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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暖和沈曼文走后,霍老夫人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看着吐在洁白帕子上的那抹嫣红,孙兰芝立马变了脸色,“妈!”
霍老夫人摆了摆手,将帕子交给下人,有气无力的靠在了床上,明明是初夏的天气而霍老夫人却是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我没事,明天给我安排律师。”
孙兰芝擦了擦眼泪,却被霍老夫人一句严厉的呵斥立马收起了哭意。
“我还没死呢。”
孙兰芝自然知道霍老夫人请律师的原因,擦干眼泪:“还不将老夫人的药给我拿过来。”
“不用了,吃与不吃也无关紧要,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霍老夫人摆了摆手,眸中尽是疲惫。
“那您早点休息,我先下去。”
霍老夫人点了点头,孙兰芝站起身看着此时已经闭上眼睛的老者,担忧的看了眼然后将房门关上。
“彦琛呢,还没有回来吗?”
“霍总刚回来不久,已经回房了。”
听到下人的回答,孙兰芝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霍彦琛所在卧室的方向走去。
夏千暖刚沐浴完,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居然消失无踪了,条件反射的看向门口的方向,果然看到半敞的门外,孙兰芝不知道和霍彦琛在说些什么,虽然她没听清,可夏千暖知道这个话题一定和她有关,因为此时孙兰芝和霍彦琛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霍彦琛此时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妈和你说什么了?”
霍彦琛看着她,沉默片刻,“没什么,让我们早点休息。”
夏千暖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想太多,也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霍彦琛扯过被子盖在二人的身上,或许真的太累了,又或许太过于温馨,霍彦琛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
当夏千暖起床之后,听佣人说霍彦琛早已经去了公司,随便的吃了点早饭,夏千暖正准备上楼,“少夫人,有您的电话?”
疑惑的走了过去,谁会把电话打到家里来找她,当夏千暖刚接通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整个人因为震惊不可思议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阿城?”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夏千暖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用手捂住话筒的位置,“你在哪?”
“是我,暖暖,我们见一面吧。”
夏千暖想了想,然后点头,“你现在在哪?”
挂断电话,夏千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直以为顾城已经去了国外,没想到居然还在A市,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问题要问,夏千暖几乎想都不想上楼拿了外套就准备出门,正巧遇上刚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沈曼文,由于此时太过于急切,夏千暖和沈曼文险些撞到一起。
“暖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夏千暖最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平静无波的看着她,“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趟。”
看着径直穿过自己的女人,沈曼文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看似无意的问道,“少夫人有说出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少夫人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佣人也是一脸疑惑不解。
“电话?是用家里的座机?”
见佣人点头,沈曼文陷入了沉思,现在一般人如果有什么事情,都会直接拨通对方的手机,有什么人会将电话打到家里来,一瞬间,沈曼文陷入了沉思。
“沈小姐?沈小姐?”
沈曼文一愣,立马收起脸上的表情,“今天早晨我去我妈那还她送点东西,不用早餐了。”
“是。”
沈曼文说着,便挎着包包离开。
夏千暖刚离开霍家别墅,果然有辆出租车驶了过来,几乎想都没想,夏千暖便推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现在在哪?”
夏千暖刚问出口,当出租车司机回过头的时候,夏千暖的脸上立马扬起了几分笑意,“阿城,怎么会是你?”
意识到什么,夏千暖突然脸色一变,将出租车上的窗帘拉上,顾城避开了所有的收费站,将车停在了郊区的一栋院子里。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
夏千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紧紧拥在怀中,“暖暖,如果说让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世界的地方,你愿不愿意?”
“你在说什么?”夏千暖不着痕迹的将他推开,“告诉我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和我一起离开,你愿意吗?”顾城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再次问道。
见她沉默,顾城此时的眸子布满了失落,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吗,颓然的靠在院子里的一颗大树下,点了根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几天他似乎瘦了许多。
夏千暖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那张巨额支票递到他的面前,“这些钱是你让人送给我的吗,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听他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夏千暖立马惊的忘记了反应,“什么!”
“本来我是准备一走了之,却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你,只是没想到你和霍彦琛居然这么快又和好了。”顾城此时的语气是难以掩饰的自嘲和苦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接过顾城递过来的一次性水杯,夏千暖轻抿了一口,水是温热的刚刚好,很显然之前就已经有人住过。
二人如今身处一间普通的农舍,外面院子的大门被人从里面锁死,顾城拉着她走到里面,夏千暖看了眼屋里虽然简陋,却也干净整洁,只是门框上摆满了喝剩的啤酒瓶,很显然,在她来之前,房子已经经过收拾。
他过得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好。
“你这几天就藏在这里?”
“这里虽然偏僻,却也安静,很少有人往来。”顾城看着她唇瓣的湿润,目光最后落到她手中的水杯,一双眸子如墨漆黑。
“那你就准备这样躲一辈子,阿城,人既然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逃走,你这样岂不是百口莫辩,不打自招了。”
夏千暖急红了眼走上前几步,将水杯放下拉着他的手就准备向外走。
“和我去警局说清楚,说你没有杀人。”
对方连证据都没有,只凭一封匿名信就要逮捕他,很显然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
“暖暖,你未必太天真了。”顾城笑着说道,看着此时一脸天真的夏千暖,“你认为我这么说他们就会相信我,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霍彦琛他不会放过我。”
“你的意思是……是他?”
是霍彦琛故意陷害他,这怎么可能,霍彦琛明明说了不是他,“阿城,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确定是他吗?”
“难道你认为我会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再想想,是不是你得罪了其他什么人………或者说……”夏千暖此时显然有些语无伦次的替他辩解。
“暖暖!”顾城因为激动,按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夏千暖疼的倒抽一口冷气,顾城懊恼的收回自己的手,“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夏千暖还是想不明白,“我要怎么帮你?”
霍彦琛和顾城,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出事。
“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吗,暖暖,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他,你终究是信他不信我。”
顾城苦涩一笑,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吧,你出来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阿城,你呢,你还准备继续躲在这里吗?”
顾城沉默,夏千暖却是急红了眼,“你难道真的要一辈子这样永不见天日吗?”
曾经如阳光般灿烂温暖的少年,如今却只能屈居在这荒无人烟的农舍,“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回去求他。”
夏千暖说完就往外面冲,此时的大脑几乎已经不受控制,不管那份匿名信究竟是不是霍彦琛,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城这样堕落下去。
她知道,只要霍彦琛肯帮他,一定没有问题。
“暖暖!”
顾城脸色一变立马拽住了她正准备冲出去的身子,带着几分试探,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愿意帮我?”
对上他的眼睛,夏千暖毫不犹豫的点头,顾城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可是……”
还想再说些什么,顾城已经率先开口,“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我不会有事。”
看着他笃定而又自信的笑容,夏千暖没由来的一阵恼火,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这么高深的样子,仿佛她就像一个白痴,夏千暖皱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知道他是为了怕她担心才这么说,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顾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水杯,“都凉了,别喝了。”
“没关系。”
夏千暖越想越觉得烦躁,顾城看着她将最后一滴水喝进肚子里,一双漆黑的眸子变化莫测。
“怎么了?”
见他此时一个劲的看着自己发呆,夏千暖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他,顾城摇了摇头替她拭去唇角的水渍,“没什么,送你回去。”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打我的手机?”
“你的手机被警方安装了窃听设备。”
夏千暖此时不只是用震惊来形容,“你说什么?”
“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着顾城此时云淡风轻的侧颜,夏千暖终于没能忍得住,“你怎么知道?”
“警方在追捕被通缉或者批准、决定逮捕的在逃的犯罪嫌疑人,采取追捕所必需的技术侦查措施很常见的现象,而你……”顾城停顿片刻,“众所周知,你是我最在乎的人。”
所以从夏千暖身上顺藤摸瓜找到顾城的概率会有很大。
“所以你也是猜的?”
“嗯。”
夏千暖从没想到他的心思居然缜密到如此地步,却又在情理之中。
…………
回来之后的第二天,连续几日的发烧让夏千暖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霍彦琛看着双颊被烧得通红的女人,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隐忍的焦躁和愤怒。
“为什么这么多天了烧还没退下去!”
不过就是发烧而已,挂了这么多天的水,居然毫无见效。
“霍总,我……我们也不知道。”
夏千暖看着此时脸色铁青的霍彦琛和那位战战兢兢的内科医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霍彦琛,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对医生态度好点。”
见她醒来,霍彦琛立马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温度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有了一丝缓和。
“滚!”
只见那位内科医生听到他的话之后如临大赦一般将房门关上,走了出去。
“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有点渴。”
霍彦琛闻言,立马起身替她倒了杯水,就着他的手,夏千暖咕噜咕噜片刻的功夫便将一杯水喝了个底朝天。
“我再给你倒一杯。”
见他作势又要起身,夏千暖立马拉住了他的手,笑着打趣,“你当我是水牛吗,够了。”
霍彦琛看着她,有些心疼,在他的印象中,夏千暖的体质一直都不错,即使偶尔的伤风咳嗽也会很快痊愈,而这次不过就是病毒性感冒而引起的发烧,挂了整整三天的水,居然还没有太大的效果,他怎么能不着急。
“我没事,多睡会就好了。”
“明天我就去给你换一家医院。”
“只是小问题,不需要这么折腾,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在这里休息不好,我想回家,让我饱饱的睡上两天之后一定会生龙活虎。”
霍彦琛向来就是行动派,夏千暖话音刚落,他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我们回家。”
“嗯。”
“暖暖?”
霍彦琛刚走出还没几步,见她居然又闭上了眼睛,试探性的叫着她的名字,“除了发烧,还有哪里不舒服?”
“热,我想吃冰淇淋。”
“夏千暖,你别想得寸进尺,发烧了,这些凉的东西连碰都不可以。”
霍彦琛抱着她走在医院的长廊上,语气是不容商量的果决。
“霸道,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瘪了瘪嘴夏千暖小声的嘟哝道,被他抱着双臂自然而然勾住他的脖子,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家霍家自己的房间,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黑了,见她醒来,一旁服侍的佣人立马跑到书房通知霍彦琛,不过片刻的功夫,夏千暖便看到站在自己床边杵在那里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喜欢哪种口味?”
什么哪种口味,夏千暖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冰淇淋吗?”
霍彦琛此时的脸上难能可贵的出现几分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将她抱坐了起来,“只能吃一口。”
“真的是冰淇淋?”
在他的一个眼神示意下,便有佣人推着一个小车走了过来,里面各式各样十几种冰淇淋口味应有尽有,“霍彦琛,可以啊,这些真的都是给我的?”
“只能吃一口。”
吃到嘴里你管得着吗,夏千暖心里这样想着,动作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小手在一排七彩的盒子里面来回穿梭,最终选了一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入口即化芳香馥郁,浓浓的巧克力味唇齿留香,夏千暖满足的感叹了声,“这是什么牌子的?”
“够了,已经吃过了。”
还没反应过来,夏千暖看着被夺走的冰淇淋以及被推走的小车,这个杀千刀的要不要这么残忍,她刚刚尝到了一点甜头,居然就被没收了,瞬间由天堂掉入地狱。
“霍彦琛,你还是不是人,说是一口,真的只是一口啊,我就吃一个,你让他们回来。”
这几天她因为发烧几乎都在沉睡,突然见到她如此孩子气模样,霍彦琛好笑无比,“等你病好了,想吃多少都可以,现在不行。”
“有什么不可以,霍彦琛我是成年人了,我有人权的。”
“成年人居然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甚至还晕倒在卧室里,夏千暖,既然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那只得由我来代劳,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夏千暖刚站起身,便又被他按坐了下去,几个回合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看着小车就要被推出房间,夏千暖捂住自己的胸口,“我难受。”
看到她此时眉头深锁的模样,霍彦琛瞬间收起玩笑的表情一脸紧张的弯下身子半蹲在她的身前。
“哪里不舒服?”
“这里……有点疼。”夏千暖勾唇,掩盖住眸中的狡黠。
因为霍彦琛此时是半跪在地上的姿势,一个不留神被她用力一推,居然就这么被她推倒在地。
夏千暖见状,立马噌的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向门口跑去,准备拦下那辆冰淇淋小车,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抄起一盒冰淇淋就往嘴里塞。
霍彦琛见状,脸色黑得已经不能再黑了,他居然被这么拙劣的演技给骗了过去,几个大步走上前去将她手中的冰淇淋又重新夺了回来。
“你放开。”
“我说了,等你病好之后,想吃多少就可以。”
“我27,不是17,更不是7岁,霍彦琛,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点,你……你放开!”
夏千暖一个松手,“给你。”
转身从那个小推车里面又拿了一个。
“该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
佣人看着二人此时犹如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想笑又不敢笑,生生将脸憋得通红。
“你比我还幼稚,你……”夏千暖立马弯下腰,手中的冰淇淋也不要了。
“你又怎么了?”
“我难受,好疼。”
又想骗他?霍彦琛将自己抢过来的冰淇淋以一个抛物线的曲线扔到小车上,“推走。”
“是。”
“别装了,起来。”
直到佣人推着小车离开,夏千暖仍旧蹲在地上护住自己的腹部,长发垂在脸颊两侧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起来。”他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喜欢装可怜博同情。
这个混蛋,夏千暖疼的牙齿都在打颤,感觉自己的小腹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她,一滴冷汗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见她居然还不起身,莫非是生气了,霍彦琛勾起一抹宠溺而又无奈的笑容,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刚碰触到她的身子,霍彦琛顿时脸色大变,怎么会这么烫?
“暖暖?”
目光落到她此时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被自己咬出血印的唇瓣,紧张的将她放在了床上。
“哪里疼?”
“小……小腹…”
夏千暖此时疼的声音都在打颤,躺在床上的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的抱住像只基围虾。
“我去叫医生。”
夏千暖隐隐约约听到了凌乱不堪的脚步声还有关门声,再后来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后来周围的一切都不大真实,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暴跳如雷。
“彦琛,你也不要太着急,暖暖可能只不过是急性发烧而引起的胃肠炎。”
沈曼文看着此时被砸的一片狼藉的房间,试着安慰,“她会没事的,你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我来照顾她,你先去休息。”
“滚!”霍彦琛一个用力挥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整个人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难道你忘记了我的警告?”
“彦琛~~”
沈曼文的眸子很快溢出了一层水雾,目光落到床上吃了止痛药已经熟睡的夏千暖,她自然没有忘记他的警告,他曾经说过,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进入他的房间。
“对不起,是我揶揄了。”
“滚出去!”
现在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的焦躁中,语气和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霍老夫人和孙兰芝过来尚且没有好脸色,更何况是沈曼文。
怎么回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霍彦琛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答案,医生所有的检查都很正常,可为何却是高烧不退,霍彦琛坐在她的床边,烦躁的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落到床上沉睡的夏千暖,心里犹如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病源找不到,这种漫无目的的治疗手段治标不治本,霍彦琛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头绪。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