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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机室只剩下了许俊岭一个人,行李传送带空寂地转动,有人走过来提醒他拿下自己的行李,他茫然地对他嘿嘿一笑,那人莫名其妙怔了一下,这提醒许俊岭回到现实中来,开始理解身外的事情。
许俊岭想给范凌云打个电话,却没有一枚一夸特的硬币(夸特:加币单位,为二十五分)。小商店要到七点钟才开始营业,要换零钱还得等一个多小时。许俊岭守着行李不敢走远,就那么呆站着有十几分钟。
一个白人警察走过来,屁股后面吊着一尺多长驴肾一样的电棒。他经过许俊岭身边的时候朝我一笑说了声:“goodmorning。”他这一笑给了许俊岭一点勇气,许俊岭马上回了一声,把那张十加元的钞票摊在手中向他伸过去,用生硬的英语问:“canyouchangemoneyforme(能帮我换开钱呢)”许俊岭怕他不明白他的话又圈了手指做出硬币的形状,指指电话做出打电话的手势。他“ok”一声,摸出一枚硬币给许俊岭,许俊岭连忙把手中的钱递过去,不知怎么表达,含糊地发出“嗯”的声音,他摇摇手笑笑走了。
因为这一个夸特,a国留给他极好的第一印象。接电话的是个外国女人,许俊岭反复说了“范凌云”几个音她似乎听不懂,许俊岭也听不懂她说些什么,她说得飞快似乎是对许俊岭这么早就打扰了她不耐烦。许俊岭冲着话筒说:“achinesegid!(中国姑娘)”她说:“itmaybemary。
(哦,可能是玛丽)”她放下话筒去口叫人,许俊岭又掏出电话号码来看。玛丽怎么回事!那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问:“谁”这是范凌云的声音吗许俊岭有些陌生,没有把握。许俊岭说:“我找林范凌云,我是她爱人。”
那边声音急促起来:“许俊岭!你现在在哪里”许俊岭说:“我在机场。”她声音更加急促:“北京机场吗”许俊岭知道她又进入担心他的紧张状态了。许俊岭说:“得是,我在a国,在圣约翰斯,我已经来了!”她说:wonderful(好极了)!站着别动,我马上就来。”
一切顺利太顺利了。许俊岭这样想着,一个姑娘的幻象在心中一闪而过,那是白爽。明眸赤颊、轻盈活泼、披发垂肩。
这是许俊岭留在中国的唯一遗憾。一星期前许俊岭离开宾馆的前夜,她在他的房间里极尽温柔的吻遍了他的全身,像个技法高超的小姐一样为他做了地中海漫游、沙漠风暴、水晶之恋、毒龙钻、冰火等等全套的那种服务。
这一套服务,在五星级宾馆里一个小姐坐下来,是要收费3000的。许俊岭搞不清,白爽怎么会做全套服务,并且从他的切身体验上,他感觉服务质量还很不错。女人永远是个谜!做完了全套服务,她在许俊岭的怀里依依地哭了好久。
要出国去只好分手别无选择,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狠心,许俊岭除了说些模棱两可的安慰话再也说不出什么。
几天之后,他这就在地球的另一面了。许俊岭把行李移到候机厅门口,缓步走下台阶,下到最后一级,他停了一下,带着一种期待,郑重地把腿跨了下去。
这就是a国的土地了,它就在他脚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在心里嘲讽地“哼”了一声,这片土地被自己想得太神奇了。
在国内那种狂热的气氛中,一个人甚至不能不这样去想。空气纯净如水洗过一般,但许俊岭又怀疑这种感觉是出于自他心理暗示。机场前面一片平展的开阔地,绿草如茵、生机勃勃、苍远平旷,一直伸展到远处小山脚下。
许多花奶牛星星点点在草地上从容徜徉。数不清的海鸥来往翔掠,在远山的背景前点缀出些许移动的白影,有几只停在他脚边,我抬脚吓一吓,却并不飞走,只是跳开一点。
天宇澄清,蓝得透明,许俊岭没有见过这么纯洁的天幕。眼前的景象与他想象的那么吻合,这使他对进一步的证实有着一种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冲动。
正四下张望,一辆轿车在他身边停下。他没有去想轿车与自己会有什么联系,却听见一个声音在喊:“俊岭!”许俊岭一看范凌云正从轿车里出来。
她还是那个样子,精精神神,穿着许俊岭熟悉的小碎花连衣裙,亭亭而立。在飞机上设想好的拥抱欢乐那样的场面忽然觉得不合适了,也许就是这辆意料不到的轿车影响了他。许俊岭羞涩地笑了说:“范凌云,你好哇。”说完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这是情人又不是朋友,却想不起说什么才是最好,又叫了一声:“范凌云!”
她笑笑表示了对许俊岭窘态的理解,指着行李问:“都在这里”许俊岭“嗯”一声。车上又下来一个高大的白人,过来提了箱子往车后塞。许俊岭想着是她的朋友,忙把手提袋提过去。车开了许俊岭说:“纽芬兰的风景真好,天都是透明的。”
她说:“早几个月一个朋友来,带了一百多公斤的东西。”许俊岭说:“这里的鸟也不怕人,赶它也不飞。”她说:“少带东西都是省了钱,到这边来还贵几倍。”许俊岭说:“那片草地看了心里就舒服,在上面翻个跟头才好呢。”
准备了多少话一时都觉得讲着不顺口,搭讪着问:“近来还好吧”她说:“昨天在北京起飞”她提示着,许俊岭倒抓住了话头,把旅程讲了一遍。
她边听边和司机说着英语,说得很快许俊岭听不懂几句。她的手就放在许俊岭手旁边,许俊岭把手贴着座垫轻轻移过去想抓住她的手,一碰到又退了回来。
许俊岭觉得自己真可笑,怎么这也需要勇气,他们之间什么事没干过,当初要不是床结实,那床恐怕早就让两人在上面给干塌了,抓一下手又算什么,这个人不就是他的情人。
或许还会成为他的第二任妻子的吗可心里还是觉得她在西方呆了一年,和原来的她就有点不一样了,高雅了太太,可不能冒昧。下了车她付给司机二十二加元,许俊岭心里陡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这是出租车。
车开走了她告诉许俊岭,车费二十元小费二元。许俊岭说:“我还以为是你朋友帮忙呢!”她说:“你没看见前面的计程器”许俊岭说:“我哪注意什么计程器来国外第一次坐了出租车还是白人给我开的。天爷爷,美的太太了。”
她说:“要把国内钱的概念搬到这里来,人就别活了,还要按黑市价算。我刚来那几个星期也不习惯,不过要你在心里转这个变。要准备几个月,你我是知道的。”
许俊岭说:“赚了钱我也会花,想当初我是何等潇洒,可我现在是穷光蛋,兜里还有二百万人民币,那是留着回头回国买官用的,可不能乱花你也不是就富得流油了。二十多加元就没有了,想起也心疼。”说完了又感到自己的抱怨太奇怪,不叫出租车,从机场走过来吗想是这样想了可心里还是惦记着那钱。
范凌云住的是学校的宿舍,一套朝南四间小房,北边是一个厅和厨房水房。她的一间一张小床一张小桌放了就只剩下过路的地方。她说:“轻点,她们还没起来。”
她告诉许俊岭这一套间除她,还有一个印度人,一个巴西人和一个土耳其人。她拿来牛奶面包,许俊岭一摸牛奶是冷的,说:“冷牛奶吃不惯,面包我在飞机上一路吃,都要吐了。”
她说:“这里牛奶很好,绝对干净。”许俊岭说:“干净也要煮开,要放糖。”突然觉得应该回到以前,又说:“去热了来,放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