭又补充了句“就是打一炮多少钱。”
不等服务生答话,黄金彪不耐烦地说“走走走,能有啥的好,还不全是些残叶破瓜病病鸡。喝酒去。”
小山沟沟被称作小香港,还真名副其实呢。白天还不觉着,晚上可是干什么的都有。进了一家晚上才营业的饭店,黄金彪要了一盘猪蹄和一瓶茅台酒说“兄弟,咱是粗人,不要那七碟子八碗了,酒热了喝好受。”
他拿过铜酒壶,往里倒了半瓶酒,架在炭火上的铁丝网上,拿过热猪蹄就啃了起来。烧酒上头快,几杯下肚就晕晕乎乎了。黄金彪怒气冲冲地骂歌舞厅的小姐不地道,不讲卫生。
“妈的,别看一个个收拾得一朵花一样,脱了裤子,一个比一个臭。狗日的,吃了包子混卷子,刚叫人x了,洗都不洗就又接客了。哼,手脚还不干净,有机会就偷哩拿哩,死不要脸。”
他越骂声音越高,越骂越打饱嗝,也就不停地往肚里灌酒,许俊岭连话也插不上一句,还只有不停地点头当他的听众。骂着骂着,黄金彪手里的猪蹄掉到了地上,接着酒杯也掉了,许俊岭连喊数声“金彪哥。”
他用呼噜声作了回答。许俊岭想,腊八五斗二十三,再有七天就过年。如果眼巴巴等到二十三,黄金彪的破车转到手上哪儿去拉尸弄不好有人看上了这门子生意,也购车跑运尸的勾当,他投入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心里盘算了好大一会儿,他终于拿出了个使他就范的主意。东倒西歪地把运尸专业户黄金彪背回家,花小苗已坐在床上看电视。
见他背回熊瞎子似的黄金彪,皱着眉头道“出去一天,就背回个拉死人的”“再别胡说。快揭被子,叫金彪哥先躺着。”“妈日的,尽,尽是些病鸡。”黄金彪眼睛没睁地嘟囔了句,就躺在电热褥上睡着了。
“花小苗,你过来,我给你说实话吧!”花小苗懵头懵脑地过来,坐在火盆旁“唏溜”一声说“来都多少天了,咋还没挣钱的路数啊。”
“这不正要给你说呀嘛。”许俊岭点上支烟,给她讲了接替黄金彪的差,苦是苦些,却不会得那要命的病,还尽挣的整端钱。并告诉她“金彪大哥要承包野山歌舞厅,答应到时给你个挣钱的轻省活儿。”“哪咱还不得巴结他。”
花小苗灵醒了“要是把车早些给你了,我也有事儿做了。”“对呀!”“可咋才能办成哩”“不正跟你商量嘛!”许俊岭想到百忍叔泥岗沟向他借种的事,就道“咱给他来个美人计。
今黑夜你就照顾他,也顺着他。明早上他不答应交车,你就寻死卖活着闹。哼,宁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我跟他也不善罢干休了。”“他要跟我睡觉,你舍得”
“舍不得孩子,就打不住狼。”许俊岭站起身说“咱在红鱼岭站得住脚,还是站不住脚,就全看你今黑夜的能耐了。我寻地方睡去了。”“这可是你叫的。”“我叫的。”
随手带上门,许俊岭到隔壁逃学女处,要把金米换的金项链给她。敲了好大一会儿门,屋里的灯才亮了。门开处,逃学女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这么冷的天,你咋不生火呢。”许俊岭说着用手摸摸床上,发现电热褥没开,忙过去拧了开关,问她吃饭了没有。“嫂子给端了碗。”逃学女木木地说。“给,我说话算数。”
递过项链,女子的眼睛眨了下,没有动。许俊岭原想着能在这里挤上一夜,见吃了亏的逃学女心如止水,冷若冰霜的样子,就把项链放在枕头上说“妹子,你收着。过几天,哥送你回去。”
其实,许俊岭只知道她在关中的东府,至于在哪个县就不得而知了。走出院子,蓝月亮歌舞厅的打击乐,震得这个号称小香港的山沟沟都在颤抖。没有风,却清冷清冷,四周的景物一团昏黑。许俊岭在想,黄金彪极有可能是诈醉。
醉了,就把他的口封住了,白花花的票子就只能眼巴巴地看他赚了。没走出五十米,就遇上两个暗娼。
许俊岭知道这小香港里的居民,百分之七八十都是杂七杂八的外来人口,暗娼一般年龄较大,结了婚的,她们租了房白天干些缝补浆洗的营生,晚上遇到客人就夫妻似地睡一宿,钱也相对地要收得低。
他没有凑着热闹跟暗娼去就寝,为使黄金彪就范,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呢。不足二里地的小香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钱木匠棺材店的门房里,透着幽幽的灯光,就仿佛埋人后孝子们送的灯笼。
黄金彪的破车就停在门房外的木栅栏大门边,他说只开了两年许俊岭信。没有车库,又没有雨篷,加上他只顾赚钱不冲洗、不保养,整天日晒雨淋的。
许俊岭在想,转让给他后,再忙也要彻底清洗一回,再喷上漆,也起码要搭个车棚。“大叔,还没睡哩”推开门,葛老头正弓着腰围在木柴火旁边抽旱烟。见许俊岭给他发烟,就把旁边一块砖头往过一推说“来,烤火。”
许俊岭坐到砖头上,往火堆里点烟,葛老头加了两块做棺材截下的干木块说“老了,耳朵笨啦,你说话高声些”
“都到腊月了,店里的生意还红火呀”“你说大白天,沟里有狼哩”葛老头很认真地歪了头,做出要听清楚的样子。
“我问腊月天,这棺材还有人要呀”许俊岭往前倾倾身子问。“金洞里又死人啦唉,咋还没给我说呢。现在这人比过去差远了,马虎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