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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娆被裴琰抱着下了御辇,一路行至天元宫寝殿被放了下来。
泪眼朦胧的看了裴琰一眼,就被产婆与宫人给拉扯了出去:“皇上,您不能留在这里,您快些出去吧。”
裴琰被人群推攘着朝外,江云娆在喜床上伸出手臂想要拉他,
二人眼睛一直用力的盯着彼此,却被人一直生生拉着分离。
殿门砰的一声关上,裴琰最终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帘里,
她伸手挥了挥,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接着又是一股剧痛传来,这样的剧痛愈发频繁剧烈了。
产婆问屏风之外的李文年:“大人,娘娘这到底是提前了多少日子啊?”
李文年答:“提前了将近一月,皇贵妃这一胎本就险象环生,之前就险些流产过一次,后来中毒又出现过一次危险。
现在早产,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仔细着啊,要不然皇上又得说将咱们写上殉葬名单的话了!”
四个产婆聚在江云娆的床前,慌张了起来,一个不小心,所有人都得没命。产婆尽力语声平稳的得道:
“皇贵妃娘娘,您努努力啊,奴婢们怎么说,您怎么做。”
江云娆云鬓上的凤冠歪斜了下来,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咬了咬牙:“好!”
她娇容被汗水打湿,胭脂也被晕开,汗水一滴一滴从鬓边渗出,整个痛得蜷缩了起来。
她前一世看过一些生子方面的常识,生孩子的时候不能大喊大叫,要憋着气,等着发力的时候使出来。
产婆急声道:“娘娘用力,该用力了!”
另一个产婆道:“两个时辰了,孩子的头都没看见,怎么办啊?”
为首的那个产婆:
“什么怎么办,办不好,咱们都得见阎王。
皇上在外踢了好几次殿门了,咱们必须将事情做好了,要不然那都得死。”
芝兰和花吟一头一尾站着,面色焦灼不已,之前江云娆给他们打过招呼的,
产婆再是专业,再是挑选过,但也比不得她二人是心腹。
所以芝兰与花吟,眼睛都不敢移开一下,就怕产婆有问题。
裴琰在殿门外,已经将身上的红色龙袍外裳给脱了下来扔在一边,衣襟里全是汗水。
龙袍下摆的金色飞龙上染了一些血污,正中金龙的眼,分外狰狞。
整个天元宫正殿跪了好几十号人,都将头埋着,不敢出大气。
魏婉莹眼梢不时的朝着寝殿那边看着,听着,里面连一点叫喊的声音都没有,她心中有些打起鼓来了。
裴琰黑眸阴沉,在殿门里来回踱步:“里面到底如何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春子来回跑着,禀报道:“皇上莫急,产婆们说正在尽全力接生。皇贵妃娘娘没有叫喊,是为了节省力气。”
福康公公递了宁神的汤药过来:“皇上没用午膳,您先用点宁神的汤药吧。”
裴琰将东西推开:“朕没心情。”
内务府送来了不少冰块放入了天元宫里,盛夏时节,正殿聚集了太多人,所以这冰块也抬了四缸进来。
寒气森森的气流在宫殿里窜了起来,本该是盛夏里的一抹清凉,却在这股寒意覆盖脊背的时候觉得阴寒不止。
裴琰继续在殿里来回的走,静不下心来,他鹰隼一般幽沉尖锐的眸光扫过魏婉莹的时候,突然冷声问道:
“皇后,今日城楼之上到底发生了何事,赵太后又是如何上的城楼,你一五一十说来!”
魏婉莹跪在地上,沉声道:
“臣妾不清楚啊,赵太后是突然冲上来的,站在城墩子上要死要活的。
臣妾当时是真的害怕赵太后会跳下去,还逼不得已朝着皇贵妃下跪,让她先哄着赵太后下来。
可皇贵妃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赵太后一下子就跳了下去,臣妾当时也懵了。”
裴琰将眼睛转向了宁如鸢,厉声道:“你操持的封妃大典,你来说!”
宁如鸢慌张着,有些委屈的道:
“臣妾更是不清楚了,赵太后都不是从城楼之下上去的,是突然出现在城楼之上的,臣妾还纳闷呢。”
裴琰幽邃的眸似匕首一般在这些深宫中人的身上来回刮过,众人被这威慑的气宇震得颤栗。
他语气平静,神色阴冷的道:
“今日朕无心细查此事,你们全都退下,无事不要出现在天元宫。”
裴琰将手背在身后,掌心蔓延黏腻的冷汗来,裴琰只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晃神且又无力的。
魏婉莹起身的时候道:“皇上,丧仪一事今日可要开始操持了?”
不知怎的,裴琰一听见这句话,人明显有些失控,抬手就给了魏婉莹一耳光:
“你在说什么,什么丧仪!皇后,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朕现在就要了你命!”
魏婉莹被扇翻在地,众人也是不解的看着皇帝,很明显,皇后是说的赵太后的丧事问题。
魏婉莹哭诉道:“臣妾是说的赵太后的丧仪,皇上怕不会以为臣妾是在说皇贵妃的吧!
皇上,您今日也是太过了些!”
裴琰面容狠辣起来,怒吼道:“都给朕滚,滚!”
文雪嫣和长孙金月对了对眼睛,同样都是摇了摇头,满是叹息。
只希望江云娆这一关,要安安稳稳的过了去,要不然可就太遗憾了。
众人起身开始退出这鲜红,满是喜庆布景的天元宫,
只留下裴琰随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身子勾着,双手覆在了面颊上。
魏婉莹并没有真的离去,停在了天元宫的行廊转角处:“那个产婆安排好没有?”
婵娟摇了摇头:
“皇贵妃心眼太多了,明面上定了四个产婆,可今日出现在天元宫的产婆完全就不是咱们之前知道的那几个。”
魏婉莹薄唇紧抿,眼梢挑了挑:
“呵,还真是满腹心计呢!不过也没什么,她这是受了刺激早产,想必也是九死一生了。”
婵娟点了点头:
“是啊娘娘,您看,这天都要黑了,整整一日过去了,天元宫里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魏婉莹在行廊围栏处坐了下来,唇角勾着,满是笑意:
“妇人产子本就是九死一生,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话完她想起一件事来:“赵舒盈呢,可有被赵家人保护起来?”
婵娟点首:“她已经被接走了,此人极为重要,一点都出不得意外。”
江云娆生产不大顺利,生了一日,已经精疲力尽,开始灌参汤了,血流有些多,整个喜床上全是鲜血。
产婆们开始担忧了,再生不出来,就只能出去问皇帝保大还是保小了。