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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孟浪,自由撰稿人。”他伸过手来,许峻岭连忙伸手和他握了,说:“我在餐馆里做事。”他说:“也很好。”
和他说起活来,知道他刚毕业,在这边找到工作,上个月从埃德蒙顿过来的。许峻岭说:“你交朋友倒快,和他们就混熟了。”他说:“出门靠朋友嘛。”
许峻岭看他高高大大,风度也还不错,忽然想起范凌云来,说:“家属也过来啦”他笑了说:“i’msingle。(我是单身)”
许峻岭想给范凌云打个电话,但房子里总是有人,不好说话。看着电话机他急得出汗,总找不到一个机会把人都调开。孙则虎在厨房里开始妙菜,许峻岭对袁小圆说:“出去几分钟。”
她说:“每次要吃饭你就有事去。”许峻岭说:“马上就回。”下了楼许峻岭在街上猛跑,想找一处公用电话,只是人来人往,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
推开一家理发店的门正准备开口借电话打,那姑娘说:“cuthairpleasewait。(理发吗,请稍等)”许峻岭看见那边桌上有部电话机,就坐下来,又慢步走过去拨了电话。
范凌云正好在家,接了电话她说:“我这就跟袁小圆打过电话去,说过去玩。”打完电话许峻岭又慢步走到门口,装着看天色,拉开门慢慢出去,一溜烟跑了。
上了楼许峻岭看见袁小圆在接电话,放了心,走过去在旁边坐了,一听不对头,她在跟别人打电话,笑嘻嘻的正高兴。
他不知范凌云打了电话过来没有,想起来也不会有这么快。他凑在她身边说:“完了没有,有件事我要跟周毅龙说一下,五秒钟。”她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孟浪要用电话了,晚上再打给你。”
许峻岭接了电话胡乱拨了一个号码,说:“他不在家。”放下电话手却按在上面,怕别人又来打。刚放下电话铃响了,他接了是范凌云的声音,说:“孙太太,有人找你。”袁小圆一边接电话,一边眨着眼对许峻岭笑。
放下电话说:“谁打来的你知道吗”许峻岭说:“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朋友。”她诡笑着说:“你猜。”许峻岭说:“老孙的朋友遍天下,从哪里猜起莫不是你先生的女朋友大家都知道孙太太人大方,贤慧,容得下。”
她笑了说:“是谁的女朋友等下你就知道了,亏你们在一起几年,声音也听不出。”许峻岭一愣说:“不可能吧”她说:“就会来了,你看她是谁。”
这时孙则虎把菜做好了,在厨房里叫:“只有一个汤了,拿碗。”袁小圆说:“等一会儿,范凌云就会来,刚才打电话来了。”孙则虎说:“边吃边等。”许峻岭走过去说:“汤我来做。”
他连声说:“好,我都做烦了,早就想叫你,看你进进出出挺忙似的。你是专业厨师,本来全都该你做的。你做个汤,也不算白吃。”他又指了锅里的水说:“开了。”
许峻岭说:“这你又不懂了。做汤要用现烧的冷水,电热壶烧开的水不行。”他说:“没听过有这么一说。”
许峻岭把热水倒了,换了冷水说:“所以你当不了大厨。”他指了肉丝香菇说:“东西都在这里了。”说着拿了碗要去盛饭。
许峻岭说:“别急,香菇要煮一会儿味道才出来。”许峻岭把香菇下到水中去煮,计算着范凌云在路上的时间。孙则虎见水烧开了,说:“下肉,下肉!”
许峻岭说:“就饿成那个样子。再煮几分钟,包你味道不同。”他恍然一拍头说:“你骗鬼去呢,骗我呢。你心里在等人,谁不知道我不知道情发一心又何必人居两地。”许峻岭说:“别他妈瞎扯!”
他说:“就依你,就依你,再等多久我也等。反正她不来这香菇的味道就出不来。”一会儿范凌云来了,孙则虎说:“范凌云幸亏你来得快,你再不来这桌上的菜都凉了,孟浪这碗汤煮了总有半个小时,这会儿香菇味道该出来了。”说着眼在他俩脸上瞟来瞟去直笑。
凌志不懂就里,也陪着他笑。范凌云带了一盒识字积木给孙则虎的女儿,孙则虎说:“她才一岁会玩这个”袁小圆说:“你女儿就不长”孙则虎一拍头说:“我又错了,我天天犯错误。”
许峻岭扶着一张椅子晃几晃,暗示范凌云坐到凌志旁边,范凌云只作不见,在对面坐下。许峻岭一看马上意识到她是对的,这样不显声色又看得清楚。吃饭的时候范凌云跟别人说话,偶尔也跟凌志说几句,人都不察觉什么,只有许峻岭看出范凌云处理得恰到好处,既自然又有方向。
凌志显然也注意到了范凌云,掩饰着又不时地和她说几句,也相当沉着,不露痕迹。旁人都看不出什么,许峻岭却看出两人已经达成了初步的默契。吃完饭范凌云说:“我来洗碗。”袁小圆说:“你是客人。”
许峻岭说:“碗就归我洗了。”碰一碰范凌云的脚,示意她和凌志多说几句话,把那根线搭牢一点,但范凌云还是坚持把碗洗了。
孙则虎拿出一盘录像带来说:“今天租了国内新拍的电影晚钟还得了奖的,看中国的导演这两年是不是也有了一点长进。读大学的时候我们骂谁蠢,就说他蠢得跟个导演似的。”看完录像范凌云说:“走了。”
许峻岭对袁小圆说:“孙太太你们这里的车要等多久一趟天也要下雨了。”袁小圆对凌志说:“凌志你开车来没有”凌志说:“那我也走了,顺便就带她一下吧。”
范凌云说:“把我丢在央街路口就好了。”他俩走了,袁小圆说:“其实这两个人还配得来,要不我在中间搭个桥。”许峻岭翻着手中的报纸说:“难得弄成!”
她就不吭声了。孙则虎说:“今天我当晚班,一通宵呢,真他妈痛苦!还有一个小时,我去那边房打个瞌睡,就不陪了。”许峻岭说:“通宵班才好,白天尽是时间,想干什么干什么。”
他说:“你成了神仙,不用睡!我现在倒习惯了,开始那几天恨不得把工辞了,又有辞不得的苦。什么叫有苦说不出”许峻岭说:“有这份苦吃呢,还不太苦,连这苦也没得吃那苦就真的是苦了。
吃不着苦的苦比吃得着苦的苦更苦。现在吃不着这份苦的苦人有多少!厚厚的浮着一层呢。”他说:“老孟这么一阐述我才知道自己原是是个幸福人。”
回到家里,许峻岭去张小禾房里说话。他房里电话铃响了,是范凌云打来的。她说:“怎么这么久才来接”许峻岭说:“在解手呢。”她说:“那个凌志还是不错的。”
许峻岭说:“那你也要小心点,我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他。”她说:“又没有要你负责,只知道保自己。”许峻岭说:“对男人你要多个心机。”
她在那端“嘿嘿”地笑,说:“我这样的人谁还骗得了,我疑心最重了,哄得了我的人就能哄遍天下了。先别说这些,你对他印象怎样!”许峻岭说:“我没有印象。”
她说:“我对他印象还不错。我们刚才去咖啡店坐了一会儿,我刚回来。”又告诉许峻岭凌志别的还好,就是喜欢吹牛,惊险故事不知多少,都信不得。
又把凌志讲的惊险故事说给许峻岭听,去年他去澳大利亚参加国际学术会议,那边车靠左行,他不习惯转弯时差点撞了车,幸亏反应快避开了,捡回一条命。许峻岭想着张小禾在等他,说:“刚才解手解到半路,又涨急了。”
她只好说:“等会儿再打。”许峻岭怕她一会儿又打来,把话筒放到一边。回到张小禾那里,她问:“打这么久的电话,跟谁呢。”许峻岭说:“跟一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